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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盖着一层薄冰的铠甲没有令这支队伍放慢片刻的脚步，尽管他们的队伍松散，貌似毫无纪律，但每一个头盔下面露出的都是饿狼一般的凶残目光，仿佛杀气汇聚成了人的形状。
这样的人，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士兵，称作凶兽或许更加适合。
候光像所有的领主一样，属下有各式各样的部队。
依照编号，名字就叫做第二军团。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第二军团不怎么受候光的器重，一般都做些剿灭盗贼，追捕魔兽的杂事，甚至这次出兵都没有第二军团的事，把他们留在了领主府，专门负责看家。
能够放心看家的军团，才是真正受到信赖的军团，这支第二军团当中有候光的远房舅舅辈，叔叔辈的几十号人，有他的表兄弟堂兄弟，还有小一辈的侄子，外甥，总之杂七杂八的亲戚一大堆，紧紧把握住了军团的核心，使得第二军团除了候光一人以外，别无效忠的主子。
一整支第二军团，在候光军费的开销之中占了三分之一，而他总共有五个军团，这其中的待遇差别可想而知。
“报告团长！前方已经探得目标了！”
鹅毛飘飞掀起的大雾当中，一个鬼魅般的黑影浮现在军团大旗之下，单膝跪地，深深地低着头。
大部队也因此暂时停下了脚步。
“说。”
第二军团的军团长是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身上的铠甲也与其他人颜色不同，红彤彤地像落到地面的太阳一般。
“月泉村的人还在村子里。”
黑衣斥候的话也十分简单。
“还在村子里？没有人逃？他们怎么这么大胆，你详细说一下。”
军团长所期待的虽然正是这种情况，但过于顺利的现状反而使得他心中生疑，他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狠狠一敲，吵吵嚷嚷的士兵们立刻闭上了嘴。
“是！村子的灯还亮着，医馆一圈围上了百花，我看到有人专门守在外面，是个武者，我不能接近，但能看到医馆窗户里有不少人，外面也停着好多马车。”
斥候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看到的东西叙述了一遍，他身为斥候，擅长的是侦察与探索，在战斗方面稍有不足，是以没有接近医馆，也没有接近村子。
“好呀，看上去这群刁民是真要谋划造反，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全速行军！一会儿别管其他地方，直接先把医馆抄了！哼，凭着几个来历不明的武者，莫非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军团长脑子一转，眼前浮现出村民们与召集来的武者聚集在医馆里谋划的一幕，心中也顿时有了主意，有道是擒贼先擒王，第二军团不擅长在战场上打硬仗，却正好擅长山贼般的突袭战法。
这一类的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军官与士兵们口中衔上了路旁折断的枯草与树枝，一声不发地分作四个小队，头上顶着夜色，浩浩荡荡地一路小跑。
“唰！”
临近目标，军团长忽然竖起右手，四个小队一同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月泉村还有一里多远，雪依然大，村子的轮廓却看得极为清楚，时间已是半夜，家家户户的灯火大致都熄灭了，有些烟囱还冒着淡淡的烟，那是为了取暖而烧的火。
军团长首先盯住的就是医馆，月泉村中唯一还亮着灯的地方，影影绰绰地看得不太真切，不过勉强能够看到一晃一晃的人影，似乎还有一点点声音，应当是在争论什么。
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军团长向着部下们挥了下手，四支精悍的小队几乎完全没有发出行路的声音，快速接近了灯塔般的医馆，从不同方向将它围得水泄不通。
离得近了，医馆里面的吵闹声似乎听得更加真切，但还是不知道里面在说些什么，窗口晃来晃去的人影仿佛在明目张胆地挑衅。
这时候放火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军团长没有这样命令，因为他们比较习惯将能够搜刮的东西扫光之后再放火，丰富的抢劫经验告诉他，现在医馆之中很可能堆积了造反用的物资，即使是一些粮食也是很有用处的。
军团长的手势突然发生了变化，这个手势意味着总攻击。
因为有武者，所以必须尽快击溃敌方的有生力量，军团长是个身经百战的人，知道一个武者与一个普通士兵之间有着多大的战力差，所以第一个冲上去的，就是军团中等级最高的他。
今年上半年，军团长刚刚晋升为四级的武者，已经成为了候光所有属下当中最强的三个人之一。
“杀！”
简单而粗暴的吼声霎时间覆盖了整个月泉村，以手持重武器的士兵，外加实力较强的小队长为先锋，四支小队有如四支锐利的锋矢，一齐将小小的医馆锁得严严实实。
“贵客远来，恕我无法一一照顾了，地狱之路不远，烦请自行前往。”
医馆周围忽然亮起数十盏隐秘的小小灯火，一个年轻而魄力十足的声音透过医馆紧闭的大门，传到了每个士兵的耳中。
“故弄玄虚！给我去死！”
军团长全身忽地打了一个冷战，随即立刻无法抑制地怒吼起来，一脚踹开了医馆正门，几个实力高强的近卫随之一起冲入了医馆。
医馆中灯火虽明，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已，那是一个身着五颜六色的彩衣，披散长发的人。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而已，不过军团长立刻看到数个人头模样的纸板，那些纸板在窗口来回晃动，看起来就像里面的人正在活动一样。
