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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4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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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盏茶后,秦铮重新换了个云鬓,对谢芳华道,“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是不同样式的。你觉得怎样?”

谢墨含放下茶盏,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但到底是没说话。

听言张大了嘴巴,半响,连喘气都忘了。这不是明摆着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在折腾公子吗?可是向来都只有他折腾别人的份儿,哪里容得别人折腾他?怎么今日就任人随意折腾了?

谢芳华再度闭上了眼睛等着。

秦铮挑眉,“那就重新换一个样式给你!”话落,随手扯掉了簪子和发带,一头青丝散下。且很是干脆,没有任何不满。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腹徘,人若是聪明,果然是做什么会什么,但是她偏偏鸡蛋里挑骨头,看看他耐性到底有多少。撇嘴道,“的确是不歪不斜不扭七扭八也不紧绷,但是被你梳了三次,我看着这个样式的云鬓都腻了,不想要这个了。”

“再睁开眼睛看看,这回如何?”秦铮对谢芳华询问。

又过了两盏茶后,秦铮重新梳好了一头云髻,这一次的自然是不歪不斜同时不紧绷,且根根青丝被缠绕得极其乖巧,没有任何一根青丝落下。

谢墨含重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开口发表意见。

听言在门外唏嘘了一声,除了听音,他还没见过公子对谁如此言听计从,难道出来一个例外就会有第二个例外?忠勇侯府的小姐也会是公子的例外?

谢芳华重新闭上眼睛等着他梳好。

“那就再重新梳!”秦铮轻巧地扯掉了簪子,转眼一头青丝滑下,他二话不说,重新梳了起来,面色没有丝毫不耐烦。

谢墨含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向镜子里,的确是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秦铮比第一次时梳得好多了,云鬓很正,不歪不斜,但是她偏偏不想满意,皱眉道,“太紧了,我头皮不舒服。”

两盏茶后,秦铮重新给谢芳华梳了一个云髻,放下手,对她道,“睁开眼睛看看,这回可满意?”

门外听言见此张了张嘴,又乖觉地闭上,忽然觉得公子怕是魔怔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公子就忽然近起女色来了,一个是听音,一个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过年这几日,公子给听音了三日假,她似乎人间消失了一般,而公子却得了个圣旨赐婚的未婚妻。

谢墨含慢慢地喝着茶,同时耐心地等着二人。

侍画醒过神,给侍墨使了个颜色,侍墨立即出了房门,她走到桌前为谢墨含斟了一杯茶,也悄悄地出了房门。

谢墨含看着二人,暗自摇摇头,两人如此,显然容不得别人插手,就算他身为哥哥,但是一个是妹妹,一个是秦铮,他就算插手,也拦不住化解不开,只能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谢芳华闭上眼睛,等着他慢慢地梳。

“好,那就重梳吧!”秦铮伸手,轻轻撤了簪子,勾弄几下,一头费劲梳好的青丝披散开来。他重新拿起梳子,重头梳起。

“嗯!”谢芳华肯定地点头。

秦铮眸光闪了闪,扭回头,问她,“真重梳?”

谢芳华瞪眼,“不行!我凭什么将就?重梳!”他不是要梳吗?就让他梳个够!

秦铮看着镜中的人儿,美好的容颜雅致如画,可是歪斜的云鬓的确为她减去了两分美感,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撇开头,解释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多练习几次,就不这样了。今日……你且先将就了吧!”

谢芳华怒气早已经在寂静中被磨得消散殆尽,看着镜子皱眉,不满地道,“你这是梳得什么头?歪扭七八的,我怎么能顶着这样的头发出去?”

