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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陪谁到永远-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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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脸红呢?搭鲁直平的宝马回家后锦绣孜孜不倦地问自己,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女人来说,喜欢即被喜欢,何况被一个不讨厌的人喜欢,何况被一个不讨厌的千万富翁喜欢——早在那个派对上直平的身家已嘁嘁喳喳传入锦绣耳中:不过32岁,而且面目清爽,在上海做高级装饰材料生意,千足纯金王老五。
锦绣万没想到自己能入他眼——并非锦绣妄自菲薄,她亲眼见派对上若干天仙般的女孩儿将其团团围住各展神通,他凭什么以一面之缘就千里迢迢亲自驾车来京“只为见苏小姐一面”?看厌了花团锦簇烟视媚行想要换换口味?或者认定她是个深闺寂寞的女子,诱惑一下易如反掌?锦绣浮出一层淡笑,36计之第一计乃曰——得到一个男人的最佳捷径是:拒绝、躲闪、逃避。
就在这时,手机叮铃一声脆响,倒吓了锦绣一跳,一只小信封倏地蹦出来:为何你的影像总在我眼前跃动?
是他。锦绣微微一笑,环视左右,自觉睥睨天下。
第二个周末他又来了,依然是黄昏时分。锦绣一身紫裙——他第一回见她时她穿的颜色,然而这回的紫略淡些,这于她白皙的皮肤无疑更加贴切。若有若无的淡妆,偶尔搛一点龙虾刺身,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的温和的笑,对于他的侃侃而谈给予着适当的回应……锦绣做得很成功,以至于大堂里好些人向这边窥望,大概是在歆羡直平——一位多么高贵、聪睿而娇媚的女伴!
但是直平的话仿佛越来越少,到上咖啡时简直绝了迹。他转过头去专注看另一隅的乐队演奏,首席小提琴是位长发女子,一曲结束后热烈鼓掌。锦绣忽然有点惶惑,她做错了什么?此刻她整个人看来无可挑剔么?为了这次料想之中的约会她跑遍了全市商厦,方选到这款人衣无缝的靓装,而且……她从头顶到脚尖都遭到过一间知名理容院的精心打理,昂贵的花费令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她都有些心痛——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枪口前的猎物一点点遁去。
她微微垂下头——从直平那个角度看她就是一朵风中的莲花——沉默良久,一粒粒掰着桌上南瓜籽,却不往嘴里送,一股楚楚的哀怨渐渐扩散至周边每一吋空气。
果然,直平转过身来:“怎么了?”
锦绣缓缓抬头,将一碟剥得珠圆玉润的瓜籽推过去——直平爱吃这个,小时候他们家房前房后种满了,上回来时他娓娓说起过——纤纤玉指上的妃色蔻丹在璨璨顶灯下柔肠寸断,唇边浮起一个微带恍惚的浅笑:“没事。你在听那支曲子吗?”
直平以目光探询。她淡淡一笑,眸子里飞出无数双手来,每一双手都禁不住怜惜地要为她拭泪,因此她的眼圈越发理直气壮地粉红了:“乍听管繁弦急一派升平,然而细听下去无奈悲怆,然后就那样地草草完了——就像我们的日子,我们真正的快乐其实并不多,可是为什么仍然不知珍惜?”因为这话竟一多半是真,她自己先被感动了。
直平深深凝视她,伸出手去替她整一下肩上的绢质茶花。

如何嫁给千万富翁(下)

直平一连跑了四个周末。有一回居然从黑色长风衣下面掏出一支玫瑰来,大若碗口,殷若血珠,与市面上那些伪玫瑰截然不同。锦绣还是第一次见到美丽得这样金贵的花儿,她的惊喜冲亮了她的眼睛,她的亮眼睛冲亮了他的,他轻轻揽过她,在她额前一吻。锦绣的闭上眼睛原本出于下意识,可是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张开眼睛,他正仿佛饶有意趣含笑望着她,恨得她牙根发痒,然而只得若无其事俯身去嗅那喷薄的香。
