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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病情,对班长说:
“你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康鑫和班长一起走了。剩下的半节课,小妮的心飘乎不定,如坐针毡似的捱到了下课,唐小妮跑到他的宿舍,宿舍里没有别人,她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桌子上放着一堆药,康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儿。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用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感觉热热的。她轻轻地唤着:
“康鑫……”
听到叫声,他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笑笑,小妮接着说,
“你感觉好点了吗?”康鑫虚弱地说:
“我没事,想喝水……”
她走到桌子前,找到了自己给他的杯子,倒了一些热水,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拿到了床边。把他扶起来,杯子递到了他的手里说:
“别着急,慢慢喝,一会儿出点汗就好了!”
放好水杯,小妮刚要向他告辞,听见康鑫说:
“唐小妮,你不要用那个杯子喝水,不要传染上感冒。”他的声音很低,眼睛阖着,一脸的纯净和无辜。
门被推开了,和他住一个宿舍的班长走进来,看见小妮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他宽厚地说:
“我带他看过了,是感冒。现在他在发烧,刚才试过表三十九度。”
“哦,……”小妮心想,怪不得呢!都烧到三十九度了,不睡觉才怪呢。
“也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您和他在一起,麻烦帮忙照顾他,谢谢您。”小妮对班长说。
“好的,你放心!”班长满口答应下来,看着唐小妮走了出去。
一整天,康鑫都在昏昏沉沉地睡着,连中午饭都没有起来吃。课间的时候,小妮去看他,照顾他吃药、喝水、试他的体温。他们宿舍的战友似乎都有意地回避了,一直没有人回来。就是偶尔回来了,看小妮在也是打个招呼就走。要不就是说一些“好好照顾康鑫”之类的话。就连负责这次培训的领导来看他的时候,对唐小妮说话的口气都是那么语重心长。好像她是康鑫的监护人,照顾他是她责无旁贷的任务。
小妮可没考虑那么多,因为是一起来的,又都认识了,在这六十多个人中她只认识康鑫,而康鑫也只和她较熟悉,并且她唐小妮比他大好几岁,就是当弟弟都绰绰有余。照顾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吃晚饭的时候,康鑫精神似乎好一些了,大家都劝他去吃点饭。他说不想吃,不去了。小妮把水杯递到他手里,望着他说:
“你还是应该去吃一点东西,不吃东西没有抵抗力,病也就不爱好。你去吃一点,就是喝点汤都会好得快的。再说出去走走,呼吸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活动活动,你的感觉或许会好得多。”
“对!她说得对,你应该活动活动。”宿舍里他的战友们也说。
他被大家硬拖着,总算是吃了点东西。从食堂回来,他们在大院里散步,这里并不大,围墙把山挡在了外面。
“这里的空气真好!”康鑫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舒畅地说。
“是的,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儿的空气特好,环境清幽,像个世外桃源。”小妮走在他的旁边,看了看他的气色,关切地问:
“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舒展了手臂,做了个扩胸运动,谦和地笑笑说:“谢谢你照顾我。”
小妮没有说话,她四下望望,见同学们还没有赶上来,就瞄好了路边花圃里一支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骨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它从茎上掐了下来,跳到康鑫的面前,把花骨朵举到了他的眼皮底下,笑着说:
“祝你的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他咧开嘴,又露出了那一口小白牙,接过花骨朵放到鼻子底下嗅着,开心地说:
“谢谢你……这花儿送我可惜了,它还那么小,还没开呢!”
“开了就不送你了!”小妮说。
“为什么?”他好奇怪。
“你是个小孩子,就应该送你花骨朵。”
“喂!喂!喂……”康鑫连声地喊,发出被人小看了的抗议
“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怎么这种口气呀?”
“哦,看来你还不服气呀!告诉你,我还就是比你大!”
“就是大个一两岁,你也不至于这么妄自尊大呀!好像我奶奶似的!”
小妮的脸一红,但依然理直气壮地说,“嗨!可不是一两岁的问题。”
“我不信!”他口气坚定,转动着乌黑的眼珠说,“咱俩交换身份证,现在的女孩儿也不是都怎么了,就愿意在别人面前充大人。”他嘟囔着,把手伸到口袋里找寻着,“我的车本儿呢?”
小妮看着他这个地地道道的孩子行为,双手抱在胸前愉快地笑着说:
“谁一天到晚地把身份证带在身上啊,我可没带着。”
“给!”康鑫把车本儿递到小妮手上,小妮接过来看着,自信地说:“嗨!我比你大五岁耶!”其实看到他的年龄,小妮的心里漫过一阵隐隐的心酸。她掩饰得很好,没有让康鑫看出来。
“真的吗?”他似乎还是不大相信。
小妮迎着他探询的目光,点了点头。
“哇!……”他叫着,“我又碰到个比我大的女孩儿……”看见小妮不解的眼神,康鑫接着说,
“我女朋友就比我大……”
“哦……”小妮点点头,好像突然悟到了什么,不再说话了。
到大门口了,小妮要往回走,身后的康鑫叫住了她:
“嗨!咱们到车里听一会儿歌吧,你回宿舍有事吗?”