大概是足足用了两柱香的时间,秦铮给谢芳华梳了一个有些歪斜的云鬓。

谢芳华的心口随着秦铮手的动作跳了挑,之后透过镜子看着他清俊面无表情的脸,那跳跃的地方又攸地冷却平静。

寂静中,梳头发的声音被衬托得分外清晰。

站在屋内的侍画和被秦铮凌厉害得心有余悸躲在一旁的侍墨以及站在屋外门口哭丧着脸的听言,都齐齐屏住呼吸,屋内屋外,除了秦铮拿着梳子梳头发出的丝丝沙沙声响,再没有半丝声音。

谢墨含也从来没见过秦铮如此,别说这般给一个女子梳头,就是连说一句话也要看他心情。今日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可以眨了眨,眼前的一幕还没有消失,她的妹妹安静地坐在菱花镜前,他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二人一坐一站,一前一后,丝毫不觉得违和怪异,反而自然流畅。

秦铮将侍墨梳了一半的青丝散开,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她柔软的青丝。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谢芳华额头突突跳了几下。

“坐下!”秦铮上前一步,双手按在谢芳华肩膀上,用力将她按在椅子上。

谢芳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怀疑南秦京城多少人怕是眼睛瞎了或者是看走眼了。秦铮什么不易亲近嚣张孤傲,他明明就是一个缠人鬼。

“从今以后,除了亲人外,让你护着的人,为了谁为难我给我脸色的人,我都为难。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秦铮从侍墨手里夺过木梳,侍墨不敢抗衡,只能将木梳让他夺去,他沉着脸看着谢芳华,“乖乖坐好!让我给你梳头。”

谢芳华彻底怒了,腾地站起身,“秦铮,她不过是一个婢女,你为难她做什么?”

侍墨顶不住秦铮的凌厉,顿时后退了一步。

秦铮眯起眼睛,看着侍墨,“就算这里是忠勇侯府,我秦铮说杀谁,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就算你家小姐也保不住你,你信不信?”

侍墨手一颤,刚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手抓着木梳僵住,不知道该不该给。

秦铮不理听言,重新走到谢芳华身边,对侍墨道,“将木梳给我。”

听言顿时睁大眼睛,急得跺脚,“公子?您不要我了?我不要回去!我早就说过我不回去的啊,你不是也答应了吗?您可不能这节骨眼上真不要我反悔啊……”

“那就回去吧!”秦铮转过身,有些冷地道。

“就是他!”听言哭丧着脸,“若是别人来,我至于没有做主的权利吗?”。

秦铮眉目有些冷,“你父亲亲自来的?”

听言听出秦铮正在发怒,暗骂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是能找到公子就是万幸了。他立即苦着脸道,“清河崔氏来人了,是那个人亲自来的,要将我抓回去,如今正在跟小姑姑谈呢。我不想回去,但是我说的话不算数,公子,你救救我啊……”

秦铮闻言怒气不减,对站在门口的听言质问,“找我什么事儿?”

“秦铮兄,听言据说有事情,四处找不到你,找到了忠勇侯府,我猜你也是来了这里。怕耽误了正事儿,便带他过来找你了。”谢墨含来到门口,挑开帘幕,进了屋。屋中僵硬的气氛让他心思微动,但面色不表露出来,温和地笑道,“你快问问什么事儿吧!听言急得都快哭了。”

只见谢墨含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听言,他沉着脸不再言声,看着那二人走来。

秦铮顿住话,看向门外。

“秦铮兄!”海棠苑外此时传来谢墨含熟悉的声音。

“谢芳华,你看爷总是出现在你面前碍眼是不是?”秦铮见谢芳华对他开始视若无睹了,顿时恼怒,“爷就是要日日在你面前让你……”

谢芳华不再看秦铮,当他不存在。

侍墨稳了稳心神,重新拿起梳子,比之前更小心翼翼地为谢芳华梳头。

“继续梳!”谢芳华吩咐。

侍墨不敢抬头,默默地站起了身。

谢芳华沉住怒气,对已经吓得不知如何反应的侍墨摆摆手,“起来吧!不关你的事儿。”

