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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阿玉哭了，她觉得她被道德的世俗枷锁套得喘不过气来。她喜欢云天，自从和云天重逢以后，在她那早已愈合的心里，乏起阵阵涟漪，她觉得云天那宽容豁达的胸怀，他那幽默风趣的谈吐，他那气宇轩昂的气质，他那温文儒雅的风度，他那略为有些偏胖而敦厚的个子，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令她着迷。一想起云天对自己那若即若离，竟觉得凄楚难言，思念之情无于言表。
他走得很近，这对阿玉来说，都是那样遥远，就是近在咫尺，也不敢对他表露半点心迹。阿玉白天想着他，晚上想着他，可是她对谁都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这份思念的煎熬。
阿玉夫妻俩在外人看来，是那样不协调，丈夫懦弱无能，谈吐粗俗，妻子则精明能干，举止高雅，尽管这样因为叶宁烟酒不沾、不嫖赌逍遥，是那种踏实过日子的人，再说夫妻很少在一起，所以这个家还算和谐温馨。母亲常庆幸为女儿找了一个好丈夫，可是母亲那里知道，女儿近二十年的婚姻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可言，夫妻在一起就像经济合伙人，除了协商家里的投资意向或谈些日常生活中的油、盐柴米酱醋茶以及人情事世以外，几乎什么都谈不拢，话不投机半句多，而更要命的是人们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并不看重。只要“这个人思想品德好，会过日子，任何一方提出离婚，都是不道德的行为，不会被人们接受，更不会得到人们的谅解。阿玉心里很清楚，她跟叶宁的婚姻之所以能维持到今天，全是为了人们眼中的“道德”二字。
阿玉见时钟已指向十二点了，便关了灯睡下，在那孤独寂寞的黑暗中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她满脑子想着的，除了云天还是云天。她自己也觉得莫明其妙，四十岁的人了，从来就没有一位男性让她这样依恋，这样着迷，这样牵肠挂肚，这样渴望跟他在一起，想到这里便有些心绪不宁，她自言自语的说，爱人家的丈夫对么？爱有什么错？
她左思右想不得而知，千思万虑没有结果。她心里在呼唤“上帝啊，请给我指点迷津吧！我将来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
人们常说“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婚姻是碗蜜你要喝，婚姻是碗苦酒你也要喝。
一个懂得法律的人，他可以冲破一切羁伴追求自己的爱情幸福，一个心中装着“道德”二字的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如履薄冰，被它所困，直到在一棵树上被吊死。
阿玉恰恰是那种看重传统道德的人，这就注定了她婚姻的悲哀。
在她被情所困，被生活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发出了一声呐喊：“上帝救救我。”仿佛在乌云深处炸响了一声破冬的春雷……
第十一章 情结（上）
且说叶宁因浩南打算明年辞职自己办厂，想想自己在那个厂打工，全仗了浩南的面子，如果他一走，凭自己的能耐，一定呆不下去。见有人转让快餐店，只是粗略地看了下，并没有细细考察便答应下来了，他知道妻子很信得过浩南。所以国庆节回到家跟阿玉商量此事时，竟左一个浩南右一个浩南，还说资金都没有问题，浩南会垫出来。
阿玉见他说得如此有把握，连浩南都很支持，自然同意，待盘下那间快餐店时，阿玉又汇了一万元，其余一万元则由浩南先借出来，于是便没有再去银行贷款。
阿玉因接替开酒店几年轻车熟路，生意还算过得去，便不愿放弃，又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叶宁便提议，要不让秀秀下来帮忙，知根知底比较信得过。阿玉一想也罢。
等叶宁的快餐店一切准备就绪，待开张时，阿玉便把秀秀带下去留在了丈夫的身边帮忙，年轻人本来就喜欢热闹，到深圳的繁华区去做事自然一千个愿意。再说秀秀对叶宁早就心存好感，觉得叶宁特有人情味，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对她们说些感激的话，或者买些小礼物送给这几个服务员，或带他们去卡拉OK潇酒一番。
秀秀在店里做事也算尽尽力，特别勤快，就当自己是店主人一般，加上浩南又常到店里来多方关照出主意，自然就顺顺利利地上了轨道。另外又请了三个小工。
阿玉想把秀秀介绍给浩南的想法是在快餐开张的那一天，见他俩肩挨着肩在开心地放鞭炮时才突然想起来的，那时阿玉劝浩南入股两人一起开，可他硬是说“自己没时间顾不过来。”所以才作罢。阿玉想如果秀秀能嫁给浩南，不就一举两得么？浩南的年龄比秀秀虽然偏大些，但是只要双方情投意合，能同甘共苦，男人偏大也是常有的事。
当然，阿玉心里也很清楚，秀秀跟浩南能否佳偶天成，自然要看他们双方的意思，旁人再着急也是白操心。
转眼就到了春节前夕，大家都在忙着置办年货。几个月过去了，阿玉的腿自然好了，阿玉掘指一算，整整一个月没有跟云天打个照面了。
云天当初用车接送阿玉去医院敷药，对她来说，也许是举手之劳，可是对阿玉却是想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几天前阿玉就想过年了应该买点什么东西表示一下，于理于情才说得过去。可考虑再三，就是不知买什么好，因为如果送的东西不合适便会产生误会，特别是让她妻子知道，又以为我们有什么出格的事，到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想归想，说归说，做归做，一切都按部就班；似乎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在变。
在外谋生的打工仔、读书的学生已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叶宁本想打算到年二十八回家，可到了这天却变挂了，打电话回来说“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看店，心里一时放心不下，今年就不回来过春节了。”并托浩南带回一包年货。阿玉想丈夫不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投资几万元在那里，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实际上阿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叶宁的微妙变化，她哪里知道，叶宁本打算让秀秀看店，临回家见活泼开朗的秀秀，可怜楚楚地看着他整理东西时，脸上竟没有一点笑容，心里便动了恻隐之心。想起秀秀平时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想想秀秀毕竟还是一个软弱的女孩子，所以临时竟改变了主意。