“不,没有。”他们一起向车边走。
康鑫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说:
“我们宿舍的同志们都说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他们都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无聊!小妮心里骂着,没吱声,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
“我可不是女孩儿了!我都快做女孩的婆婆了。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问咱们是不是一起的!我想,是呀,咱们是一起来的,又总在一起聊天,就回答说,是。”他望望她又说,
“嗨,我的回答有错吗?”
“不,没有!从语法上讲没错,但因此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未免有些太没眼光了!”她说这句话并没有贬低康鑫的意思,只是有点愤愤不平,她可不想做《红楼梦》中,那个被冤死的晴雯。
“我敢打赌,就是把他们都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比我大五岁。”听了这句话,小妮掩着嘴笑起来。
小妮和他坐到了车里,外面有些热,小妮把车门开着,没有让他开空调。
晚上康鑫依旧留在宿舍里休息,小妮旁边座位空着。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回家。这是在培训期间他们唯一没有回去,住在宿舍的一个晚上。
十
男孩子的身体就是棒,清晨,小妮看到康鑫的时候,他已经真的好多了。
又投入了“残酷”的战斗。教室里的是素质培训,操场里的是体能培训。
绿色的迷彩服,严肃的武装带,洪亮的口令,准确的步伐。它们集中起来的产物就是一身的汗水和疲惫。
教官脸上的络腮胡子让他想起一个人——他的爸爸。想起1976年的那场7。8级的大地震。爸爸用他宽厚的身体为她挡住从房上掉下来的重物,直到人们把小妮从废墟中救出来,爸爸的身体才轰然倒下……
几乎是霎那间,唐山被夷为一片平地,霎那间七岁的唐小妮失去了世上所有的亲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和外婆。
她是在地震棚里,被一个不太熟悉的叔叔领走的,在她七岁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叔叔。后来唐小妮才知道他们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五服”是什么意思。
“嗨!想什么呢?脑子跑哪去了!现在你是军人,知道吗?出列!”教官的声音无情地把她的思绪扯了回来。
小妮的脸红了,低着头。
“听口令……”教官喊。
“正步走!……一二一……”
小妮脑子里想着,正步走,伸左臂迈右腿……
“哈哈哈……”大家轰然笑起来,连板着脸的教官也忍不住笑了。原来,唐小妮一紧张,右腿和右手一起伸了出去。小妮也也为自己的紧张和滑稽笑了,笑得眼珠蒙上了一层雾气。那是又酸涩又痛楚又无可奈何的笑。其实刚才教官训她的时候,她的眼里已是湿漉漉的。
傍晚,他们在楼前散步。康鑫望了望默默不语的她,问:
“今天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不,没有。”小妮回答,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你今天没看见我在训练时闹了笑话。”
“没有呀?怎么了?闹什么笑话了?”看他的样子像是真的不知道。
“教官喊正步走的时候,我右腿和右手一起伸出去了!”她还是忍不住想笑,有些心酸的凄然。
“哦,是吗!”他笑着,“我们男生在哪一边,没看见!嗨!走,到车里我给你讲故事。”
“你去吧,我想在外面呆一会儿。”小妮淡淡地说,她的心情确实忧伤和迷茫。
“你等着,我去车里拿书。昨天我看了个故事,可笑极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康鑫大踏步地走了。
小妮仿佛没有听见康鑫的话,思绪浸泡在曾经的岁月里。唐山,她苦难的记忆……
“嗨,你会开车吗?”康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旁边。小妮竟然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学过,就是没怎么动过车。”小妮说,眼睛望着墙角的一株茂盛的红辣椒。
“听我给你念这篇文章啊,保准你能找到感觉。”他念起来:
“学下汽车本子已经两年有余,按理说也算老司机了,可就是逮不着摸车的机会,难免见着汽车抓心挠肺地手心痒痒。
今年“五一”节,老妈嚷嚷着要串亲戚,可她那双老寒腿上厕所都困难。姐夫自告奋勇答应借一辆车,一来想让我练练胆儿,二来了却老妈的一桩心事。”
康鑫看了小妮一眼,小妮安静地托着腮,一动不动,飘忽的眸子漾着轻雾,眼光深沉而奇异。他继续往下念:
“那天上午,姐夫把车开到楼下,是一辆‘波罗乃兹’,车虽破旧了点,但我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临走前,姐夫告诉我:‘车离合有点高,起步油门大点,慢抬离合。’我上车一试,离合快抬到家才走车。心说:小事一桩。
开车上路,顺336线一直往西,车到半壁店路窄车多,正巧一骑自行车的横穿马路,我一脚刹车,‘老波’‘咣当’一下子熄了火。赶紧打火挂挡,这一着急,油门抬快了,‘老波’又一‘咣当’,愣神的功夫,车后喇叭声一片。老妈见我手忙脚乱地着急,摇下车窗冲后边喊:‘着嘛急呀?这车坏啦!着急下来帮我推车来!’后车司机老到,趁对面没车,一把轮一给油门绕过我的车,错车瞬间,就听那小子嘟囔:‘这主儿整个一个练起步哪,大过节的怎么碰上个面瓜?’”
听到这里,小妮嘴角向上弯曲,微微的笑了。看见她地微笑,康鑫也笑了,歪着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唐小妮。
“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