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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氏出事之前，她一直都在这里住着。”
自然知道他这话里的她是谁，秦菁了然地继续点头。
不是一个擅长言语的人，季念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有好多好多的话，可是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忠实的听众，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手胡乱地在半空中举了举，转头看着秦菁道：“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每一天都见面，我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变得越来越耀眼漂亮，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她！”
秦菁垂下眼睛，睫毛轻轻颤抖。
她完全可以想象季菡以前顺风顺水的生活，那是曾经的她梦中都在向往和羡慕的。
像是找到了倾诉方式一样，季念表情渐渐开始激动亢奋起来：“你知道吗，我是全世界最早了解她的人，我知道她所有的坏脾气和坏习惯，我连她的饮食爱好，她的星座血型，她喜欢的颜色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听见自己的难受用这样的语气去说别的女人，秦菁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像吃了一颗没有成熟的果子，酸酸涩涩。
可因为他爱慕的女人是季菡，秦菁心中也生不出半点的怨恨来。
本来也是，季菡那样的女人，本来就应该被人宠在手心里，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她，不管男还是女。
那边季念已经陷入回忆之中，秦菁顿时觉得今天是一个打开他心结的好机会。
微微吸一口气，她缓缓地伸手，想要搭在季念的肩膀上。
可到了他那边，却是鬼使神差地落在了他的头顶。
像在安抚一个失落忧郁的小男生的动作。
季念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可却也没有躲。
得到许可的秦菁心中一松，索性鼓足勇气站起身来，上前将他的头抱在怀中。
她的声音很轻，听在季念的耳边带了一种神奇的魔力：“你和她一起长大，你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最特殊的存在…她在乎你关心你，但毕竟…”
毕竟这个词，和可是，但是，然而一样，都是作为转折出现的。
现在的季念完全听不得这样的词语，他强硬地打断：“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秦菁心中一惊，心想自己应该是触摸到这人的逆鳞了。
正不知所措间，又听见季念开口：“在知道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开始，我心底无数次地假设妄想，要是我和她不是现在的关系多好，要是她不姓季该多好。”
“我不甘心，我非常不甘心！”
“凭什么别的男人可以不折手断地去争取她拥有她，而我却连喜欢都说不了口？这种不甘心让我越来越阴郁，越来越努力，到最后我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一番作为，我有足够的实力给她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秦菁顿时想起曾经听见的那个吴佳忆的名字。
虽然没有人跟她很明确地细说，但从现在季念的这句话，再加上当初在同安岛上的见闻，秦菁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最开始的季念是因为身世的原因没办法对她说喜欢，于是他就努力给她一个新身份。
然后那人还是不爱自己…
这样的结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更不要说是这样骄傲的季念。
怪不得他重伤之后，会将季菡从记忆中连根拔起，大概是因为痛到了极致吧…
秦菁的心结顿时打开，对季念的的抱怨不满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到底自己和他多么相像啊，一样的不被人爱，一样地爱而不得。
心中酸涩起伏，秦菁不禁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双臂。
片刻之后感觉到手臂上一片湿意，她心中一紧，他居然哭了？
他可是无所不能冰寒刻骨的季念，是传说中的念爷啊。
秦菁的手臂发抖，眼睛发酸，正想要出声安慰时，男人却是一把推开她站了起来。
他的身影挺拔依旧，宽阔的肩膀在灯光下影出一小片暗影。
“你那些烂事都处理好了？”
正不明所以间，季念突然冷声开口问，声音跟刚才的哭诉比起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对他这个问法有些不满意，但是秦菁也不好反驳。
就荣梅和秦连忠那些事情，的确也是烂事…
她揉了揉鼻子，低声回答：“暂时稳住了，但我还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想找你帮忙拿拿主意。”
第498章 洞房之后
“问我拿主意？”
虽然背对着，但是秦菁还是能清晰地从季念这语气里感受到冷漠和讥诮。
他扬了扬手，随意地回答：“要我的主意啊，对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杀了就是一了百了。”
这算是什么回答！
秦菁有些恼了，这人明明知道自己下不了这个手，他还特意这样说，简直了！
心里有火又不太敢对这个人发，秦菁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这就耐不住了？”
背后又传来那人的声音。
秦菁停住脚步，开口忍不住带了些怒意：“是！我就是耐不住了，你从来都看不起我，你就是把我当成个工具和笑话，你怎么可能真心为我着想回答我的问题，我今天是脑袋被门夹了，才想着来问你的意见！”
不管不顾地一口气吼完，秦菁甩手就要继续走。
还没迈开脚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男人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暖暖的，痒痒的。
秦菁的身体顿时软了一大半，脸顿时烫的可以煎鸡蛋。
因为那人在自己的头顶，秦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胸腔起伏似乎是在笑。
