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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静静听完尉迟泽分析完当前的局势，其中大多她都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有所了解，不过却是从尉迟泽这里可以了解到更多的细节，她沉吟半晌，然后说道：“我们若是有机会的话，不如主动出手。”
尉迟泽目光一闪，问道：“对付朱雀？”
凌雪却是摇头道：“不然。”
羽皇的两位来使尽皆望向凌雪。
凌雪春葱玉指轻轻敲着檀几，轻声道：“对于朱雀，只要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立场便足矣，眼下我们要对付的是——格物宗。”
第六百三十八章 蜕变
尉迟泽目光闪烁，权衡着利弊，前段时间格物宗拿武府开刀打破天海僵局的事情他自然没有忘记，他摸不清楚凌雪此番决定到底是为了公报私仇还是纯粹从大局出发，半晌说道：“格物宗确实很是教人头疼，若是放任不管，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背后捅咱们刀子，只是这格物宗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想要对付他们，只怕是要付出不小代价，凌大人你可想清楚了。”
凌雪笑吟吟说道：“我明白尉迟大人你在想什么，不必担心，我这并不是热血上头不顾后果的报仇，而是有这么做的把握，有句话是说攘外必先安内，如今西域魔修为了长谷国的香火已经倾尽全力，天云国这里几乎已经插不上手，不足为虑，剩下的势力中除了你我，便是格物宗、朱雀、中州、北地的过江猛龙，至于其他想要浑水摸鱼的小鱼小虾大可不放在心上，眼下咱们都清楚，中州的天都真皇已经与格物宗相互勾结在一起，朱雀真皇则是清高傲慢，左右无源，打算只手遮天，至于北地的势力如箐轩皇黎落殇，大抵只是来凑凑热闹，争夺香火却是不大可能，因为他们兵力人手都不在天云，这时候想要再奇兵横刀插入，委实是天方夜谭之事，所以只要我能够将格物宗重创，中州的天都真皇也势必元气大伤，接下来你们羽界便能够与朱雀毫无顾忌的放开手脚展开角逐。”
尉迟泽皱起眉头，说道：“凌大人说的不错，只是同样的道理，我们若是一齐对付格物宗，天都真皇势必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可是极有可能让坐山观虎斗的朱雀当了那得利渔翁。”
凌雪早就便想明白了，只是轻笑道：“这个尉迟大人不必担心，你们只需要安心对付朱雀便足够了。”
玄冰王先是一怔，然后睁大眼睛，问道：“你想要一个人对付格物宗还有都天真皇？”
寒月仙子也目光惊异的望着凌雪，有了纪无双的前车之鉴，她可不相信凌雪还认不清格物宗潜藏的巨大能量，而且在当时都天真皇的人马都只是按兵不动，若非如此，当时纪无双也没有机会与格物宗的人打个平手，想到这里，她忽然醒悟过来，终于明白凌雪的言外之意，先不说纪无双与凌雪是否有那些剪不清理还乱的暧昧关系，单说纪无双与格物宗早先结下来的怨隙，凌雪出手对付格物宗的时候，纪无双势必不会坐视不管，接下来只要他们羽皇的势力按兵不动，朱雀真皇也没有机会当那黄雀。
只是纪无双对付一个格物宗尚且吃力，就算他出手帮忙，他们也没有可能将格物宗还有杜天真皇这两条过江大龙一起吃下，凌雪她哪里来的信心？
寒月仙子想不明白。
凌雪闻言不置可否，只是笑盈盈看着玄冰王还有寒月仙子二人。
尉迟泽此刻也明白过来，深深的看了凌雪半晌，然后缓缓说道：“妖皇陛下好魄力，那在下便恭候陛下佳音。”
格物宗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不过凌雪也已经不是曾经凭借一番热血便敢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的那个她，两世算起来已经死过两次的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没有点把握也没可能提出这个想法，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成熟算不算光彩，但她委实是不会因为拘泥于世俗的礼义廉耻而去选择做什么和不做什么，而是全凭本心而为。
要对付格物宗，她必须与纪无双联手起来。
她相信，以如今她还有纪无双二人的强横实力，妖仙元三气融合爆发的惊世力量足够将眼下天云国胶着的僵局一口气打破，能不能一举拿下这次香火之争的头筹还不确定，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哪怕是上官承准帝的修为，也要被这份力量所震撼。
不过，好处再多，也需要暂时放下她与纪无双之间因为过往一切恩怨而起的芥蒂。
凌雪并没有着急马上去找纪无双，而是先找到柯亦梦，这妮子最近修炼倒是愈发上心了，三天两头都见不到人，问起担任门房的武府侍女，才知道她将时间都几乎都用在闭关，如今碰上她得空的时候真是不容易，自然不会轻易放她跑了，她哼哼说道：“你这丫头，最近想见你一面都比登天还难了，闭关都比我修炼还要勤快，今天可终于算是让我逮住了。”
柯亦梦俏脸微红，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近来我一直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就像是顿悟一般，几乎时时刻刻对道法都有新的领悟，心里面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我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去闭关修炼，上次我之所以二话没说就一口气闭关了十天半个月，梦境的原因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这若悟非悟的状态，因此这些天将雪儿你冷落了。”
凌雪怎么可能真的生气，只是调侃这妮子几句，如今听到她的解释倒是面色上浮起几分惊异来，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柯亦梦半晌，不仅忽然发现她的修为已经到了聚元境大圆满，而且不论是气质还是姿容上，都与先前的她有了不少细节上的变化。
