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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旗朗声笑，转过头来看着佳忆问：“你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为什么想要恢复记忆？”
“为什么？”
佳忆也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
她的过去和经历已经在爸爸妈妈的口中，还有自己的日记中找回来了，但是耳听终究是比不上自己的亲身经历。
而且很多个半夜里惊醒的梦，醒来却是一片空白，这种感觉让她像被悬挂在黑夜的空中一样，失重而且失明，完全找不到依靠和底气。
张一旗看上去笑嘻嘻的一脸和气，但是跟着念爷的人能有多好？所以她皱了皱鼻子没有跟他说。
他倒也不生气，从前排的位置站起身来，在吧台那边倒了两杯温水，自己喝一杯再给佳忆一杯。
佳忆沉默着接过来，然后给爸爸递过去。
爸爸摆手，慈祥地对着佳忆说：“你喝，我不渴。”
看着那边“两父女”的互动，张一旗眼镜后面的眼神微微一闪，轻笑着回答佳忆刚才的问题：“之前车祸导致你的脑部受伤非常严重，能够把你唤醒已经是运用了当今社会最先进的医学技术和药物。”
“所以，恢复记忆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听天由命。”
看着佳忆微微失望的眼神，张一旗笑了一下继续说：“你觉得是失忆好，还是一直睡着当植物人好？”
好吧，佳忆觉得自己还是失忆比较好。
她低下头去喝水，昨晚犯懒没有洗头，今天她也不管了，干脆直接把刘海别了上去。
出门的时候妈妈还在念叨她，说这孩子，去见念爷也不知道好好打扮一下。
顿时就想起之前说的，想要她嫁给像念爷那样的大人物…
佳忆的肩膀下意识地一抖，然后摇摇头说：“我头疼就懒得洗头发了。”
一听佳忆说头疼，爸爸妈妈就不再念叨她了。
说话的时间过得快一些，很快就到了码头，远远就能看见那辆最豪华骚包的私人游艇。
爸爸妈妈的表情越发庄严凝重，下车稳步朝着游艇去。
佳忆表情失落郁郁，在车上磨磨蹭蹭又是喝水又是洗手，最后才慢吞吞地下车去。
一只脚刚刚踩到地面，面前突然刮起一阵烟草夹杂着古龙水味道的风，然后佳忆便撞进了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
鼻子碰的轻疼…
妈妈说车祸导致她的面容损伤严重，所以现在她的鼻子是用耳软骨和肋骨做的假体。
佳忆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鼻子，现在这样一撞，佳忆赶紧下意识地去摸摸鼻梁还在不在。
手刚刚碰到，然后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季念穿了一件灰色短袖，下身人字拖沙滩裤，鼻子上异常风流地架了副墨镜，面色倜傥潇洒跟游艇大海搭配得恰到好处。
佳忆皱了皱眉，连忙从他怀中钻出来，摸着鼻子恭敬地跟他打招呼：“念爷，你怎么来了？”
季念魅惑的唇角微微上扬，语调轻柔：“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叫我的名字。”
说着对佳忆伸出手来：“我也刚回来，顺带来接你。”
看着面前肤色健康纹理分明的大掌，佳忆一愣，然后下意识地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去，对着他笑了两声说：“我去找我爸妈。”
说完像只兔子一样快速溜了。
季念空荡荡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本来这周他在松城还有事，可是今天就是约好的治疗时间，想要见她的心情那么迫切汹涌，于是他便抛下一切赶回来。
却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微微失落地静默半晌。
他墨镜后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恼怒和阴沉，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那个小跑着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宠溺温柔比这座城市的阳光都还要灿烂耀眼。
第370章 作为试验品
因为有念爷一起同行，所以他们靠岸的时候，小岛的全部人都一起到沙滩来迎接。
佳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盛大的局面，从甲板走下去的时候腿肚一软就要摔跤。
口中惊呼出声，就在要摔下去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落入一个滚烫坚实的怀抱。
眼前是季念放大几号好的俊脸，他出口的话没有一点点责备，反而是带了许多的宠溺：“小心一点。”
佳忆的脸顿时烧得比阳光下的沙子都热，她连忙挣扎着站下地，恭敬拘谨地对着季念道歉：“对不起。”
季念也不再纠缠，翩然放开她大步朝着庄园大门走过去。
妈妈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和开心，走过来对着佳忆道：“你看念爷对你多上心。”
佳忆撇撇唇不说话，微微气闷地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到好几道仇恨的视线。
噢…
对了，小岛上新来的女佣可真是有几个非常漂亮的，大家私底下都在传那是给念爷挑选的新床伴。
看看，看看，连床伴都需要筛选的人，能有多好啊…
吴佳忆心里对这个爷可是没有半点兴趣，于是脸上扯出一个妥协求和的笑容朝着那几个漂亮女佣看过去。
然而对方已经完全将佳忆当成了最大的敌人，一个个眼神锋利狠毒地瞪了回来。
佳忆觉得自己心里挺委屈的。
垂着头跟在爸妈后面进去城堡，科研所在最里面的位置。
但是以前每次来，都是爸妈先去科研所一声那里，佳忆则是去大厅或者书房里跟念爷报备一下，今天一起过来的，似乎就不需要再去报备了吧。
这样子想着，她就沉默地跟在爸妈身后往科研所那边去。
季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像个国王巡视归来一样，整个人散发出尊贵的王者之气。
