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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心记-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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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一刻也未曾奢想过会有谁从天上向她伸出手,她只希望能用自己沾满了污泥的双手,撑住了,爬起来,再用全部的余生清洗身与心。

所以——青田放回了那本金玉之书——比起这般的辉煌灿烂,她的心经该是白净的纸与乌黑的墨: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一篇满是下一篇,一天满是下一天,天天天天,夜也就慢慢地短起来,来到了豆蔻梢头,二月初。

东风拂面,陌上花开。处处可见男人提着一箩箩的白灰,将一条线从门外直撒来自家的水缸前,为的是引龙回、行春雨;女人们则买回彩纸包裹的油挂面,煮一锅好水,下一把龙须。而在此般生机盎然的俗世外,则另有一个世界,就在重重叠叠的朱红城墙内。

紫禁城的早春,最为光色宜人的地方不是御花园,而是慈庆宫——宫中的一张紫檀大桌。桌上叠堆着成捆的衣料,明黄、杏黄、豆芽黄、绛紫、粉紫、烟灰紫、葡萄绿、梨花白……勾满了龙、凤、江河日月,以及许许多多的花:绣球花、水菱花、金盏花、锦带花、凌霄花、红葵花、紫薇花、瑞香花……繁绮瑰丽。

“杭州织造早该换人!头几年的上用衣料古板土气,今年这批就十分独出心裁。”西太后喜荷水眼山眉,将戴了几粒彩珠戒的右手向前伸出,俨俨地指点着,“姐姐你瞧,这款多新颖。”

东太后王氏工细的俊脸上笑意矜贵,仿如枝桠上刚刚破苞的一点嫩芽,透露出浅浅的春消息,“是不错,尤其这凤尾上缀的玛瑙和珍珠,这款妹妹就拿去吧。”

“这么贵重的料子,还是姐姐留着用吧。”

“我不惯这样花红绿柳的,再说了,穿给谁看呢?”王氏将头一昂,凌云髻间的凤点头便射出了道道光针,刺穿喜荷的眉心。

自齐奢主动与王却钊修好,东西两党间的剑拔弩张已大有改观,连带后宫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王氏再不似先前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因此喜荷不知她这一句是无心快语或另有深意。正当答言,却忽来了一股穿堂风:

“禀告两位太后,皇叔父摄政王继妃觐见。”

每隔十天半月,各位王公命妇为表尊崇,总要进宫向两宫太后请安,而请安的顺序自是以东宫为先。

只见东太后王氏从胁下抽出条五凤齐飞的手绢,掩在口前打个呵欠,“看了这半日的料子,我乏得很了,恐怕没什么精力应付。妹妹,就请继妃去你那里坐一坐,她与你同出詹家,是五服以内的堂姊妹,你们能聊的也多,我这里谢谢她的心意。你才挑中的料子,回头我叫人送去你宫里。”

依喜荷的想法巴不得要单独会见,这便辞了王氏,出来就在正殿内碰到了齐奢的继妃詹氏:身着吉服,头戴凤冠,佩着玉花彩结绶,一派大家丰范。喜荷受了她半个礼,就忙叫宫女挽住,“你是我的堂妹,咱们原该亲热些,不必总这么拘泥于虚礼。”客套了几声,便各乘了软肩舆向慈宁宫前来。

等进了慈宁宫的宫房,喜荷再次吩咐豁免詹氏叩见的大礼,赐座赐茶,煦煦地说着话。如同漫天碎尘,东飘西荡后,终是尘埃落定。

“近一段,三爷好像忙得厉害?”喜荷坠着眼、抿着茶,仿似很不经心的样子。

第65章 忆王孙(7)

詹氏玉润珠温,低眉敛袖道:“王爷一向如此,不到卯时就起身,常忙到亥时才歇下,臣妇也常常好几日不得见上一面。”

“王府里如今妃位上有几人?”

“侧妃只有顺妃一人,世妃有容妃、婉妃二人,哦,还有一位寿妃,是早几年册封的。”

“那么其余王嫔、姬人当中,有谁是新近得宠的?”