浩南把年货送过来，阿玉因下放跟浩南同一个村，所以在一起自然有份亲近感，特别是丈夫这两年打工，承蒙浩南的多方关照。对此，阿玉一直就心存感激，想寻找机会感谢他，可一直没有如愿。
浩南回来过春节，但见他依然孑然一身独往独来，和他一般年记的人，有些连小孩都读大学了。阿玉几次想劝他不要这样挑剔好成个家，可一想人家毕竟受过高等教育，他这样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丈夫的快餐店开张以后，虽然有心把秀秀介绍给他，但总是苦于没有机会跟他说。
浩南本想送回阿玉的年货，打个招呼便走人。可阿玉听说他还没有吃中饭，心想到了家门口哪有让他饿着肚子走的道理。于是她热情地招呼他先坐下喝茶，说无论如何也要吃了饭再走，而后又麻利地系好围裙亲自下厨炒了四个菜，盛情难却，浩南心想吃了饭再走也无妨。
阿玉深知，浩南会喝两杯酒，于是拿了一瓶酒霸给他斟了满满一杯，自己则端了一杯茶坐在桌边陪着他边吃边聊。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浩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第十一章 情结（中）
“说这么见外干嘛，我还得感谢你呢！叶宁这几年多亏了你的关照，要不然良不良莠不莠的真不好办。”阿玉充满感激地说。
“哪里，是叶宁自己能干，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忙。”
“他会啥呀，木纳纳的，我还不知道他的能耐，你可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状元郎。”
“阿玉你这是在羞死我了，我那里能跟你们比呀！你们有家、有业、有儿子。可是我呢？都活到这份上了，什么都没有，还不让人笑话么！”说完，他端起酒杯，脖子昂起，嘟嘟喝了个杯底朝天，而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那辛酸的往事翻江倒海般涌过心头……
阿玉赶忙站起来，正要给他斟酒，只见浩南用手遮着杯子，“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醉了，还是吃饭吧。”说完随手端过放在桌子边上的一碗饭就吃。
阿玉见此，也不勉强。由着他吃饭，自己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
“阿玉，你听说了么？村里人都说叶宁好有福气娶了你。”浩南本想说叶宁讨了一位才貌双全的老婆，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
“你不要笑我了，我只不过稀里糊涂混日子罢了。”阿玉谦虚地说。
“阿玉，说起来很多事也是环境造成的，如果我们当初不欺负你，让叶宁当了几回英雄救美的话，也许你们今天就不会在一起了。”
“可能吧！起吗我们一家人对他的好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我母亲再三劝我跟他结婚也是把这点当着重要的理由说服我，加上跟他们家又是邻居，两家关系一直很融洽。”
“你们的婚姻幸福么？阿玉你是个知识分子，怎么会把这份情看得这么重，值得一辈子的代价么？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内疚像毒蛇的口在他心上咬了一口。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难道没听说过这句话么？”说到这阿玉的心仿佛坠着沉重的铅块，疼痛得几乎支撑不住，她心里很清楚他的屈尊降贵并没有给叶宁带来好运。
浩南见阿玉鬓发里透着几根白丝，竟生出几份怜悯。“叶宁不在身边，一个人经营这间店够你辛苦的，里里外外都得自己应酬。”阿玉听浩南对他说些怜香惜玉的话，心里竟是好一阵的舒坦，这时她才发现丈夫国庆节回来之所以变化这么大，全是浩南在旁边劝说的缘故。
“唉！能有什么办法，就是这个劳碌命，现在那里都要用钱，不趁现在身体好，多做些事，待以后老了怎么办。”阿玉这时也全对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说着无可奈何的话。
上次国庆节回来，我叫他留在家开店不要再到广东去了，可他硬是不听，说我给他一个机会，当一回真正的老板。我想也好，敢作敢为也行，说实话，叶宁那时不是跟我说你很支持他搞快餐店，我真不放心让他去开。“
“噢，是吗？你们能这样信任我，真使我感到荣幸，我现在才发现有家的人就是好，做什么事都有人替你操心。”浩南听阿玉说着一些感激的话，禁不住感慨万千，许多想法在脑子里像火花似的一个个爆发，然后又一个个熄灭。
“唉唉，浩南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成个家了，我早就想劝你，总见你匆匆忙忙也就不便说。咦，你怎么不吃了，这么晚了，我再给添碗饭，”阿玉见他不吃了，边说边去端饭。
“哎，别去了，别去了，我吃饱了。”阿玉听他这样一说，便回转身去泡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端给他：“喝茶吧。”
“阿玉，谢谢你这样关心我，我又何偿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呢？年轻时家里穷没条件去想，现在条件好些了年纪又大了，就更难碰上合适的，婚姻大事又不能勉强，好歹一个人也过惯了。”说完苦涩地笑一笑。
“浩南，我是过来人了，谁年轻时没有美好的梦，没有自己的偶像，没有自己的初恋，那种生死相恋，美满幸福的姻缘恐怕只有电影上才有，生活中要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什么海誓山盟，白头到老我才不信呢？有时我想如果我当初不听天由命地嫁给叶宁的话，到现在的结果就会跟你一样，甚至还不如你。”
阿玉侃侃而谈，边说边去冲茶，也没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