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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负少年时
作者：俞皿
1
两个刚烈的人碰到一起，必须有一个人先低头，否则就会弄得体无完肤两败俱伤，然而顺从对方不是这么容易就做到的。
我们常在年少时疯狂迷恋上什么人，却总因自己的倔强而失去对方。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告别了那段青涩的岁月，然后，成年的我们，就算决定与谁厮守，也清楚地告诉自己——我不会再迷恋了。殊不知，这是因为迷恋的情怀只属于少年，疲倦的我们已无力挣扎……
少年啊，你们可知道。
要天长地久，光有爱是不够的。
2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人都希望有不老的青春，永远都似节日般的热闹，可人生这场聚会总是有曲终人散的时候，留下心中的悲怆，或是别人为我们情伤。
但愿，我们常如少年。
即使难为，我仍期望这样……
姚雁紫和孙彤云之间有过节，不是深仇大恨的那种，他们两个结下梁子多半是因为孙彤云那种不顺南不顺北的别扭性格。
然后他们就越看对方越不顺眼，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说起这事儿，还是两人上中学的时候……
当大部分的同学还每天抱着个可乐瓶子牛饮，孙彤云就学会喝咖啡了，他嫌三合一速溶咖啡味道太廉价，家里阿姨煮的咖啡又像馊抹布水，于是就常去他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买咖啡。
瑞士摩卡可可是他的最爱。
不知道是不是喝习惯了的缘故，他觉得这家咖啡馆的瑞士摩卡可可最对自己的胃口。
瑞士摩卡，不要奶油、巧克力米，加三分之一糖。
每次，孙彤云都是不抬眼皮的报出自己点的咖啡。如果是星期六中午，便加上一个三号餐，不是三号餐的口味多独特，而是最后比较好结账，正好是一整数。
“我要……”
“瑞士摩卡，三分之一糖，不加奶油、巧克力米，三号餐一份，这里用，是不是？”
一份配好的餐点已经摆在他面前。
光顾了将近一年，孙彤云第一次抬起头看负责点餐的服务员。那个女生和自己差不多年级，瘦得像竹竿，脑袋后面盘着一个老土的发髻。她正微笑的看着他，好像是在等他惊异的说“你怎么知道我要点什么”。
的确，要是换了一般人，肯定会和善的赞叹服务生的细心，从此对她多留意一些，没准见了面还能打个招呼什么的。
可是孙彤云不是这样，千万别惦记着他能跟“亲切”两个字沾边。
“我说要点这些了吗？”孙彤云看了一眼点餐牌，“拿铁不加糖，四号餐，外带。”
周围人都看向他们，孙彤云的态度让女服务生很下不来台，脸都涨红了。
女生不明白，他每周六的这个时间都是点这些的，怎么今天突然变了口味。
“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她只得尴尬的端回盘子，换了拿铁和四号餐装在袋子里给孙彤云。
自作聪明。
孙彤云扔了钱在桌子上，连句谢谢都没说就走了。
“找钱……”
服务生没有叫住离去的孙彤云，其他客人已经在催促了。她看看手里的那叠纸币，正好是瑞士摩卡加三号餐的价钱。羞愤使泪水在她眼里打转。
这家伙是存心找茬！
后来，孙彤云再去买咖啡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别的服务生耳闻他年纪不大，却是个难缠的澳客，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虽然，他之后还是一直点瑞士摩卡和三号餐。
不是冤家不聚头。
姚雁紫高一参加入学典礼时，远远就看见男生堆里有个鹤立鸡群、脸很臭屁的家伙。年轻女孩子对这种个子高表情酷的男生最没免疫力了，果然姚雁紫身边的好几个女生都在偷偷的议论孙彤云。
她心想，你们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实际上这人个性烂到不行！
孙彤云没有认出姚雁紫，确切讲，是没把任何一个女生放在眼里，他顶烦这种叽叽喳喳的小女生。
因此，他也就没察觉到，开学第一天就已经有人把他列为拒绝来往对象了。
幸运的是，这两人没有被分到同一个班级，姚雁紫在二班，孙彤云在一班，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井水不凡河水。
开学没几天，学校就给新生一个下马威，先安排两次摸底考，把大家摸个底儿掉。然后所有课任老师商量好似的，留了成堆的卷子和课外习题，总共八门课，每门布置三项作业，就二十多样，都做完就别想睡觉了。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在学校“一入学就要有高考的紧迫感”的高压政策下，原本生疏的同学很快就团结一致，充分发挥了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优良作风，作业分工现象蔚然成风，提前进入了高度的社会分工合作时代。
即便如此，只是在本班内互相抄抄作业还是不够的，毕竟抄也是要耗费时间的，于是不同班级之间的同学们也开始互通有无、一直对外了。
这时，人脉广人缘好的人就占了便宜，再来就是长相好的人也吃香，尤其是在异性之间。
周三下午第二节是黑风太的英语课，班里还差十多份卷子没有借来。同是一个英语老师的三班的卷子都被借光了，有人打听到二班上节课刚用完这份卷子，因此，男生一致推荐孙彤云去借。