接下来他人在意大利。第七个周末他刚刚万里飞行回来,自然不便长途驾车,只拨给她一个电话,絮絮一些米兰风光。现在是第八个周末了。
直平的声息微带沙哑,锦绣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男人的声音:“锦绣?我想你。”
锦绣的心忽然仿佛飞起了粉尘细致的金沙,尝一尝,是甜的:“你在哪里?”她知道问也白问,他自然在她楼下。
直平顿一下:“我在上海,最近公司事多。可我真的很想你——你飞过来,一切费用归我。”
直平的语调依旧平和,可是不知怎么就盐水样煞了锦绣的心,她的声音柔和执著:“直平,这点钱我付得起。可我今天要加班。”
凭什么要给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自来相见不如怀念。何况怎样惊心动魄的思念,真正实现起来,也不过是一男一女运用凡俗的身体语言。
与一班狐朋去吃泰国菜,又去藏酷斗酒,回来已是凌晨2时。一进家门锦绣就知道完了,先前那数个小时的疯闹在这一刻的寂静面前是那样不堪一击。抱头良久,她终于为自己找到一个抄起电话的理由:36计之“男人有时也喜欢女人说她爱他”。
但是……他的电话关机,居然!他素来是24小时开机的!锦绣的心忽地就直坠下去,而腹腔内忽喇喇刺痛着迎合上来。想也没想她就去拨直平的宅电——一个钻石王老五的深夜秘窠,倘或回应的是一个女声又是如何呢?
电话铃一声一声脆响,锦绣的心也一点一点冻成冰坨,万劫不复的冰坨。末了的盲音使她惊醒,她快速按下另一串数字,电话里传来卫卉粘稠的睡音:“锦绣?出什么事了?”
锦绣镇定一下,一个女人,对得不到男人爱这回事要学会保密:“没什么,睡不着,想和你聊聊。”
那边卫卉轻笑起来:“骗鬼去吧!怎么,和你的准金龟婿闹翻了?”
锦绣吸一口气,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抹抹脸,手就湿了。
卫卉叹气:“玩来玩去把自己玩进去了?这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故。”
整个周末锦绣都没有开机。她坐在电脑前不停上网,追着人喋喋不休问:“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怎么办?”
没有人理她,人们都互相在对方下半身找乐。许久才有人回答:“那你就去告诉他啊。”
锦绣捞到救命稻草般接着问:“如果他不爱她呢?”
对方很慢地打出一行字:“朋友,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取其辱。”
锦绣醍醐灌顶,密不透气的伤心忽然就有了一线光明的罅隙,她无限虔诚地说:“你真睿智,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对不起,妈妈不让。”
锦绣揉揉眼睛,妈妈?却见屏幕上缓缓滚出一行字:“妈妈说,等我10岁以后就可以了。”
锦绣哧一声乐了,转身跌在床上,整个身子直向无边黑暗沉下去。
锦绣做了太多的梦,梦里的情景她记不清了,可是每一个场景都有直平。梦外的她切切叮咛梦里的自己:不要这样,不要啊!几近声嘶力竭,可是梦里的她置若罔闻,守着一架电话机在那里痴等,眼见青丝转为白发,锦绣急得大叫,就在这时,电话居然响起来。
锦绣也不知是梦中还是梦外的自己拿起话筒,里面就传来直平焦灼嘶哑的声音:“锦绣,是你吗?你的手机关机,电话占线,我两天一夜找不到你……不,你听我说,我发现我完了,我关了手机跑到同里去,一直想忘掉你,可是小河里、拱桥边、乌蓬船上处处都是你,我爱上你了!我不管你是真是假,我要娶你——你听见了吗?”
锦绣迷迷糊糊用力抬手掐自己,哦一声叫出来,好痛!
“哪里就让你撞见这样大运?”卫卉笑吟吟为锦绣拉好婚纱长长的拖裾,“我就不服气——我哪里就不如你了不成?”
锦绣也笑——近来她很不争气地总在笑:“你怎么不说他运气好?世上漂亮女子很多,聪明女子也很多,可苏锦绣只有一个哦!”
卫卉推她:“成功者自可以有千百条理由——告诉我实话,如何嫁给千万富翁?”
