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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饶恕-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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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我在心里嘿嘿笑着,唉,就这儿还囫囵着。
登记无非就是问问年龄、职业、学历、案由、家庭住址什么的,很快。
管理员问得也很轻柔,跟登记住旅馆差不多,无非是一个在笑一个搭拉着脸罢了。
卸下手上的铐子,我感觉轻松了许多。跟在管理员后面,拐了一个弯儿,来到了一处幽深的走廊。这儿的灯光也不太亮堂,哨兵脚上象踩了一块滑板,忽忽悠悠来回晃荡。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只有枪刺在灯光映照下闪着幽冷的光。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马廊一样的味道,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一股巨大的空虚如漫天大雪,顷刻包围了我。哨兵象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地飘来飘去,晃眼得厉害。幽暗处,间或有一两声沉闷的叹息冒出来,越发显得寂静。管理员摇着手上的一串钥匙,沙沙前行,哗啦哗啦的响声清晰得有些荒唐。走到走廊尽头,管理员打开靠近走廊右侧的一个号子,把我往里一推,“咣当”一声关了门,这声音让我感觉很踏实。歇歇喽!咦?这儿不是押了很多人吗?怎么连个问声好的都没有?我茫然地站在这个狭窄的号子里,感觉自己孤单得像一根风中的枯草。
随着“吧嗒”一声轻响,门上一个烟盒大小的窗口拨开了,一双乌黑的眼睛探了进来。
我连忙迎着那双眼睛凑上前去,搭讪道:“班长,这儿再没人了吗?”
班长的声音很柔和:“有,你把脑袋低下来,下面有个大点儿的洞,我来告诉你。”
我低头一看,裤裆对着的地方果然有一个盘子大小的门儿,象一扇小窗子。
我坐在地板上顺手拉开了窗扇,一张瓢把儿脸正在那里等我:“伙计,你把头伸出来。”
这个还算大的窗口,正好可以允许我的脑袋通过,我很听话,乐颠颠地伸出头去。
看来这个班长很喜欢我呢,是不是要给我弄点儿饭吃?我可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我扭着脖子,反过头来看着他:“班长,你好吗?我得求你点事儿,你看我……呕!”
我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掐住了,想抽回来已经晚了,摇晃了一阵也无济于事,直到感觉脑浆变成了一盆糨糊,后脖颈上的那只大手才猛然撒了。我猛力往后一挣!这下子又忙活大了,骨碌一声滚到了后墙跟,随即很机械地站了起来,象一位职业运动员,动作之潇洒估计不让童非、李宁、李小双之流。扭了扭身子,呵呵,除了脖子有点儿发麻,身上并无特别不适的感觉,这得益于我上学的时候练过体操,知道如何保护颈椎,不然这下子肯定得留个后遗症什么的。万一通过颈椎伤及中枢神经,那麻烦可就大了。瘫痪在床另当别论,以后媳妇肯定得跟我急:娘呀,活不得啦,俺一个黄花大闺女嫁了个骡子。这还了得?洒家还是一个黄花小伙子呢,那玩意儿瞎了可不行。
摸着脑袋看看令我心悸的窗口,那窗口象个刚接完客的妓女裤链,匆忙拉上了。
这哥哥真能开玩笑,手劲也忒大了点儿,哪有这样教人玩体操的教练?
第二章   班长想听黄段子
刚摸着嗓子喘匀了气儿,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兄弟,过年好啊!” 
吆喝谁呐,糊涂了?过年还早着呐。不对,人家这是在跟我打招呼呢……这是谁在说话?
我转悠着脑袋四处看了看,没人呀?
想靠到门上面的火柴盒听听,寻思了寻思又没敢,谁知道班长会不会再跟我开玩笑呢?
“兄弟,卖什么果木的?”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回我听出来了,这声音来自后窗。乖乖,敢情是只鸭子呢。这声音象极了李阳给唐老鸦的配音。什么卖果木?哥们儿是银行的!卖果木的那是待业青年……哦,不对,我不是光荣的银行职员了,我现在确切地说应该是个罪犯,属于阶级敌人那一级别的。太寂寞了,得跟说话的这位聊聊!我跳个高儿扒住后窗台,伸出嘴去刚要发话,身后的小窗口不失时机地又打开了,这遭儿吓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连同亮闪闪的枪刺伸了进来:“下来!找死啊你!”
