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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双说道：“我会去的。”
独孤夜轻声说道：“哪怕是真皇境修士，也不敢说一定能够从黄泉谷之中走出来，你可想好了。”
纪无双微微点头，只是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独孤夜望了他一眼，仿若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甚至比起当初的自己还要更加锋芒毕露，他说道：“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来压制她体内的伏妖环力量。”
纪无双目光一闪，去掉来回的路程，他约莫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若是放在黄泉谷这样一个地方，却显得太过紧张。
寻常修士甚至可能被困在其中成百上千年光景，半个月的功夫能够干什么？
纪无双面不改色，平静说道：“明白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隐子
凌雪并不知道独孤夜与纪无双具体谈了什么，从两人回来时的神情也看不出丝毫端倪，不过她猜得出来八九不离十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独孤夜看到凌雪目光中的疑惑，只是深深望了一眼她，缓缓说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珈玥的背后不仅是九州的仙帝，还有更加可怖的存在，而柯亦梦的灵魂与珈玥是重合的，换言之，她们是毋庸置疑的同一人，柯亦梦与纪无双的相识相恋绝非巧合，少不了幕后之人推波助澜的功劳。”
“最开始的时候，柯亦梦关于前世身为仙帝之女的记忆应当是被人为封印了，随着柯亦梦修为的不断进步，柯亦梦前世记忆的封印终于开始逐渐解开，这里对应的就是柯亦梦后来频繁出现的奇怪梦境，不过按照正常速度，她不会这么快就找回所有的记忆，这背后同样存在着操纵之人的影子，至于柯亦梦到底是什么时候完全找回了前一世的记忆，我觉得应该是在你们刚离开九渡城前往岩关城的途中，因为当你到了岩关城的时候，那时候柯雪雁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充分准备，很显然，在此之前柯亦梦要求去追柯雪雁，就是柯亦梦故意为之的结果。”
饶是已经对此有所猜测，不过真正从独孤夜这里得到肯定答案的时候，纪无双还是忍不住感到遍体生寒，方才他与独孤夜说完黄泉谷彼岸花之事后，独孤夜又问起了他苏醒记忆之前与柯亦梦之间的前尘过往，他知道独孤夜不可能无的放矢，他没有进行丝毫隐瞒，相反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了独孤夜，加上先前说起过的九州前世，这个以剑道独尊荒古的男人已经彻底理顺了一切思路，不过他听完之后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便没再询问，便回到了正殿之中。
此时才终于说出他从蛛丝马迹的线索之中推出来的答案。
凌雪紧紧望着独孤夜，轻声问道：“也就是说做出这一切，不仅是珈玥，同样也是柯亦梦？”
独孤夜心中叹息，说道：“正如柯亦梦她自己说的，‘姓什名谁不过都是虚妄’，她在暗算你的时候记忆封印已完全解开了，当时的她既是柯亦梦也是珈玥，她具有珈玥的记忆，同样也没有忘却与你的因果，她们是同一人。”
凌雪闻言身子微微一颤。
这一切的推论都在意料之中，然而她一路上都在进行着自我欺骗。
彻底解开记忆封印的柯亦梦，最后还是选择了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们之间的那些情感，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重要。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幕后之人正是以你与纪无双做局，而且你们二人在此局之中的作用十分关键，因此也被称之为隐子，至于珈玥或者说柯亦梦则是这一盘天地大棋之中的走卒，推进棋局进展的利用工具。”独孤夜神色平静，他是听说柯亦梦将柯雪雁的身子化为一颗种子吸收之后，推测出来关于柯亦梦的部分真相，他很理解纪无双还有凌雪二人此刻的心情，当年他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何尝不也如此，甚至表现的比他们还要更加不堪。
他曾经也是隐子之一。
而他最挚爱的那个女子，便是作为利用工具的走卒。
独孤夜微微收摄心神，说道：“道心种魔之法想必你们都听说过，那是魔门的心法，相传来自于荒古魔帝，这点并没有错，不过你们都不知道，道心种魔不过是上古传承之地中一道至高功法的一部分，就像是我身负的剑胆，也不过只是剑胆琴心之道的一半，道心种魔的完整功法名为九转分神道，其中一个作用就是轮回转世可以不经过奈何桥，直接进入六道之中，这样把记忆暂时封存起来从而避免损失，而根据你们的描述，我几乎可以肯定，作为九转分神道的一部分道心种魔之法就在被柯亦梦亲手杀死的姐姐柯雪雁身上，因为她的身上具备修成了道心种魔之后的魔种。”
凌雪恍然，苦涩道：“所以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柯家姐妹，柯雪雁与柯亦梦本就是一个人，珈玥通过九转分神道转世到神州，幕后之人将她的魔种从她的体内取出，这才有了先她出生的柯雪雁，不过谁先谁后，其实都毫无意义，我们每个人都像是被绳线操纵的木偶，不论做什么都是按着幕后之人预先安排好的轨迹进行人生。”
独孤夜默不作声。
凌雪微嘲道：“他们自称神魔？还真是贴切。”
话语之中流露出的，除了深深的无力之感，还有就是对于这些幕后神魔发乎切骨的仇恨。
