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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钱恒停下纸笔，将灯盏的灯芯挑亮了几分，出声问道，“红玉，我且问你，你对方腊之事怎么看？”
0143章 旨意到
从梁红玉遵从赵不试的安排，来到钱恒身边之后，两人极少有机会闲聊。
今日也是赶巧，加上上报朝廷的捷报，一直没有回信，钱恒的心里多少有些浮躁，才会主动找梁红玉聊起方腊的事情来。
最初时候，钱恒就知道了，梁红玉的父兄，就是因为反抗方腊不利，才会被治罪，差一点沦为官奴。
梁红玉父兄虽是方腊造反时，因贻误军机而治罪，可对于方腊，梁红玉却并不认为有多大的能为。
“不过一被压迫，怒而拔刀的匠人，据说方腊也曾读过几年私塾，但红玉能看出来，方腊的好日子不久矣！”
钱恒微微一笑，“红玉如何做出这种判断？”
梁红玉噗嗤一乐，“少爷，我可是您手下的人救出来的，对于您在江南的布局，红玉多少也能猜出几分深浅，前段时日，种老将军南下讨伐方腊临行前，应该也得了少爷您的好处吧！”
梁红玉所说的好处，其实便是钱恒在江南安排的细作眼线，收集起来的很多线报，都会给种师道带来很多剿灭方腊的机会。
对于方腊造反，钱恒是持抵触心理的，在钱恒看来，方腊这次造反，会直接导致整个大宋陷入不稳定之中，除了士气会低落之外，江南税赋收入也会大幅降低，这些，都会导致大宋战力迅速下滑。
让原本就不强大的宋军，彻底沦陷在金国兵马的铁蹄践踏之下，这是钱恒绝对不愿看到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为了让北宋的政权，在苟延残喘的久一些，为了让自己能够多一些布局的时间，留出更大辗转腾挪的空间，钱恒也会不遗余力的暗中协助种师道对付方腊。
至于刺激方腊造反的那位朱缅，钱恒也早就安排人去暗中调查。
记忆里，这朱缅与童贯蔡京交好，因为童贯的安排，这朱缅才会跑来苏州建起应奉局，帮赵佶四处搜罗奇石。
如今在方腊造反的节点上，钱恒也想趁此机会，尽可能的把朱缅的底细揭露出来，至于能不能彻底扳倒朱缅，钱恒也没太做多想。
毕竟，凭钱恒眼前的这点底蕴，还不足以跟朱缅这种级别的大佬正面较量。
所以一直以来，钱恒都在有条不紊，小心翼翼的布局，只是没想到，梁红玉居然一眼看破。
钱恒不由笑起来，“红玉的眼光不俗，以后可以帮我打理这些事务，如何？”
钱恒之所以提及方腊，目的就是想把这联络江南事务的事情，交给梁红玉来处理。
钱恒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腊月初九日，钱恒便等到了来自汴京的旨意。
传旨的，居然还是自己的老熟人，王平仲。
“恒远兄弟，恭喜贺喜，这次兄弟你回京述职，定可以扬名朝堂！”
在走完接旨的流程，到了私下之后，王平仲才拉着钱恒的手，一脸兴奋道。
虽说之前钱恒和王平仲有说过这兄弟交情，却没想到王平仲今日表现的如此诚意满满。
从王平仲过分的热情里，钱恒也能猜到，捷报上的消息，应该是已经传到赵佶耳朵里了，否则王平仲不可能如此对待自己。
不过钱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冯相和媪相会阻挠我回京呢！”
王平仲一阵摇头，“怎么可能？宣抚使大人已经前去平叛方腊，又怎么可能阻拦兄弟你回京？”
童贯虽然和王平仲的干爹王仍不是一路，可毕竟童贯的盛名，已经成了大宋所有内侍太监的荣耀，所以在对童贯的称呼上，王平仲依然不敢有任何造次。
而童贯这个宣抚使的官称，也是赵佶派童贯平叛方腊，特意指定让童贯代自己宣抚江南所用。
直到此时，钱恒才意识到，自己推测有误。
朝中除了冯熙载之外，甚至包括白时中，蔡京诸人，恐怕都不会把自己这点功绩当回事。
尤其是有冯熙载位列其中，又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返回汴京？
要知道，钱恒之所以被派到西军担任权都监这个养马的官儿，其根源就是冯家勾结大太监李彦，才把自己派调到西北边陲来的。
想到这一层，钱恒忙说道，“王公公，恒远自知京中有不少人不愿兄弟我回京，这次能得了官家旨意，肯定是王公公鼎力相助，替兄弟在官家面前美言，才能帮兄弟达成回京之愿！”
王平仲呵呵一乐，“恒远兄弟说得哪里话来，你我兄弟，自然互相帮衬才是，虽说我与我干爹，也帮你在官家跟前多次说你的好话，可兄弟你还得感谢一位大人，若不是那位大人出面，把兄弟你的事情禀报官家，我们说再多也无用处的！”
王平仲没有过多渲染自己和他干爹的苦劳，只是一语带过，提及自己帮着说过好话，只要让钱恒领这个人情便可以。而且王平仲能够专门提及，要钱恒想着答谢人家，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大人从中出力不小。
钱恒忙问道，“王公公，敢问是哪位大人？”
王平仲一笑道，“当今领枢密院事，当朝太宰，郑达夫大人！”
钱恒微微愣了下，若不是钱恒曾与黄裳请教过当今朝中诸位大臣，恐怕钱恒还不清楚这位郑达夫是何许人也。
郑达夫，本名郑居中，字达夫，三次拜领枢密院事，是枢密院权势仅次于童贯之人，宣和年间，更被封为国公位。
无论是地位还是品级，都要比童贯更高一等。
虽说郑居中在宋史上文名不显，可在北宋末年的政堂之上，却有不俗声明。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标签，便是这位郑居中大人，数次与蔡京作对，更是把怒怼蔡京一派，当成朝堂上的大事来做。