我的脑子一晕,眼前金光乱闪,刚才练体操的镜头又在眼前浮现……亲哥哥,俺不敢了。
今夜,一样的月光,一样的在天上堆积,可我却看不到从前的那轮月亮。
这间号子空荡荡的。房顶老高,有两个人的距离,顶部吊着一只黄乎乎的灯泡,象塑料袋里装着的一泡刚拉出来的新鲜屎。从门口到后窗有一张半床长短的距离,两臂伸开能摸到墙,墙上密密麻麻粘满了蚊子血,与地板上暗红色的防绣漆交相辉映,颇有现代意识,仿佛是某位西方艺术大师的精心杰作。一只充做马桶的大号涂料桶,呼呼地放着臭屁,大大咧咧地蹲在门口,宛如一条黑糊糊的看家狗。没床,没铺盖,没……咳,你以为这是住宾馆呐!操……我摇头笑了笑,你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啊,伙计。往事不堪回首,记忆的碎片犹如被一面玻璃阻隔,尽管它还清晰可辩,但我却再也无法回去。初春的季节,乍暖还寒。我蜷缩在墙角,裹紧蹭满白色墙灰的夹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棉被……饭……棉被……饭……棉被,咩咩……涮羊肉,涮羊肉……
“嗨!朋友,醒醒啦!”我应声睁开了眼睛,门上的窗口又打开了,瓢把儿班长朝里招手,“冷吗?”
“冷。”这次我小心多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别怕,你过来,”班长招了招手,“那屋的老羊肉给你一床毯子,过来,我不打你。”
老羊肉?老羊肉是谁?我迟迟不敢行动,俺无依无靠谁能管我?哥哥,少来这套啦,哥们儿不傻。
班长把一条黑糊糊的的毯子顺窗口续进来一大半:“老羊肉这人还不错,他这是怕你冻着呢。”
我慢慢挪过去,一把将毯子拽了进来。管你羊肉狗肉呢,先暖和暖和再说。
围着毯子坐了一阵,感觉身上好受多了。抬起眼皮瞄了瞄窗口,那位班长哥哥还在往里看呢。
嘿嘿,甭看了哥哥,大爷我不跟你玩儿了。
“伙计,刚才老羊肉问你是卖什么果木的,你怎么不说话?”班长换了一付女人嗓子问我。
哦,明白了,敢情卖果木就是犯什么事儿进来的……废话,你还得让我说嘛。
班长的口气很温柔:“强奸?”
我强奸?你才强奸呢,你们全家都强奸!哥们儿是正儿八经的经济犯。
见我转过头去没有吭声,班长有点儿急了:“不说话?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承认了吧。”
看他双眼炯炯有神,我不忍打击了他的情绪,紧了紧毯子嘟囔道:“不假,强奸。”
班长的绿豆眼刷地放出了两柱荧光:“就是嘛,我还看不出来?说说怎么个情况?”
“你给弄点儿吃的来,我就告诉你。”我不是傻瓜,不给咱点甜头就想听免费黄故事?没门儿!呵呵,这叫欲擒故纵。就你那两把刷子?玩儿去吧你。班长的眼睛闪着精光,舔舔舌头刚要发话,咩咩的羊叫声又从那边传了过来。
“这个混蛋……”班长咽了一口唾沫,“你等我!老羊肉——皮又痒痒了是不?”
窗口空了,留下一个大口子就像一个性饥渴者要找人接吻时突然被闪了一下一样,深得让人恐怖。我赶紧过去拉上了窗扇……吼!真吓人,我要是个女的,你还不得把我一口给吃了?哥哥,我不是不愿意跟你研究这个,弟弟我也好这口儿呢,我要是聊起这个来,不把你的裤裆涨破我就跟你姓!关键是今天不是研究这个的日子,兄弟我忍饥挨饿,还受着冻,哪有那份心思?工夫不大,班长又回来了:“伙计,来,先说说你的事儿,一会儿我给你拿吃的来。”
我居高临下地瞄了他一眼,见他猴急的样子,刚才想沾点便宜的念头又打消了……骗谁呐哥哥?