锦绣侧头想一想,语声幽幽:“爱他,并且让他爱你。”
“爱他什么呢?”
他说话的语气,笑起来微皱的鼻头,生气的时候,悲伤的时候,克制的时候——当然,还有他的钱。这一点锦绣没有说,因为她不大能够确定。
“锦绣,”月光下,花丛中,直平为她戴上订婚戒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什么?”锦绣无限甜蜜地仰望他,她当然会是他倾心竭力的好太太,当然。
“我会把公司10%的股份划给你。”直平望着她的眼睛,融融月光下锦绣的心都要化了!他接下去说,“然后,亲爱的,我们就去财产公证处。”
锦绣的愕然只在唇边耽滞了一秒钟就消逝得无影无踪,她将身子倾向直平,低低地柔柔地说:“好。”
乌鸦鸦望不到头的宝马香车迤俪了大半条衡山路,婚礼进行曲响起来了,尊贵靓丽如卡通人物的新郎新娘就要入席。这一天途经这里的女孩子都禁不住叫起来:“我也要嫁千万富翁——”

灰姑娘是可以嫁给王子的(上)

灰姑娘当然是可以嫁给王子的,如果他们分别未婚,而且相爱。
所以,我当然可以嫁给滕家骐。
也不算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小时候家境平常,爸爸仍然常常带我去北京饭店吃大餐,就是为了使女儿日后不致目光狭小,为了一两点微利就出卖笑脸甚而……即便如此,我仍然
不能相信如今,我每天早上,在一间近百平米洒满阳光的卧室里醒来,高大的圆形金色床帷层层垂下来,成为灰姑娘童话现代都市版又一实证。
回想起来我依然有点眩晕:
11个月前,我在天伦王朝饭店3楼,全部玻璃天花板的酒吧广场里,不小心与他四目相投。
10个月又25天前,我们第一次约会。那是我第一次迈入会员制私人会所。
6个月前,我们去度暑假。住巴黎梵登广场(Place Vendome)旁一间百年老店,侍者均从事这项工作30年以上。
3个月前,他向我求婚。求婚戒指有5。9克拉。
1个月前,我嫁给了他。婚礼在教堂举行,参加人数不是很多。教堂在希腊爱琴海畔。
并不如世人惯想:滕家骐是不老,健康,温和,周正乃至好看的。而且当然睿智。
因此也屡屡爱娇地问,在他不太忙的时候:家骐,你爱我什么,到底?
滕家骐一只线条极为周正的大手拂乱我的长头发:你温柔,优雅,聪明,还有一头好看的长发。
不要怪我患得患失,实在是,比如我的长发,是浓密,乌黑,亮泽,可是拥有这样长发的女子难道不是很多吗?为什么那遭万人艳羡滕家骐的这一个务必就是我?
境由心生,心下怃然,面上就难免带出一二。陪滕家骐出席酒会,全部是京城名流,花团锦簇,富贵温柔。吃红肉时端红酒杯子,搛龙虾刺参时啜左边一点的干白,微笑着咽下很腥的鱼子酱,一袭纯黑斜肩小礼服——我一点都没有错。可是某女子俱乐部主席,一位称其仪态万方毫不为过的美丽女子向我举杯:滕太太不大喜欢我们这种场合?
我赶紧举杯回敬:怎么?
美丽主席微笑:你的手袋……
呵我的手袋!我顺手将我的金色镶钻手袋搁在右手边的餐台上了!腾家骐不是没有派专人悉心指导:就餐时,手袋,钥匙,电话……无论如何不能放在餐桌上,手袋可搁在餐椅左手边,或者椅子下面。飞快睇一眼滕家骐,他正与一位金融新贵相谈甚欢。我掏出丝帕,轻轻沾去额上的汗。
凡此种种。妈妈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努力将什么从舌尖上一力咽下去,声音清亮:“我很好啊,当然。”
妈妈声音忽然哽咽:“当然当然。我女儿是有福相的,从小你好几个阿姨都说。”
衣服上镶着美丽的貂皮花边,菘蓝小羊皮鞋是依我的脚型定做的。去马来西亚度假,偌大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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