詹氏没出声,单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和顺的笑意。喜荷蓦地里一阵心虚,只怕再问就太过露骨,遂引开了话题。两三刻钟后也就是送客的时候,喜荷格外恩遇,亲自陪詹氏走到了殿外,携一携她的手,“替我向三爷问好吧。”

詹氏刚走,又一阵靴履飒沓,是慈庆宫的管事牌子吴染带人送衣料来。赵胜作为慈宁宫的管事牌子,也忙前跑后地张罗着:“主子您瞧这个,漂亮极了……主子,您再看这一卷,这牡丹花的一点红,红得多鲜亮……”

喜荷就斜倚着门廊,怔目环顾。陡瞄见院墙不起眼的某角落不知哪来的两只狮子狗,一只骑在另一只身后,春兴勃发地交媾着。这淫秽的一幕在她心中激起了隐晦的什么,令她的双手牢牢攥紧,好控制住自己不去一把扯过那一匹匹、一卷卷的衣料,全撕碎,统统撕个烂碎!

东边的说得对极了,穿给谁看呢!

狗在吠,有太监发现,扎着手去赶。喜荷绝望地闭起眼。她想她是一幅滑凉的绸缎,生满了女罗花,这些花永生永世地绽放着,在金丝与银线间。

而外头的百花也全都要开了,开在太阳与和风中,在一个蠢动的春天。

5。

春天,撩动了每个人的心弦。见沿途枝头新绿、生气扶疏,摄政王继妃詹氏就起了游春之念。离宫后,轿子一径抬回了王府,换过便装,就来在花园中绕着荷塘漫步,同几名丫鬟贴身说笑,也是一番乐趣。

走走停停,便至蓝桥红豆之中,忽听得一声春莺乍啭:

“妾身叩见继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詹氏循声望去,见两条身影跪在前头的树影间,面貌看不清是哪位姬妾,正要叫“免礼”,就被身畔的丫鬟轻轻一扯,“娘娘,那是世妃香寿同她的姚奶妈。”

詹氏眉头上的那一点喜气霎时间不翼而飞,目中无人地冷冷走开去。丫鬟们有的窃笑,有的冷嗤,有的还故意拿脚尖踢开一粒土块,骂:“挡道的玩意儿。”

香寿与姚奶妈双双直跪在浅草中,直到环佩声声去远,这才相搀起身。香寿依旧是八月十六夜宴的模样,眉目绝艳而衣饰清寒,她神情凄郁地叹一声,一叹中,蕴含了不解的愁与谜。一旁的姚奶妈也仍是泼恶不改,遥对詹氏一行的背影狠狠啐一口。

詹氏走出还不到小半里,迎头又撞见了谁。这次她却是笑容可掬,“小顺妹妹,婉妃妹妹,快都起来吧,你们两个倒也有兴致。”

二妃伴住了詹氏,侍奉左右。

“难得太阳好,坐在屋里可惜了。”

“是,我院子里的几树花都开了,想着花园里一定景致更佳。”

“对了娘娘,你这是才从宫里回来?不曾见着王爷吗?”

“是啊,怎么不同王爷一道回来?”

詹氏目光迢迢,笑望着冰开不久的湖面,“我怕烦着王爷,也没叫人告诉他,他这阵子还在乾清宫呢。”

乾清宫金龙衔壁、彩凤缀帷、榻护绣襦、地铺锦罽,一张黑漆描金的棋桌边,齐奢手捏一枚红玉棋子,举手无悔,投子弃局,“臣输了。”

桌子另一边是少帝齐宏,一笑,仿佛是琪树临风,“皇叔只怕是有意相让。”

齐奢也是笑,“顾师父教得好,皇上学得精,棋艺一日千里。臣实在已竭尽全力,力不从心。”

“好吧,朕且听了皇叔这一句,就算是哄朕的朕也高兴,这一个多月的功夫总算没白费。”

“年下到元宵,各个衙门封印,皇上也能心无旁骛地放松几天。最近这一开衙又是看不完的折子,怕搅了皇上的心情吧?”

“皇叔不用拐弯抹角,朕晓得,不过就是前一阵习棋有些入迷,一时没收回心来,所以拖了几天没看折子。朕保证,打明儿起,皇叔每日挑出来的折子,朕一定一字不漏乖乖地看完,成不成?”