他明明都已经走进了那个圆顶别墅的大门，无意中回头看见佳忆没有跟过去，他猛然停下脚步。
然后直直地穿过人群，朝着佳忆那边追过去。
吴家父母后知后觉发现吴佳忆跟在后面，待反应过来季念已经追到了佳忆的身后。
一把拉住她纤长柔美的手臂，季念皱眉，任他再忍耐克制，开口的话还是不免带了些怒意：“你去哪？”
被季菡这样大力地一扯，佳忆转过身去，白皙可爱的脸上五官皱成一团，她甩了甩手臂道：“疼！”
“啊！我弄疼你了？”
向来是冷颜厉色的季念突然就紧张了起来，185的大个子弓着腰，一脸紧张局促地放开了佳忆的手，想要去查看又怕再弄疼了她。
从来没见过季念这个慌张无措的样子，现场里管家女佣的眼睛掉了一地。
吴佳忆没有注意到那些，她低头微微动了动手臂，语气平平地回答他刚才问的那句话：“黑风姐姐说每次过来都需要去跟你报备，但是现在我们在码头都碰到了，你已经知道我过来了，我可以直接去治疗了啊？”
这是佳忆第一次对季念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季念以前总觉得她是因为才康复，失忆，害怕不习惯，所以对着自己才是惜字如金的胆怯模样。
可从她这句话听来，却完全不是那样。
除了她的记忆和面貌，其他的她都已经恢复完全了。
她的灵动机智，她的心思清明，她的伶牙俐齿，就连不喜欢他这一点都恢复了…
这样的结论和认识对于季念来说像是一把冰刃，刺破他的胸膛直直地朝着那颗火热跳动的心扎进去，体温将冰融化，流出的水让他整个人都慑慑发抖。
季念的整个人突然发出漫天的寒意，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无力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双眼死死地锁着佳忆的脸，厉声说了一句：“例行报道，不管有没有碰到我都要去。”
说完就转身又朝着先前那个大门走。
这么一点点时间，吴家父母已经惊怕出了满头的虚汗。
他们双双上前来拽着佳忆的手低声催促着：“念爷生气了，你快去，快去！”
佳忆只得拖着沉重地脚步跟上去。
先前那些漂亮女佣的眼神，已然是变成了幸灾乐祸。
佳忆路过她们的时候，恰好就听见那个大波浪长卷发的女人在说：“生气了，生气了，我们来打赌，看念爷是会断她的一只手还是一条腿。”
断手，断脚。
佳忆的身体重重地一抖，心里这才后怕起来。敢惹那个人啊，自己简直是活腻了。
她加快了脚步，远远只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说：“一般来说念爷惩罚女人都是划花脸，不过她本来就是丑八怪，脸上哪里还需要划哦…”
佳忆下意识地举高了手，捂住额头的长疤。
季念一点没有停留地直接上去二楼，管家和女佣自然是不敢上楼的，于是刚刚那一大群人退散，只有佳忆一个人胆战心惊地上了楼去。
他明显还在生气，进去书房的时候狠狠踢了门一脚。
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佳忆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那人不说话。
佳忆便自己走了进去，转头看见角落里的饮水器显示频闪出的光，她便鼓足了勇气，轻手轻脚地倒了一杯，双手端着给他呈上去。
虽然觉得很傻，但是佳忆还是努力地微笑，同时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地真诚轻柔：“念爷，渴了吧，喝点水。”
“…”
他不伸手来接，甚至不说一个字。
佳忆的手臂都酸了，正要收回来的时候那人却是开了口：“叫我的名字。”
“啊？”
佳忆一愣，转而反应过来，开口结结巴巴吧有些艰难地喊：“季，季念！”
“再叫！”
“季念！”
“多重复两遍！”
佳忆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啊，那些人一天天的，喊他念爷老大恨不得称呼他为皇帝，转眼却又让自己这样没上没下地喊他的名字，还一遍又一遍地喊。
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顺着他的心意开口中气十足地喊：“季念！季念！季念！”
喊习惯之后，她觉得这个称呼比念爷真是好听太多了。
明显季念也是这么觉得的，他转过身来将她手上的水接过去，表情已然是缓和了许多。
他抬步上前坐到办公桌后，随意地翻看文件，偶尔轻轻喝一口水。
佳忆在原地站了两分钟，见这个人明显是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打算，于是又扯出个笑容主动开口：“那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过去科研所那边了哈。”
说完刚想要溜，便又被季念喊住：“你怕我？”
“还好啊。”佳忆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不太会说话，我怕说错了惹你生气，你会断了我的手脚。”
季念胸口憋着的那口气骤然四散开来，差点没有噎死他。
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自己在她面前何尝占过半点上风，对她自己从来是爱也不敢恨也不敢，现在她却口口声声怕自己打断她的手脚？
拧眉，季念放下手中的文件继续问：“那你觉得呢？”
“什么？”
“你觉得我会打断你的手脚，或者伤害你吗？”
没有想到这个人会问得这么直接，佳忆瞪大眼睛细细地去看他的表情。
嗯，虽然没有半点笑容，但是似乎也不像是那天断人手臂时候的阴狠。
佳忆的心放到了肚子里，胆子却是大了起来，无比真诚地开口道：“我觉得不会。”
说完也不等季念说话，她一条一条分析下去：“我爸妈说，当初我车祸之后非常严重，连医院都判定我已经没救之后，是你带着你的科研团队救了我。”
“这期间治疗不断，车接车送，我们家从来没有支付过一分费用，所以…”
说到这里佳忆的声音停下来，微微犹豫地看着季念，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季念微微挑眉，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兴趣，扬扬下巴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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