若是柯亦梦对当时梦境中的画面还有印象的话，便会发现她开始变得愈发与被四条天龙封印住的那个出尘绝色女子相像起来，容貌越见迷人完美，就是神色之间也多了几分天生的妩媚。
只是一切的变化都在潜移默化之中，润物细无声的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身处其中难以发觉。
凌雪旁观者清，一下子便注意到她的这些变化，笑嘻嘻说道：“看来真是某位大人物的转世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你看你的修为就已经一日千里，而且容貌身材就像是受了洗髓伐骨的蜕化一样，越让我拿不开眼睛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怕是不出几个月的光景，我这神州第一美人都要被你这妮子比下去咯。”
第六百三十九章 琴曲
凌雪见到柯亦梦越发出色水灵哪来可能真会吃醋不快，她眼下是高兴都来不及，只是聪明过人的她选择性忽略了一个问题，纪无双弱冠之年觉醒了前一世仙帝的记忆后性情大变，从纪凡一下子变成了纪无双，要是将她自己当做一次转世重生，那醒来的一瞬间从那个娇弱幽怨的大小姐变成侠骨柔情的凌雪岂不是也快的惊人，时间真是一件好东西，温水能煮青蛙，变化一点一滴悄无声息的开始，或许到最后真的彻底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也能安之若素的接受？只是若真是如此，她衷心的到底只是拥有柯亦梦皮囊的人儿还是柯亦梦？
这一点凌雪没有提起过，柯亦梦却是没准备默契的将这个问题一起跳过的打算。
凌雪想要看一眼她眼下真正实力的进度，便立了一道锻魂境的冰墙在百丈外，坚硬程度层层递进，外围约莫是锻魂境初期修士全力一击才能打破的强度，最中心更是到了锻魂境中期的标准，冰墙四周空间法则混乱，就是风之规则也被凌雪操纵的面目全非，这时候让柯亦梦拉弓射击，便是要瞧一眼她元气的凝实程度还有对三千大道的敏锐把握。
柯亦梦挽起种子武魂幻化出来风青色长弓后，久久没有撒手，忽然像是鼓足浑身的勇气力气一般终于小声问出困扰心头的疑问：“雪儿，若我柯亦梦有一天不再是柯亦梦，而是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做呢？继续爱我，还是默然离开？”
凌雪沉吟了半晌，然后轻笑说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个概念叫做惯性，万事万物皆有惯性，它会让事物尽量保持其现有的状态，然后继续运行下去，我也是这样子，我想只要你一天还将我当做你心里的凌雪，将自己当做柯亦梦，那不管你如何变化，我也不会改变这一份初心。”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便是一直默默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江老爷子，独自拉扯着大小姐长大成人的他在卧龙村里哪里看不出自己的性情大变，只不过他仍旧未改那一片舐犊情深，到时候她应当也是如此吧？
柯亦梦没有在那个高楼林立流光溢彩的世界，当然没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牛顿第一定律，不过凌雪的一番话她倒是听明白了，不禁佩服这个女子信手拈来便能将这么棘手的问题回答的如此深入浅出，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好看迷人，轻声道：“我永远也不会忘了的。”
蓦然撒手。
凌雪目光猛地一凝。
却见那一道青色利箭无可匹敌一般的破开了一切虚妄规则，直指靶心，轰然一声击中在最中心处。
伴随而来的是一道道清脆的咔擦碎裂之声不绝于耳，能够抵挡住锻魂境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坚硬冰墙竟然在这一箭下有了分崩离析的趋势，裂纹像是无限蔓延伸展开来的蛛网一般在冰面上遍布。
要是再来一箭，怕是这一面冰墙便要彻底崩溃开来，先不说这一箭如何破开四周法则的层层叠障，单单是这一份冲击力便教人目瞪口呆，这需要怎般凝实的元气才能够做到？要明白这个妮子如今才不过聚元境大圆满，半步炼神境的程度，若是有朝一日到了炼神境，这一箭又能到什么境界？！
柯亦梦神色复杂的望着远处一幕，春葱玉指轻轻抚摸手边冰冷到极致的弓弦，在这山寒水冷的凛冬里，似乎一切毫无热度的事物都变得愈发冷酷，有件事她隐瞒了下来，这一箭她其实并没有全力施为。
这一箭真的只是轻轻一箭。
她晓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这一箭若是再快一点，再锋锐一点，她并不确定是否会穿透过那一堵对于她一个聚元境修士而言坚不可摧的冰墙，然后将所有一切都摧枯拉朽一般的射穿。
武府山顶的琼崖上传来袅袅的琴音，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不过却有一种别样的缱绻悱恻，令人不禁闻音动容，正是凌雪当初在红袖证道逍遥一战诸侯的凤求凰，当初这首琴曲本就是为伊人所谱，如今由伊人亲自素手弹奏，倒有一种因果轮回的玄妙之感。
这首凤求凰最大的难点莫过于融入了凌雪对于阴阳之道的理解，试问这天底下几个人有过凌雪这般令人不可思议的际遇，生死一个轮回便颠倒了阴阳，两世的记忆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化庄周，就算是那些妄言投错胎的男男女女，也没可能同时在心里构筑起截然不同的两个阴阳世界观，因此哪怕眼下这首琴曲如今成了教坊里脍炙人口的名曲为人熟知，但是真正能够演奏出凌雪当初一曲奏罢天下惊感觉的还是没有一人。
柯亦梦在荒古琴宗的时候便没能弹奏出凌雪那种阴阳交融的绝响，如今仍旧没能做到，然而这一曲凤求凰如今在她的红酥手下，俨然却是出了一种凌雪都没能弹奏出的感觉，没了那一份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多了几分清寒缠绵的绕指柔情，若是让天海那些风流才子听到，怕是还未见到佳人的庐山真面目便已经忍不住要争相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