“皇上误会臣的意思了,臣原本是说,皇上若嫌天天对着折子气闷,臣愿陪皇上去南苑疏散疏散,跑跑马、打打猎。不过既然皇上如此牵心国事,实乃天下至福,臣不敢有违,一切就按圣意来办。”

齐宏一下子蹦起来,哈哈大笑道:“皇叔你坏透了,原来早知道朕想去南苑!朕都琢磨好久了,就怕母后觉得朕贪玩,一直没敢开口。好皇叔,求你跟母后说一声,带朕出去玩两天,朕做梦都想能痛痛快快地在山里跑一回马。好皇叔……”齐宏乐极忘形,似个撒娇的小童在冲亲人讨一块糖。

笑意染满了齐奢的眼底嘴边,却不忘君臣之别,一面笑着接受拉拉扯扯,一面恭谨起身,“皇上先坐,先坐。”

宫中开饭比别处早,自鸣钟叮叮当当地敲过五响,就已是晚膳时分。齐宏苦留齐奢一同用饭,齐奢辞一番,即欣然领受。称为“一同”,其实分了两个隔间,御膳有什么就赏什么,等于给齐奢另开了一桌一模一样的饭。但齐奢一向午饭吃得晚,实在胃口不佳,为不辜负侄儿的好心,很尽力地吃了一回。饭毕来这头叩谢了恩典,叫周敦拿一封银子犒赏了乾清宫的管事太监应习,便辞别退出。

他让轿子在后头跟着,自己一路散步走回崇定院,只当消食。在院中值房整理了一些公文,即预备起轿回府。结果一出门,就碰见王却钊与王正浩、王正廷父子三人由内阁的大门步出。齐奢立即放出了笑脸,很热络地迎上前,“舅舅,首辅老先生!这会子才散班?辛苦辛苦。”

“不敢不敢,怎及三王爷辛苦?”王却钊满面春意,似乎面前的不是杀子仇人,而只是血肉至亲。其身后的两位一样洋溢着喜笑,抱手揖礼,“摄政王。”

四人寒暄一番,你谦我让地各自登轿。擦身的一霎,每个人脸上的善意都先后消失,如同到来时一样地突兀且自然。

阴凉的轿厢中,王却钊捋一捋长须,嘴唇无声一动,“走着瞧。”

而前方,齐奢的八人黄缎大轿已在一应金扇仪仗下,威武浩荡地去远了。

6。

齐奢回到王府,先在书房“和道堂”接见了几位密僚,本欲接着批阅镇抚司送来的白匣,考虑了片刻,却又伸个懒腰站起身,“周敦,传轿,去风月双清阁。”

王府东路隐有一列宫柳,簇拥着一带红楼,便是府中内眷的居处。继妃詹氏所住的“风月双清阁”这时间已掌了灯,阵阵的笑语从灯火璀璨的上房传出。

“继妃这儿难得这么热闹,这是谁在里面呢?”

齐奢一边往里走,一边略显诧异地问道。

马上就有一个太监几步并上前,“跟王爷回话,是顺主子、容主子和婉主子三位在陪主子娘娘打雀儿牌呢。”

“是吗?”齐奢挑高了一侧的眉头,“别言声,我进去瞧瞧。”

果然套间里支着方桌,桌面上铺着红毡,侧妃顺妃,容、婉二世妃陪继妃詹氏坐在一处,四人牌戏正酣。顺妃穿着亮绯色的掐花斜襟窄褙子,金丝长裙;容妃穿着靛蓝色宝相花洋缎衣,系着一条高腰细褶百合裙;婉妃则一袭姜黄色圆领叶蔓长褂,外罩着团花长比甲,比甲的双捆压边下露出暗紫色的裙褶来:一个个粉颈纤腰,丰容妍色。詹氏坐在上首,黛绿色立领对襟大褙配着琥珀色的大褶裙,一条松花色月形的镶珠勒子遮在精描细画的两道垂珠眉前,典雅大方中又见温柔之态。

一窥之下,齐奢就出声笑起来,“好一副春闺集艳图。”

边上侍候的众婢先层层跪下来施礼,四妃也离了座位福下去,詹氏款然一笑,“王爷来了。”

齐奢叫丫鬟替自己宽去了外衣,只剩下单袍,系着条三色金束带,搓着两手笑,“你这儿暖和,坐久了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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