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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走不成了。陈米松也不知现在正在哪个地方。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一
个人在渐渐袭来的黑夜中,痛哭不止。
她现在既没有陈米松地址,也没有电话,无从去找他。他是故意不让她找到他,
故意找个出差的机会躲起来了。
毛榛这时才想到他是故意的,一切都是预先策谋、计划好的。他这一走,她就
连申诉和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了。
第二天的职称答辩,十几个评委全票通过。
从会议室出来,一直等待在办公室的同事告诉她,说刚才有个长春来的长途,
一个男人,可能是你老公。问你答辩怎么样了,我说你已经进去、开始了。
毛榛听了,泪险些当着众人的面掉下来。
原来他是知道的,陈米松是知道的。她把自己的几件大事都记在墙上挂历备忘
录上,他看见了。他是明明知道,却又在这个忙乱的时候走了。又知道会给我带来
刺激,可还明知故犯,过后又表示担心。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第四章
毛榛个人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到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冰里雪里,火里炭里。
无处去寻陈米松,她只有提心吊胆,惊恐张皇地过日子,每天都往他的办公室
里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终于等到那头有声音了,已经是12月27日,一听到陈米松“喂———”的声音,
毛榛一下子就哭了,准备了好几天的一肚子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陈米松也不
说话,在那头等着她说。
她忍住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说:“你跑到哪去了,你?你这是为什么?”
陈米松那头也哽咽着说:“榛儿,我……”
毛榛说:“我以为你在单位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
作者:徐坤
第十二篇
陈米松咽了一口唾沫说:“没有,没事。”
毛榛说:“那么是你身体出问题了吗?那天去体检,结果出来了吗?有什么问
题?”
陈米松抽动着鼻子说:“没事,榛儿,真没事。”
毛榛说:“都没事?那你为什么?”
陈米松又带着哭腔说:“没事。别问了,榛儿,我请你现在别问了,我……”
毛榛说:“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啊,为什么要走?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陈米松说:“没有,榛儿,我能那么做吗?没有……”
毛榛说:“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突然决定出走,总得有个什么原因?”
陈米松说:“真的,我不能说,榛儿,你先别问了,咱们俩都好好平静一下。
真没有,我就是听你们社科杂志社的张卫民说,礼拜二是你们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交
表时间,我想能给你一个身份,赶上这趟分房……”
毛榛听愣了,一时没明白,说:“什么分房?你是说想跟我离婚,然后我作为
单身无房户可以向单位申请要房?”
陈米松:“唔……以前想分开,不是没有条件嘛。我寻思着你别错过最后一次
分房机会……再有我看到我们单位李庆军也是分居,也给了他房子……”
毛榛脑子都乱了,说:“待会儿,我能不能待会儿再打过去?”
她放下电话,心乱如麻。他这叫什么话?!这是什么意思?!出走的信、劝慰
我跟他离婚的信写得那么客气、诚恳、情意绵绵,惟一的目的,就是能立刻办手续,
然后我到单位申请分房,他带着新分的房子走,是这个意思吗?并且他们单位已经
有人这么做过了,而且得逞,是这个意思吗?
她又想不明白了,拿起电话打给他:“你是说,咱们离婚,只是一个苦肉计,
是为了能多占一套房子是吗?”
陈米松说:“榛儿,我能那么做吗?你还不知道我?”
毛榛说:“那么为什么?还是为了要离婚是吗?”
陈米松不吭气。
“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婚哪?你总得让我知道个理由吧?”他还是那句话:
“榛儿,你现在就别问了,问,我也不会说。”
她说:“你不给我个理由,不说明白,我怎么能平白无故就跟你离婚呢?我究
竟哪点不好?究竟怎么把你逼出家门?”
陈米松一听,又哭了:“不是,榛儿,不是你不好,是我,是我自己的原因…
…”又说不下去了。电话又哽噎着放下。
毛榛实在想不出个名堂来,又打电话向女友阿贞求助,把这番话复述给她。阿
贞听了也觉得奇怪,想不出个头绪来,说既然所有能够想得到的离婚理由都被他否
定了,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毛榛说:“我也不知道。肯定有原因。肯定有什么事他在瞒着我,导致他做出
离婚决策的大事,突发事件,被他隐瞒着。一问就哭,就说不下去。”
阿贞说:“那……现在,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要不,你们俩不好说,我去给
你问问?”
毛榛说:“好吧。也许他当着第三者诉说时,就不会太感情用事,就能把话说
明白。”
毛榛就把陈米松的电话号码给了阿贞。然后像等着上帝判决一样等着阿贞的回
话。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上帝的旨意由阿贞传了回来。阿贞说:“我跟他说了,你
这么对待榛儿可不行,你得负责任。周围朋友谁不说榛儿是个好姑娘啊?怎么能毫
无理由就提出离婚呢?”
陈米松说:“让我怎么说这个理由呢?婚姻就像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自己脚
趾头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法再问了。
阿贞换了个话题,问陈米松说:“你产生这个想法,有多久了?”
陈米松沉吟了一下,说:“半年多了。”复述到这里,阿贞说:“我估计,他
可能是外面有人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这半年多,你一点也没发现什么
吗?”