被迫去出卖色相的孙彤云硬着头皮来到二班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他又不愿意直接进外班，只好在原地守株待兔。
快要打预备铃时，好不容易看见一女生从里面出来，孙彤云忙叫住她。
“同学。”
女生闻声停住，抬头看着他。
孙彤云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情愿的问道：“能不能借十二份英语卷子？”
“要第几张？”
“就是你们上午用过那张，我要写完的。”
“你等会儿，我去问问。”
女生转身进了班里。
孙彤云没想到她还挺好说话，满心期待的站在外面等着。
结果，等到二班班主任来上课，那个女生都没有再出来。
孙彤云只好两手空空的回到自己班。当然，黑风太肯定是饶不了没完成作业的人，没有卷子的一打人只能灰溜溜的站着听完一节英语课。
没错，有仇不报非君子。
那个女生就是姚雁紫。
3
在全国一片“素质教育”的热潮下，所有学校反而绷紧了弦，教育质量成了关键。好像谁要是突然“素质”了，就是不务正业。
学校对“素质教育”有个经典的解释：成绩不是衡量学生的唯一标准，但考试依然是检测学生的最好手段。素质教育就是在不放松学业的基础上，全面发展学生个人素质，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为了争取提高学校的升学率和知名度，高一新生是紧迫——打好基础，一切为了高考；高二分班是压迫——选好强项，发奋图强；高三加课是强迫——大战眉睫，不学也得学。
谁要是拿“素质教育”反对学校加课，老师就会语重心长的跟你说：“同学，你傻啊，别人都学，咱们不加课，到时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好工作，去卖大饼炒鸡蛋，你还素质什么？”
话糙，理不粗。
凡是不缺心眼的都能理解，谁还能说什么？
可是，教育部的号召也不能当耳旁风，表面工作一定要做到位，艺术节、劳动、军训、运动会、体育联赛……一样都不能少。这些杂七杂八的活儿肯定不能推给忙得昏天黑地的高三年级，高二学生经过一年的操劳，小身板也都虚了，名誉上是主力，但主要是重在参与。于是，千斤重担都落到天真无邪的新生身上，每样活动都不能不参加，参加还就要做到最好，万不能让兄弟校给比下去，丢脸丢到姥姥家。
说白了，就是“增压不减负”，务必成为十项全能的多面手。
这就是素质教育。
十月初的校、区运动会，孙彤云这样身高腿长的良将，肯定不会被老师给忘了，每天晚自习之前和放学后，体育组都把这些预备为班、为校争光的璞玉们叫到操场上好好操练一番。
体力脑力双重耗损，人就难免会出现早上赖床的不良反应，然后起晚了，慌乱之中就会丢三落四，袜子穿成一样一只，套头衫穿反了，饭盒忘带了，作业留在家里……或是没穿校服。
平时都六点半到校的孙彤云，今天七点五分才骑到学校门口，那里已经站上了执勤的学生。
“同学，校服。”一个执勤的学生拦住了他。
不是穿着了吗？
被硬生生拦住的孙彤云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吓得她一哆嗦。
那人小心的提醒理直气壮的孙彤云：“校服裤子……”
经她这么一提醒，孙彤云才发现自己穿着牛仔裤就来了。平常来得早，没有执勤的，他都大摇大摆的直接骑车进去，今天赶时间，也忘了要套上校服裤子。
自知理亏的他小声跟那个执勤学生说：“通融一下。”
值勤的女生偷偷指了指站在远处监督的教务处老师：“放你过去，我们班就要扣分。”
班主任已经三令五申不许再给班里抹黑，因为如果班级操行分低于七十，运动会就拿不到团体第一了，他这个班长怎么能顶风作案。
两人一僵持，五分钟就过去了，教务处老师已经盯上他们。孙彤云心里着急，要是七点十五分早自习迟到，年级组长见了又要扣两分。他推车就要闯进去，执勤员扶住他的车把，为难的向站在对面的另一个执勤员求助。
“班长。”
姚雁紫在对面一直没有作声，她觉得自己上次整了孙彤云，也就跟他扯平了，要是再去扣他的分，万一被认出来，反而难办。
但现在小纶向自己求救，她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不多说废话，她示意孙彤云跟自己到考勤登记处，拿出考勤簿，在上面比划着划拉了几下，然后把笔递给狐疑的孙彤云。
孙彤云看着空白的考勤簿，立刻明白了二班班长在给自己放水，高兴的也在上面装模作样的写了两笔。
“下次我们班执勤，也会多关照你们的。” 孙彤云乐滋滋的说。
“应该的，大家都是一个年级。”
姚雁紫嘴上这么说，心里想，这个傻子，居然没认出自己。早知道就不放水了，公事公办，以后他也不敢为难她们班。
考勤风波过去之后，两个班长的“君子协定”还没来得及实现，一节体育课后，一班和二班的男生之间起了冲突。其实就是因为争用一个篮球场地，大家发生口角，然后血气方刚的几个年轻人动了手，一班的田某某把二班的杨某某鼻子打破了。
事态没有进一步恶化，因为这种事儿闹到老师那，双方都逃不了干系，学校一点名批评，大家都没好处。所以，两个班的班干部坐在一起，把这件事给私了了。可是，挑事儿又先动手的一班，不但没有 诚恳认错，反而拽个二五八万的。孙彤云是班长，和班里男生也是哥们，向二班赔礼道歉可以，但气势不能输，不然以后怎么在大家面前抬起头，总不能让人说是怕事的“孬种”吧。何况对方还是个不到一米六的女生。
二班男生看着飞扬跋扈、牛叉烘烘离开的孙彤云他们，心里这个气啊，要是自己班也是个男生班长，怎么能受他们这种鸟气，大不了一起受处分，也要好好干一架，教育教育那帮小子。
现在明明就是自己吃了亏，还要被别人挫志气，扬对方的威风。
太他妈的堵心了！
看着心里窝火，又不敢同自己发牢骚的男生，姚雁紫知道，要是不帮他们出了这口恶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