我退回去,蒙着毯子装睡,吃你亏还少吗?拿吃的,我估计你没这个权利。忍着吧,不信这儿还能饿死人。
班长见我没有了动静,刚才还水汪汪的眼睛一下子没了光彩,喀嚓喀嚓地抠了几下铁门,叹口气,紧着嗓子咳嗽了一声便拉上窗扇走了。他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兴许还没着没落的,估计嫖客谈好了价钱,妓女说大姨妈来了,就是这种滋味。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我翻来覆去确实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考虑明天怎么对付老李吧。妈的,弄个三千两千的还能判我几年?当官儿的成千上万的捞,不也没事儿嘛!咬住牙,稳住架儿,死活不承认……不行咱就给他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突然成熟起来,脑子里仿佛在长着青春痘,噼啪作响。
也不知道陈广胜这小子抓起来了没有,他还欠我六百块钱呢,这钱我得要回来,那可是干净钱,我半年多的工资呢。想起陈广胜,我的脑子又是一晕,你可千万别进来,你进来了我还真不好意思跟你要这钱了,患难兄弟哪能开得了这个口呢?不过,这小子肯定能进来。有个成语叫恶贯满盈,那大概就是给他发明的,这样的人不进来简直对不起受他欺压的劳苦大众。前几天我听说他被一个外号叫蝴蝶的伙计拿刀给砍了,我以为他能老实一点儿,谁知道他竟然放着仇不报,又去把另外一个骂他“土鳖”的人给砍了,听说被砍的伙计拖着条连着一根筋的胳膊,直接去了派出所。
他妈的,我几乎骂出了声,跟他们比较,我这才多大点儿事情啊,我算是个老实人呢。
你妈的陈广胜,你可千万别进来,我等着你在外面还我的帐呢。
毯子松了一点儿,窗外吹进来的风就开始趁机骚扰我的脖子,我索性甩了毯子,在号子里跑起了步。
这一招很管用,尽管浑身还在疼着,可是身上暖和了不少。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与小广磨牙
回监舍吃了午饭不长时间,董启祥他们就收工回来了。我把他叫到值班室问他,胡四来接见你了吗?董启祥说,来了,跟林武一起来的。我问,你提没提车的事儿?董启祥说,提了,真没想到老四这么大度,他说他会帮你好好管理着的,等你出去以后一把交给你,他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相信他好了。我笑道,我也觉得胡四不可能在这点小事儿上跟我计较,我又不是判了很多,很快就出去了。闲聊了一阵,董启祥忽然问我:“你弟弟在胡四哪里吧?”
我说,是啊,早就去了。董启祥摇了摇头:“老四很犯愁啊,你弟弟很任性,什么事儿也不懂。”
估计是胡四不好意思跟我提这些,先通过董启祥给我露个话,这我理解。
我笑了笑:“什么都懂也听话的话就不交给他了,交给他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帮我先照顾着呢。”
董启祥说:“听老四的意思是草鸡了,他看不住他,一调屁股就找不着他了,整天担心。”
我也有些犯愁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回家吧,他需要锻炼,再说我爹现在的身体也照顾不了他。只好先这样了,唯一的办法是等我出去了,我天天把他带在身边。我说,以后我跟四哥说说,不行的话安排个专人看着他,大不了给那个人钱。董启祥说,那不是目的,你能看他一辈子?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眼下有什么办法?我不说话了。
下午睡了一觉,董启祥又来了:“今天我就把小广喊过来怎么样?刚才我看见他在操场上溜达。”
我坐起来穿好了衣服:“行,让他来,这个心事不除,我老是睡不塌实。”
董启祥说:“我把他叫来就走,我不能在你们身边,小广爱面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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