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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到凌雪一身鲜血，本以为她应当已是后继乏力，却是没有想到她一剑之下，竟然还能够有如此惊人的威势，心中对她不禁又产生了更为强烈的敬畏。
“剑胆琴心，究竟是什么程度的传承？”凌雪飞速移动时，问妖瞳道。
“不可细说，你只要明白，不仅非常高，而且还是你无法想象的高。”
剑胆琴心以三千情音为琴，以苍生万剑为弦，琴剑合一，就是一个世界，这等功法确实如妖瞳所言，高的超乎她如今能够理解的程度。
凌雪闻言目光一闪，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我问你，妖究竟是什么？”
妖瞳桀桀一笑道：“妖，超脱五行六道是为妖，但凡天生就站在天道对立面的，都是妖。我是妖，神睚是妖，而你也是妖，一个纪元只会有一个妖的存在。”
凌雪疾驰着，一边与妖瞳对话的时候，一边躲避着王境强者的追杀，此刻不禁微微喘息起来。
这场风雨，尽管已经不那么致命，但是长时间暴露在其中，却是一件极为惊人的消耗，如今她必须想办法躲开这满城的雨，避免继续无意义的消耗，而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天海，城外才没有漫天风雨。
因此，她一路极速移动只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城外。
“你与神睚一样，都是来自古老纪元？”
一路狂奔，终于出了天海，看到身后高高围起的城墙，凌雪心中一松。
“桀桀……”不知为何，妖瞳听到凌雪的话后开始怪笑起来，声音妖冶无比，听得凌雪不禁微微蹙起黛眉。
半晌后，妖瞳才终于说道：“不，我就是这个纪元的。”
凌雪俏脸微微一变，一个纪元只有唯一妖，那她是什么？
只是余惊未消，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白如霜雪的身影，正平静的望着她。
就像是一直在这里等她一般。
她目光不禁狠狠一凝。
一只白狐伏在他的肩上，白皙的面庞冷峻无比，剑眉星目，透着高贵与淡雅的气质。
她听雪天依描述过此人，就是这个人以不可思议手段杀了辰毅，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此人。
妖瞳说道：“此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斩妖师。”
斩妖师？
凌雪倒抽一口冷气。
第四百一十一章 生死方寸
天海城外，只有零零散散的风雨，地面的沉雪早已被雨水打烂，几乎融化成水，在地上的绿草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层。
斩妖师与白衣少女在城墙外平静对视，就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一身白如霜雪的斩妖师修为并不强，只有半步王境，显然是出来历经磨砺的年轻后辈，但是却带给凌雪惊人的压力。
斩妖师唇角微微勾起，说道：“你很不错，我本以为你根本就没法活着走出天海，现在看来玄庭上皇的”
凌雪问道：“当初在红袖杀了人的，就是你吧。”
妖瞳已经告诉了凌雪不少关于斩妖师的一些细节，这些独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从它被封印之前，就已经存在，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狩妖。
传说他们身上的血脉中也流着与妖对立的血脉，传承着各种针对妖的魂技，先不说对付平常的修士，若是对上妖，最顶尖的斩妖师甚至具有与妖同境一战的实力。
眼下的斩妖师，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阶位，而且还拥有着逆转修士生死的莫测能力，若非此刻体内流转着纪无双的仙气，她能够从此等人物手中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
斩妖师微微一笑：“怎么，想为死者报仇么？”
凌雪稍稍沉默，她的玉指轻轻的摩挲着幽弥伞的柄端，反问道：“你身为斩妖师的骄傲呢？”
话音方落，仿佛为了回应凌雪的话，两侧出了七八道身影，一个个武魂虚影浮现而起，仔细一看，竟然都是弓武魂，他们将武魂之弓紧紧捏了起来，目光泛冷的望着不远处持伞而立的少女。
她若是料想不错，这应该是玄庭上皇通过神通之术布下的手笔了。
她前一天才刚将避天珠交给柯亦梦，此时玄庭就已经反应过来，她不得不佩服玄庭的办事效率，更加佩服的是玄庭上皇算无遗策的神通。
神通境真是一个玄妙无比的境界，或者说玄庭上皇觉醒的神通，实在是太强大了，算尽一切，甚至连她最终可能会出城，以及出城的路线都让他算出来了，与这样的强者对弈，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却是不知道，她若能够一朝神通，又可以领悟到怎样的神通。
斩妖师淡然一笑，明白凌雪在说他以多欺少，说道：“妖者，天地当诛，在乎结果，而不是过程。而你诘问我杀人之事，更是毫无道理，我杀的不过是一人，若是把你放任自流，将来你要害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神州世界。”
凌雪闻言目光闪烁，她的心中浮现出神睚与天道一战的场景，听了妖瞳的说法，她大概有些明白过来“苍生之敌”这四个字的含义，天道代表世界秩序，而妖正是破坏这些秩序的存在，说是苍生之敌也不为过。
虽然她修道至今问心无愧，但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立场，与善恶无关。玄庭上听天命，接近天道，不择手段杀她无可厚非，当然她拼死抗争也是理论当然。
凌雪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蓦然出鞘。
多说无益，而她也趁着说话的功夫，完成了剑诀第一式藏锋的积累，体内仙气与元气运转起来，一步阴阳踏出。