秦铮一噎,转回头,瞪着谢芳华。

谢芳华顿时沉下脸,冷冷地看着秦铮,“这里是我的忠勇侯府,我的闺阁,我的人,秦铮,你要耍公子哥的脾气,回你的英亲王府去!要想乱棍打死人,也别在我这里说。”

侍墨身子一颤,未出口的话再也不敢说了。

“笨手笨脚的丫头,留之何用?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秦铮忽然恼怒地轻喝。

侍墨脸一白,顿时跪在了地上,“小姐恕罪,奴婢不小心……”

谢芳华本来还想再出掌,但是头发微微一痛,她住了手,扭头看向身后。

侍墨本来站在谢芳华身后为她梳头,不妨谢芳华突然动手,慌乱中,扯掉了她一缕青丝。

秦铮自然不会等着挨打,他瞬间错开身,躲开了谢芳华的一掌,转眼间就退出了一步外。

掌风凌厉,若是不躲开,势必要伤筋动骨。

谢芳华闻言忍无可忍,忽地对他出手。

秦铮见她已经净完面,坐在了菱花镜前梳妆,他走到她身边站定,看着侍墨为她梳头,扬了扬眉,张狂不屑地道,“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爷何曾守过规矩?爷就做这第一个随意出入未婚妻闺阁的人,谁又能将我如何?”

谢芳华从心底升起无奈,她回家三日,三日还依然离不开秦铮在她面前转悠,他到底想做什么?忍着脾性道,“铮二公子,举南秦,或者说举天下,是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人在大婚之前就将未婚妻的闺阁当做自己家一样随意进出的事儿?”

秦铮尾随谢芳华来到海棠苑,堂而皇之地跟随她进了屋。

侍画、侍墨跟随谢芳华进屋,一个侍候她洗脸,一个侍候她梳头。

谢芳华不理会她,回到海棠苑,进了屋。

她刚抬步,秦铮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脚沾地之后,随意地拍了拍衣袍,向外走来。

谢芳华本来想来海棠亭练武,如今见秦铮等在这里,也不想了,转身往回走。

秦铮笑了一声,看着她眸光轻闪,没说话。

谢芳华见他华贵锦袍沾染了海棠花瓣,如轻粉点缀,让他姿容更加清贵瑰丽,她撇开头,“就算没事情可做,你也不能总耗在忠勇侯府。”

“皇叔给满朝文武都沐休了七日的假,上书房的课自然也不用上了,正当年节,各府都是吃喝玩乐串亲戚,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秦铮动了动身子,随着他晃动,海棠花簌簌飘落,风吹起,轻飞乱舞。

谢芳华站着不动,南秦京城贵裔公子哥里,若说爷爷对谁看得上眼,怕是也就是秦铮了,他的离经叛道不羁世俗轻狂张扬都让老头觉得这才是少年该有的血气,喜欢他给他令牌让他从今以后自由出入忠勇侯府也不奇怪。既然令牌已经给了他,再纠葛也拿不回来,看着他问,“今日是初二,你就没有事情可做?”

“我以前喊老侯爷,喊谢爷爷,左右不过是一个意思。如今我喊爷爷,他高兴着呢。”秦铮眸光清亮,凝视着谢芳华,对她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谢芳华没得逞,深吸了一口气,“容我提醒您,铮二公子,是我爷爷。”

秦铮呵了一声,不但不给她令牌,反而将令牌揣进了怀里,一副我看透你不安好心的表情道,“你当爷傻吗?给了你就再拿不回来了。我才不上当。这个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爷爷。”

谢芳华眉头拧紧,暗骂了一声,若是他有爷爷给的这块令牌,侍画等人就算见他闯入也不敢拦他,她有片刻沉闷,对他伸出手,“将令牌拿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也许是你伪造的也说不定。”

秦铮扬眉,“自然是爷爷喜欢我。”

谢芳华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拿的的确是出入忠勇侯府的令牌,而且这块令牌不同于府中人普通的出入令牌,而是爷爷特制的令牌,她和哥哥手里都有一块,代表身份,能随意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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