纪无双想起剑帝无意中提起的魔神之地，恐怕就是那些人身处的位置，他们就像是逗猫耍猴一般站在神魔之地看着他们诸天万界的修士你方唱罢我登场，令界中人触动万千的爱与恨，对于他们而言，都只是儿戏一般可笑，纪无双的目光微微一寒，轻声开口道：“魔神之地到底在哪？”
独孤夜抬起头，目光透过破碎的虚空望向无穷遥远的深处，缓缓开口道：“九霄玄上。”
※※※
纪无双当夜准备从血星古庙离开的时候，凌雪为他送行，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纪无双笑了笑，问道：“怎么，舍不得我？”
凌雪脸上微微一红，她发现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真是难以维持自己帝女的风范，更是没有颠倒众生的妖女模样。
一定是因为修为尽失的缘故！
她不由分说就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修为尽失的头上。
凌雪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问道：“你若是不走这一趟，我师尊大概有几成把握？”
纪无双轻声道：“他并没有说，不过依照我的估计，大概是六七成吧。”
凌雪说道：“等你回来呢？”
“九成。”
“就为了这两三成，你就前去冒险？”
纪无双认真望向她，说道：“即便只是多了一成，那我也觉得值得。”
凌雪微微抿嘴，低下头，说道：“必须回来，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总不能再多一条命。”
纪无双柔声道：“放心吧，我说过要拿下你第二次，就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就不了了之。”
凌雪迷人一笑，道：“仙帝一言九鼎，可别忘记你现在说的话中途翘了辫子。”
纪无双还是第一次看到凌雪没有直接反驳他的话，望着她脸上的妩媚妖娆笑意微微失神。
凌雪的脸色却骤然一变，柳眉倒竖，哼道：“赶快走吧！”
纪无双干笑一声，转身便走。
第七百三十四章 彼岸花
纪无双走后，血腥古庙门口就只剩下一片漆黑荒漠，风沙遍地，凄凉寂寥，凌雪望着面前的景象，神色恍惚，自己能够为其倾尽所有的挚爱之人背叛了自己，而今不离不弃陪伴在自己身边，能够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反而是她先前最排斥之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剑帝望见归来的凌雪，他能够看出来这个弟子此时心绪的复杂，不过他并没有主动提起，只是说道：“眼下纪无双已经离开，你也该开始你的修行了。”
“修行？”
“你的道心裂了，眼下修为被尽数封印，正巧达到心无旁骛，是养道的好时机。”
“我该怎么做？”
“跟我来。”
独孤夜往正殿中的一个光门走去，凌雪紧随其后，独孤夜在半只脚踏入光门的时候忽然一顿，瞥了一眼身后的凌雪，轻声道：“你的剑胆琴心极为特殊，神州里悟成阴阳之道的我只见过你一人，如果我所料不差，神魔的惊天布局应该很大部分都围绕着你的道心而设立，如果你不想要永远当一个操线木偶，便不能被毁了道心。”
凌雪心中一凛，点头称是，随后想起了什么，她犹豫之后还是问道：“师尊，死门之内传承的是剑胆琴心，那么生门之内又是什么传承？”
“禁忌的传承。”
独孤夜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踏入光门之内。
※※※
黄泉谷地处中州与西域之间，方圆千里寸草不生，遍地埋骨，只是远远眺望，便能感受到其中抑制不住的汹涌死气，比起万魂魔皇的奈何桥更加具有压迫感，犹如帝王之威，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里是一处凶险无比的不祥之地。
这里被附近的修士视为绝地中的绝地，但凡是进入到其中的修士，说是十死无生也丝毫不为过，古往今来，多少自视甚高的天骄翘楚再没从这一处死地中走出过，唯有身负大气运之人才可能抓住其中渺茫的一线生机。
“我说大兄弟，你可不是来这里碰运气的吧？”
“这里很危险么？”
“啧，岂止是危险，光是几年时间，我就看到不下百条人命殒落在此地，上到真王强者，下至聚元修士，有人野心勃勃，想要从其中得到令天下人艳羡不已的逆天造化，还有人想要借助黄泉谷之中的灵物救人于危命之中，甚至生死人肉白骨，结果怎么样？我还没有瞧见哪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过。”
白袍修士诧异望向这个精瘦男子，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男子笑了笑，指了指谷口处随着河流漂出的恶臭尸骸，说道：“拣点破烂，尽管大多数已经腐化，不过运气若是好的话，还会有意外惊喜。”
白袍修士拂了一眼四周，这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诅咒之地还会有零散十几个修士的存在，原来是打着这么一个心思，他哑然一笑，没再停留，继续往谷内走去。
精瘦男子却是一惊，叫住了他：“大兄弟，你该不是也来碰运气的？”
白袍修士眯起眼望着犹如九幽地狱的谷口，轻声道：“当然不是，我是来取走彼岸花的。”
“彼岸花！”
男子惊呼一声，只是这一次却再也看不到那身白袍身影，他心中叹息，这么多年来，饶是见过太多修士进谷，然而从来没有听谁说过要来黄泉谷取走彼岸花，因为这个想法委实太过惊人大胆。
“彼岸花，传说不仅在黄泉谷的最深处，而且还是即将凝聚妖体，化身妖怪的可怕存在。”
男子喃喃自语。
※※※
距离纪无双离开血腥古庙已经转眼过去半个月的功夫，凌雪在独孤夜指引的静修之地也呆了半个月之久，置身此地犹如梦回荒古。
她可以看到曾经的帝皇强者以及神玄境帝王在这里厮杀的幻象，甚至她还可以隐约触摸到他们的道之边缘，如今修为被尽数封印，倒是为她开辟了一条直接与这些前贤强者武魂之道接触沟通的道路。
走到如今，她经历了那么多寻常天才修士几辈子也体会不到的经历，对于道的体悟已经远超常人，此时颇有些看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