毛榛此时的心,又一次被“鞋子理论”刺伤了,尤其当这话从自己的亲人陈米
松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更显得毫不留情,冷冰冰的。听到阿贞的问话,“半年多”
的时间概念,她一时也迷糊了,想了想,说:“没有。我根本没往那儿想,我根本
没有怀疑过他。而且他的一切表现都挺正常,一直对我很好,就说这半年里,我感
冒发烧,他陪我一起去扎点滴,报考博士生体检,他帮我找医院熟人,分房征求我
的意见,临走前一天晚上还给我打印出我的文集出版的策划方案……有什么异常的。”
阿贞说:“可能你太疏忽了。半年,是个不短的时间。”
毛榛说:“让我想想吧,让我想想。”放下电话,毛榛左思右想,欲想出个究
竟。话说到这份上,她的心隐隐地被伤着了。现在已经不再是替陈米松担心,担心
他在单位受了刺激、身体不适什么的。怨尤和忿恨开始袭上内心。她想自己多么可
笑,首先想到的是他,是本能地为他担心。可人家好着呢,人家活得欢蹦乱跳的,
而且这一切是精心策划的,早在半年前就开始琢磨着了。人家是嫌她这个“鞋子”
不合脚了。
“半年前”这个时间概念伤了她,使她略微从最初的震惊和担心中清醒,开始
怀疑和追溯他的不良行为。
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
作者:徐坤
第十四篇
改天,毛榛打电话责问陈米松:“你有话好好说,就这么提走可不行。是不是
你外头有女人了?是不是已经怀孕,弄大了肚子,逼着你离婚?”
陈米松说:“榛儿,没有,真的没有。你还不知道我,我能那么做吗?”毛榛
说:“不管你是什么情况,肚子大了也好,要生了也好,你们都自己先去处理,不
能这么拿我当垫背的。”
陈米松说:“榛儿,真的不是那么回事。”毛榛说:“不是那回事又是哪回事?
今天你不把人交出来,就别想跟我提什么离婚不离婚。”说罢,放下了电话。
他们的谈话进行不下去了。毛榛精神恍惚,胡思乱想,蓦地又想起陈米松提到
的要房子。要房子?要什么房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多年来她所在单位分房都是以
男方为主,以职位高的一方为主,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排队分房。再说,就是排队也
排不上。她们这里是高学历高职称人员成堆的地方,是房子最紧张的地方,有的博
士也还暂时栖居在一居室里,她从年龄和工龄上,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个小字辈,连
评个职称也要等上三年,即便分房,也就会得个一居罢了。他怎么能这么浑哪,好
端端就提起了给她一个单身身份、想让她现去要房的念头?况且,他也没事先问问,
她们院里,单身未婚的,不到四十岁不给解决住房。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他?
这肯定是那个小老婆干的,肯定是跟他勾搭上的那个小婊子干的。要不然他想
不出来,他不会这么狠地对待自己,不会的。看在他们相识十七年、结婚十一年的
分上,他也不会这么无情,这么绝情。
新房已经分到手了,这个房子肯定要给别人腾出来。万一到时她走投无路,无
家可归可怎么办?
怀着这种模糊的恐惧,她悄悄打听了一下自己单位里,离婚以后她还能不能分
得上房?单位答复她说:第一,截止到上周二为止,最后一次福利分房已经结束;
第二,院里有规定,离婚者必须经过三年以后才有资格排队。仅仅是有资格排队。
分不分得上还不一定。
完了。这一条路是堵死了。
这下可怎么办啊?她可怎么办哪?陈米松如此绝情,铁了心要走,她怎么办?
住哪?他们单位到时候来撵她怎么办?她还能跟他去新房住吗?他已经不想跟她过
了。新房她还怎么搬?
怀着一大堆“为什么”,她走进了律师事务所。说起来,这个事务所还是她们
同事的老婆开的,刚开不久,发了封函给她们这些相熟的作家学者,标明代理的业
务,主要是说如有版权侵权事宜他们可以代理。同时若有婚姻、遗产什么的业务也
可代理。同事的老婆小红还跟她通过电话,热情招揽生意。当时毛榛没放心上,把
信随便扔在抽屉里。现在她在毫无主意之中,战战兢兢拿着这个有电话、有地址的
信走进了律师事务所咨询。因为这会儿,她没个说话的人,没个讨主意的人。
小红很热情,还应她的要求,两人进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里聊。毛榛硬着头皮,
说了一下大概情况,尽量遮遮掩掩不把家丑外扬,然后问:“如果我坚决不离,他
制造分居坚决离,最后离婚官司打起来,法院会把新房子判给我吗?”
小红说:“不会。”
毛榛说:“为什么?我是无过错一方啊。”
小红说:“法院只是按法规办事,不追究你们之间的道德责任,会将房子平分,
你们俩一人一半。”
“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分?”
“那要由你们自己协商,你住大间他住小间,或你住小间他住大间。或者,再
譬如,你们实在不愿意同住一个屋檐下,可以将房子折价,你给他钱或他给你钱,
一个人留下,另一个出去找房住。再不行,也可以把新房子变卖,再买两个小间你
们分开住。”
毛榛蒙了。她简直想象不到她和陈米松的未来将会是这个图景。
她又把陈米松的出走信以及他们俩在那晚通的传真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