幽弥出，琴音起！
道音与剑影交错的声音共鸣，卷起雾凇无数。
此刻的剑胆琴心还有阴阳之道，通过元气与仙气混合的能量使用出来后，却是与平日相比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威能上也强横了不少。
妖瞳看到这一幕，邪恶的瞳孔也不禁露出些许诧异。
不过饶是如此，她与斩妖师的第一次交手，仍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相反，她还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斩妖师手里也是一把皓如白雪的剑，此时他的身后正浮现着黑青二色的玄妙武魂，漆黑的一面带着无尽的生机，而象征生命的青色却带着强烈的死意。
他的每一剑，都给凌雪极为诡异的感觉，站在他的身边，时而感觉是凋零的凛冬，时而又感觉是复苏的初春，变幻之间，令她难以摸清虚实。
不仅如此，与他对招之时，凌雪也感受到了妖瞳所说的克制之感。
如今她的身上有三种力量，血海提供的妖气，纪无双给她的仙气，还有她自己的元气，三种能量互不融合，只是相辅相成，无法完美叠加形成爆炸的效果。
如今她已经五成妖化，第二层完美突破的剑胆琴心恰好压制住了妖化的负面影响，妖气可以完全自如的掌握，对她实力提升巨大，是她越境界战斗的倚仗之一。
只是如今这份妖气遇到斩妖师的时候，却有种泥牛入海，使不上劲的憋闷之感，很显然，在对上斩妖师的时候，她的实力必定大打折扣。
不过，凌雪不知道，就在她心中震惊的时候，斩妖师心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她，本以为他克制住凌雪的妖气后，他这一战打起来定然势如破竹，却是没有想到凌雪此时此刻竟然还能与他平分秋色，甚至还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他可是比她还要高上整整一阶的修为。
想到这一点，斩妖师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目光中闪过寒芒，嘴唇微微一动。
嗖嗖嗖！
数十道武魂之弓弦满箭出，如同天海城内的大雨一般纷纷落下，不过这每一道可都是王境中的佼佼者倾尽全力射出的箭矢，若论杀机，比起天海的风雨更是只强不弱。
凌雪眸子不禁一缩，想要避开满天的箭雨，只是对面的斩妖师又岂会令她轻松如意。
斩妖师嘴角勾起，抬手一指，将近三成的元气爆发开来。
只见四周的空间骤然凋零下来，隆冬下都没有凋谢的青草也变成了充满了充满死寂的灰色，将他与凌雪两人都封锁在这片方寸之中。
就在这片灰白空间形成的时候，少女心头一紧，马上止住身形，只是仍然慢上了半步，飞舞的几缕柔顺发丝马上被浓郁的死气化作飞灰，令她不禁头皮发麻。
“记住了，杀你的人，名字叫做东流。”斩妖师轻声说道。
一步死，一步生。
方寸生，天地死。
这便是他东流的生死之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一剑飞仙
箭雨带着凛冽的杀机，如芒在背，令凌雪遍体生寒，不仅如此，前方还有一把寒胜霜雪的剑，将她的所有行动空间尽数封锁，同时带给她丝毫不弱于身后的强大压力。
下意识的，她想要解开龙剑武魂，却发现神睚吞噬天道陷入沉睡之后，龙剑似乎也进入到沉睡之中。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由得目光狠狠一凝。
“桀桀，女娃子，解开我的封印，让我帮你，怎么样。”就在凌雪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妖瞳充满蛊惑的声音再次传来，世界在这一刻似乎也稍稍缓慢了一些下来。
一卷似乎尘封了上百年的书卷，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无数锁链交织，封印住其中一颗狰狞欲出的明黄色眼珠子，无尽强横的力量在封印中流转，散发着极为诱人的气息。
凌雪不得不承认，她此刻确实心动了，很想要张口答应下来。
只是当她不由得再次想起她在无妄城时，看到的那只吞噬一切的妖物形象时，她眸子微微一闪，再次忍住了心中的蠢动。
妖瞳与妖龙不同，相比妖龙，它更加阴险狡诈，妖龙残忍但是有自己的骄傲，然而妖瞳不仅嗜血好杀，而且无所不为。
更为重要的是，妖瞳就在她的识海之中，封印一旦解开，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自己。
如今还没到万不得已的那个时候。
凌雪没有理会身旁的古书虚影，而是做了一件极为大胆的事情。
身前身后的致命危机转瞬及至，迎上东流胜券在握的目光，她的娇艳薄唇微微扬起一个诱人的弧度，在想起无妄城中看到的幻象时，她同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剑胆琴心传承的守护者说过，自己需要走的路是神道与妖道的结合之路，只是这条路她走到现在，发现根本不通，或许是因为她的资质不够，但是为什么血夜的修士都成功了呢？
她忽然想起来，血夜的修士当时体内有三种能量，怨气、妖气还有元气，而她体内的剑胆，会将怨气彻底净化为纯净的元气，因而她的体内只有元气和妖气两种能量的存在。
此时她阴差阳错之下，在体内的气穴中多了纪无双的仙气，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将这三种能量融合起来？
此刻危机强烈的令凌雪心脏皱缩，不过她目光中的光芒却愈加强盛起来。
嘴唇有些发干，她要做个尝试。
尽管很不靠谱，不过至少比起解开妖瞳的封印要来的靠谱多了。
她忽然撤去了幽弥的手，失去了元气的支撑，幽弥化作了黑伞向后飘飞而去，挡住了身后的满天箭雨，而她的左右手上，也是同时燃烧起了浊白色与明黄色两道火焰。
元气，还有妖气。
她以自己此刻燃烧的心火为引，承载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掌心熊熊燃烧起来，在隆冬干冷的风中轻轻摇曳，她将手掌靠近，两种火焰相互纠缠却又互不融合，各自燃烧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