他的双臂像铁一样紧紧箍住秦菁的腰，声音低沉而悦耳：“你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扶不起来？
秦菁憋红了脸回他：“关键是没有人扶啊。”
季念又笑了两声，扶在她腰间的手稍稍下移，单手牵着她往楼梯上去。
“最开始见你的时候，我就只觉得你长得不好看，可是后来呢，我越来越真切地发现，你不光长得不好看，还这么笨，简直就快要笨死了。”
季念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往上。
有轻柔的风吹过来，将季念身上清淡好闻的味道吹进秦菁的鼻尖，她觉得自己好像要醉了。
像在做梦一样。
两人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不对，应该说是两人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妻一样，顺着别墅的台阶往上，最后在角落的一个房间停下来。
季念的手指眷恋地摸在门把上，最终是没有推开。
语调温淡继续数落秦菁的缺点：“你明明已经被冉烨甩过一次了，但你为什么不长点脑子呢？”
“那时候我让你帮我，把你关在医院里，明明我还没有用什么手段招数，你居然就同意了？”
“后来在婚礼上也是，我明明是刻意地激怒冉烨，想让他杀了你给贝尔德看，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呢？”
“你好不容易逃脱了那一劫，后来叫你去见贝尔德你居然傻傻地就来了？”
季念越说越觉得好笑，最后索性靠在墙壁上捂着肚子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这是他的笑容啊…
虽然他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将秦菁的伤口撕开来看，可是秦菁却是没有半点不悦的感觉。
更多的反而是对他这样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笑容的惊艳。
她双眼怔怔地看着他，呆呆地道：“你笑起来好看，你应该多笑。”
说一个男人好看，这真不算是个好话。
所以季念刹那间就收住了表情，气冲冲地转身进去自己的房间。
秦菁站在原地疑惑，这人今天的情绪起伏真是诡异啊，难道是来了传说中的大姨夫？
这么久没有见面，她还是不忍心丢下他走。
于是又跟着推开门，进去房间。
这是典型的青春期男孩子的房间，有书架，有篮球，有少量的健身器材。
秦菁的注意力被窗户边上的书桌吸引过去，眼神一亮正想要过去看，手臂一沉，却是被人直接拽到了床上去。
“啊！”
这一瞬间秦菁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尖叫随之出口。
“喊什么喊！”
季念眉头一皱，却是微带恼怒地说了一句，低头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
轰——
一刹那，秦菁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全世界都在扭曲旋转，全世界各个角落都有烟火在绽放。
她觉得自己快要飞上天去了，飘飘然间身体一凉。
意识这才归位，秦菁看了两人一眼，脸又红了，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干什么？”
季念不说话，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
秦菁简直想要钻进床底下，当然这个也只是想想而已。
一室旖旎。
再醒来已经是天黑，秦菁借着窗外的灯光看向身旁的人，心里像是秋天的果树，满满都是沉甸甸的饱满嫣红的果实。
嘴角上扬，秦菁情不自禁地抱紧他。
季念的睡眠本来就浅，秦菁这个动作也是彻底地惊醒了他。
伸手拍了拍她纤细的腰，季念一本正经地说：“洞房的第二天，难道不是妻子煮好晚餐等丈夫起来吗？
洞房，妻子，丈夫。
这两个词从季念口中说出，在秦菁的大脑胸腔里自带回音效果。
她推了推季念的手臂，娇嗔地开口：“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难道不是？”
季念心情大好，煞有介事地坐直身体来：“你说，我们领证之后，这是不是第一次同房。”
不说领证还好，一说秦菁忍不住又觉得有些憋屈。
她发现季念这人太能装了，而且明显是装上了瘾。
他也不看秦菁微微不满的表情，自顾地继续说下去：“既然是婚后第一次同房，那当然算是洞房啊！”
“唉，”他说着说着有些不满地捏了捏秦菁的手臂，“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你为什么还躺着，我饿了。”
…
秦菁无话可说。
季念这个人吧，她打不赢，骂不过，还离不开。
认命地爬起来下楼去做饭。
门外的黑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秦菁的饭煮下锅之后季念洗完澡一身清爽地下楼来。
开了电视在客厅一派悠闲地看，打广告的时间还不忘转头吩咐秦菁：“少放点辣椒呀，我最近有些上火。”
秦菁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将切菜的声音弄得震天响。
两人继续在下午吃面条的小桌子上吃晚饭。
菜明显是很合胃口的，季念将电饭锅里的饭全部盛完，看着秦菁皱眉：“下回多煮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499章 跪着向你道歉
秦菁简直哭笑不得。
觉得她太瘦了，饭不够他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着，还一脸严肃地责备她。
“嗯。”心里虽然想法多多，但是秦菁也不怎么愿意表现出来，继续闷闷地应了一声。
季念吃完了就扔掉碗筷继续去看电视。
秦菁心中不服气，解开围裙扔过去：“你当我是什么？”
正在看经济新闻的人回过头来，一脸无辜和自然：“我记得我们是有证的啊。”
“那不算数，那是紧急情况下扯的，是计谋！”
“哦。”季念若有所思地点头，“我知道，我不介意，虽然你笨是笨了点，丑是丑了点，将就用吧。”
听听，这算什么话啊。
这一瞬间秦菁的脾气也冒了些出来，梗着脖子吼：“你不介意我介意，有谁嫁人是这样草率的啊！”
季念挑眉看回去：“怎么才不草率？”
这倒是把秦菁问倒了。
好像她心中的婚姻就是这样子啊，两人相互过日子。
况且这人是高高在上，并且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季念，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秦菁的嘴角僵硬地动了动，又系上围裙去把碗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