中计了！
虽然不知道中的是什么计，但军团长十分清楚现在的状况绝对有问题。
“你们上！”
即使知道中计，军团长也不会轻易地说出“撤退”二字，毕竟医馆里只有一个人，而且不像特别强悍的武者，这种情况只需要让别人踏入陷阱送死，自己捡漏即可。
说到做到，本来气势汹汹的军团长立刻退出了大门，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亲信武者。这群人倒是没有怀疑里面的布置，或者说没有这个智商怀疑，一见到里面只有一个人，心中想的就是谁来争夺这个人头。
“果然，对于武者来说，还是很难进行影响的啊。”
端坐在医馆正中的仇无衣淡然一笑，挥手扯去了身后一件细长物体之上所蒙着的黑布。
那是一枚小半截插入了大地的石柱，有棱有角，打磨得颇为惊喜，漆黑的石柱不像装饰，不像武器，它只是矗立在那里而已。
“哧！”
雪亮的刀光忽然斩向正在步步后退的军团长，出手的却是他的亲信之一。
“你疯了！”
军团长大惊失色，慌乱之中转身就逃，那名亲信却提着长剑在后面穷追不舍。
“杀！”
“杀啊！全都杀光！”
忽然之间，充满战意的四支小队突然变得混乱不堪，士兵们纷纷向着自己的同伙亮出了兵器，彼此之间相互杀了起来。
“住手！给我住手！不赶紧住手……不赶紧的话……我就杀光你们！”
军团长徒劳地高呼着，却无人呼应他的喊声，正当气闷之时，一阵杀意忽然涌上了军团长的心头，令他不顾一切地挥起了惯用的长枪，红着眼睛向正在自相残杀的军队杀了过去。
第399章 揭竿而起
“杀！”
一个士兵将插入尸体胸膛的长剑拔了出来，仰天哈哈大笑，滚烫的鲜血能够让他兴奋，让熊熊燃烧的杀意得到片刻满足。
不够！还不够！要杀更多的人！
人性，理智，一切能够阻碍心中杀意的东西尽皆被轰得渣都不剩，而这一切完全失去之后，空荡荡的心中所剩下的只有杀意，最为单纯的杀意。
杀意迅速填满了每个人的心，喜怒哀乐全部成为了滋生杀意的土壤，无需理由，只要周围还有一个活人，战斗就会继续持续下去。
士兵们本来分成四支小队，从不同方向一起进攻医馆，而今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最为凶悍的强者身上已被鲜血沾满，这其中不知饱含着多少条同样疯狂的性命。
“哈哈哈！你们都该死！一个都别想跑！”
最后一个陷入疯狂的是军团长，原因自然是他的实力，当仇无衣亮出石柱的时候，他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所有人自从踏入月泉村之后就已经进入了陷阱。
测试石柱的威力是非常困难的，而作为实验品的水朝阳更加困难，数次疯狂令他遍体鳞伤，也亏得这几次试验，仇无衣终于掌握了石柱的特性。
要发挥石柱的威力，首先必须让它插入土中，插入地面的部分越深，其释放的威力就越大。
但同时又必须让它外露一部分，如果全部埋进去，效果反而会打一些折扣，外露的部分可以直接遮盖，也可以埋在浮土之中，反复试验，仇无衣才将石柱的威力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
一根石柱，将来袭的第二军团彻底打入了混乱的深渊。
“哈哈哈！团长！今天死的是你！”
两个实力不弱的武者一个抡起手斧，一个抡起长棍，不约而同地从两个方向一起杀向军团长，混乱当中所有人都是敌方，没有组队这一说，之所以一齐出现了二人，完全是因为巧合而已。
“有本事来啊！”
军团长厉声一喝，手中长枪如游龙般猛地飞出，手持长棍的武者冲得较快，实力也稍逊一筹，两手还没落下，胸口便已被长枪穿了个通透，浑身是血地戳在了枪尖之上。
使手斧的武者并未因军团长杀死一人而放缓攻势，他反而心中更加狂热了，除了杀人与被杀以外，什么都不再考虑。
军团长不愧是一军之长，枪法不仅狠毒，而且果断，只见他双手用力一抖，枪身也随之啪地一颤，将上面挑起的尸体甩到了一旁，挺身就刺。
尸体落在了一群互相乱砍的人中央，这群人见天上落下一个东西，看也不看就挥着武器砍了过去，眨眼之间就将尸体卸成了好几十块。
活人已经渐渐无法满足残存者的杀戮欲望，抢不到活人对手的士兵终于开始将目光放在了较为完整的尸体上，他们一脸狞笑，仿佛地上的尸体杀了自己全家，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被鲜血浸透的尸骸砸碎，剁碎。
不出五六分钟，在场的士兵数量已经锐减到十分之一，相传古代有一种方法制蛊，很简单，就是将毒虫放在一起任凭它们相互吞噬，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活着的，就是军团中最为凶悍的。
这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团长，粗重的长枪之上已经占满了粘稠的血浆与脑浆，寒风肆虐，将他的手掌硬生生地冻在了枪柄之上，他也毫不在意，挥舞长枪换手交战之中，手掌的皮也撕得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呼啸的枪尖向一名士兵的脖颈刺去，未见血渐，先闻风声。
士兵猝不及防，两手正要格挡，手腕连同脖颈的部分却正被血染的烈风所掠过。
一具失去了双腕与脖颈之上所有东西的尸体呆滞地立在地上，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军团长气哼哼地甩了甩手掌，竟然被冻得结结实实，不由得突然性起，将双手浸泡在尸体之上狂喷的热血之中，还真就凭着这一点温度化开了坚冰。
两手同时恢复了自由，军团长失声大笑，立刻瞄准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猎物。
漫步在尸山血海中央，仇无衣的鞋子已经被染成了血色，不过那一身七彩华服之上的确缺少这种最为淳朴的颜色。
仇无衣悄然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