最让钱恒在意的，是这位郑居中大人，极力反对联金灭辽，虽说这主张更多是为了反驳蔡京而做，可这个态度，却是钱恒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
如此一位大人物，能够替钱恒说话，才让赵佶亲自下诏，让钱恒回京述职。
0144章 新居
对郑居中，钱恒的态度并不需要太清楚，而且钱恒也明白，郑居中能够出手，绝非是为了帮自己，更多是想借助自己对付他的政敌罢了。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就像王平仲说的那样，不管郑居中出于什么心思，终归是人家出手帮了自己，这个情还是要领的。
“这个自然，还要多谢王公公提醒！”
钱恒说着，轻轻一招手，梁红玉便递上来三张酒票。
最近以来，钱恒除了训练府州兵马之外，很多闲暇时候，都在琢磨怎么让定远售卖行的生意，做得更大，铺的更远。
而这酒票，就是一个试水的法子。
随着二锅头酒的产量越来越大，沿途借助各地军路驿站，很快便将二锅头酒铺遍了大宋全境，甚至连西夏的兴庆府和金辽两国，也都有钱恒的二锅头售卖。
若是在金辽和西夏，钱恒新研究出来的这酒票，或许还没法使用，但是在大宋境内，这酒票已经开始被人认可。
很多进酒的商贾，都是要打酒坊确认了酒的品质之后，才会确定购买的数量。不管是赶到登州的酒坊，还是去寿张县的那座酒坊，想要订购成品酒，就必须要支付大比的银钱。
大宋白银流通的量并不是特别多，更多时候，还是以铜钱为主。
数百贯，数千贯的铜钱，想要运出来，甚至要动用好几辆马车才行，钱恒推出的这酒票，却让这些商贾减轻了诸多麻烦。
只需要带着银两或者铜钱，在商贾所在的本地交付了银钱，便可以直接带着分店发放的定额酒票，到寿张或者登州的酒坊去提酒。
而酒坊中，则会根据酒票，安排出货之后，再发一份标注了领取数量和地点的单子，凭单子回当地的店铺去领取购进的酒水。
这种方式，其实仔细算下来，也不是很简便，但是对于进货的商贾来说，在路上能够不携带大笔的银钱，而且还能借助军伍的途径，以最快的速度，把货物运回到销售地。
王平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酒票，好奇之余，多问了几句，钱恒才给王平仲稍作解释了下。
当知道拿着这酒票，就可以在汴京的定远售卖店铺中拿到最上乘的二锅头，王平仲的兴致大好，目光却落在梁红玉的身上，神色中不禁带出来几分玩味。
“恒远兄弟，虽说被冯家打压到这西军边陲，不过你这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日有红妆相随，夜有红袖添香，这生活，端得适泰，就连老哥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王平仲虽然久居宫中，可能能看出来，梁红玉是身怀武技的。
羡慕归羡慕，王平仲也没过多询问关于梁红玉的身份，毕竟这种事情，在士子之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不过最后王平仲还是提醒了一句，“恒远兄弟，你若是要娶亲纳妾，可要多慎重考虑一些，毕竟你还没有参加来年的省试，考得贡生之后，殿试上被官家点中进士的机会极大，所以，兄弟若是结亲的话，还是要等这次科举之后在做决定才好！”
对于王平仲的好意，钱恒拱手谢过，“红玉乃是兄弟的贴身护卫，暂时并未有过纳妾的打算！”
“如此甚好！”
王平仲连连点头。
接了圣旨之后第二天一早，钱恒便匆匆上路，怎么也要赶在年节前，返回汴京城才行。
这次返回汴京，钱恒在接到圣旨的当天，就将快信传回寿张县。
原本还打算等着自己在汴京立足，站稳脚跟之后，再考虑把吕紫陌接到汴京。此时，钱恒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想要趁着在年节期间，陪着吕紫陌在汴京过年。
这次返京上路，钱恒强忍着心里焦急的情绪，一路陪着王平仲，乘马车而行。
如果只是钱恒自己，肯定会选择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汴京。
不过陪着王平仲，虽然速度慢了些，不过倒也不用在外面冻着。
此时正值腊月，大雪纷飞的季节，一路上寒风肆虐，钱恒带着梁红玉，陪着这位王平仲大人，围坐在一个小火炉的跟前，闲聊着朝中趣事。
最初时，王平仲只是挑拣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讲给钱恒和梁红玉，聊到酣畅之处，王平仲就像打开了的话匣子，无所不言，只要是不涉及到官家的事情，全都说与钱恒。
这一路上，钱恒又通过王平仲，了解了不少关于朝堂上的格局。
其中权势最强的一方，便是以蔡京为首的一派，从朝堂至地方大员，蔡京的影响力，几乎无人能及。
除了蔡京一派之外，还有就是这位帮钱恒返回汴京的郑居中。
郑居中这一派的人不多，却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郑居中所秉持的态度就是，只要是蔡京支持的，他就坚决反对。
也正是如此，钱恒才有机会这么顺利返回汴京。
这一路上，钱恒都在犹豫，该怎么去拜见一下这位已经位列国公的郑居中大人。
不过这一路，钱恒一直都在催促，马车的速度并不快，钱恒也是尽可能的让马车多跑些，即使如此，等赶到汴京城外的时候，已经是阴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