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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烟薰里的夜-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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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学生吗?我一年前也是学生,自从干了这一行之后,就不再读书了。我念到F。4,你呢?”

    阿夜没有回答,只觉得很可笑。女孩子口中频说“这一行”,似乎十分专业,工作态度肯定认真。门铃响起,阿夜趋前把门开启,进来的是一名高高瘦瘦,三十多岁的男子,戴一副玳瑁框眼镜,手中拿着医生的皮箱。他甫一内进便说:“站着,医生替你们检查身体。”然后从箱中拿出听诊用的听筒来。

    Sunny一见听筒,即时作出夸张的反应,来回在两张单人床上,鸡飞狗走。“救命呀!医生要打针!”

    男子看见跳跃的女病人,不知怎地,一时间便兴奋得很,摇着听筒在房间内追逐Sunny。

    阿夜坐在床沿,心想大概今回的纪录,可以丰富一些,她遇上了奇怪的同行与客人。

    完事后,阿夜先走一步。她背着大袋,在附近闲逛了一会,然后在便利店买了一本袋装爱情小说,继而往餐厅吃晚饭。一边吃一边随意把小说翻一翻,发觉投入不了便迅速转往下页。

    其实,也算是一篇很感人的小品,办公室女郎苦恋有妻室的上司,两人真心相爱,但基于压力重重所以最终都要分开。阿夜读着读着,却发觉无论女主角是哭是笑,也触动不了她的心,男女主角的恋爱起伏,感染不了她。

    描写得再细致再凄惨的爱情故事,也不及自己的一个来得哀伤。究竟,再要麻木到何时?封闭的内心,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常地重新打开来。

    脑里掠过天宙那怜惜的目光。阿夜把书合上,结账,然后离开。

    正准备走向地铁站,却在一所卡拉OK店门前遇上Sunny,她蹲在门角哭泣。

    阿夜俯身,问:“怎么了?”

    “Sunny抬眼看到是阿夜,像看见救星一样牢牢抓着她的肩膊,呜咽道:“我给人甩了。”

    阿夜蹲到她的身旁。“吃过东西没有?”

    Sunny摇头,自顾自说下去:“他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阿夜扶起她,问她是否想坐下来休息,Sunny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凄凄地望向她:“可以借你的家过一晚吗?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见她怪可怜的,阿夜点下头来。

    回到家之后,因着到了陌生环境,Sunny的兴致好像高涨了点,她在房间穿穿插插,对这七百多尺的家非常有兴趣。

    “真好哇!我也渴望有一个这样的家!有沙发、有巨型绿色植物、每人一间房、有“画王”电视、有Hi

    Fi……好啊!我喜欢住在这儿!”Sunny在阿夜与天宙面前手舞足蹈。

    “喝杯牛奶可好?”阿夜问她。

    她嘟长嘴点点头,然后把溜来溜去的目光收起,集中到天宙的面前。“嘻嘻,你是阿夜的honey吗?”

    阿夜连忙说:“是同屋罢了。”而天宙则站在一旁微笑,为着Sunny的猜测显得非常高兴。

    Sunny趋前打了打天宙的手臂,向他单起眼“努力!”

    天宙心照不宣地笑,阿夜皱了皱眉,钻进厨房去。

    “你喜欢阿夜?”Sunny小声地趋前问他。

    天宙蹙起眼眉,没有说出来。

    Sunny咧嘴而笑:“我帮你--不过,我想住到这里来。”

    天宙蛊蛊惑惑地笑:“那就看你乖不乖。”

    Sunny张大嘴作了个“啊”的形状。

    阿夜从厨房捧出牛奶和西饼,端在饭桌前,Sunny看到便飞快跑过去,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吞下。

    天宙与阿夜坐在她面前,啧啧称奇。天宙问:“你多少岁了?”

    “十六岁半!”Sunny回答,然后揶揄他:“羡慕吗?青春,真可爱青春……”

    天宙望了望阿夜,然后说“你羡慕吗?像弱智一样的十六岁半。”

    Sunny睁圆眼睛,放下手中的牛奶,说:“别小看我,我很早熟的呀,恋爱经验肯定比你们多十倍!而且,我有一技之长。”

    天宙没好气地问:“什么?”

    “我会解梦!”

    天宙与阿夜相视而笑,没想到有人视解事为一技之长。

    “很认真的呀!我是专家!”sunny的表情又的确很认真。

    “好,”天宙拍了拍台面,说:“我就告诉你今天睡午觉时所梦见的,看看你会怎么说!”

    Sunny也就一脸闲适,耸耸肩“说呀!”

    “我梦见自己在法庭内,与一只好像是狐狸的动物各执一词在打官司,而那法官居然是一名拿手术刀的医生,后来一名身穿童话式皇帝服的人走了进来,大家因此把视线移向他。就是这样了。”天宙原原本本地把梦境说出。“好,”Sunny胸有成竹地逐一分析,“法庭是代表一个被批评的情况,而狐狸就是行为卑劣的人,医生的出现,在梦中通常代表权力,而皇帝则是贵人。你好自为之吧。”

    天宙取笑她:“说得这样含糊便算是解梦?别笑死我。”

    “信不信随便你。”Sunny蹙起一边眉毛。

    “好了,”阿夜站起来把纸巾递给Sunny。“今晚睡在沙发好不好?天宙会帮你把沙发床拉出来。”

    “好哇!沙发床好舒服!”

    “给你两件T恤替换好不好?”阿夜又说。

    忽然地,Sunny作了个眼泛泪光的表情。“真是的,你对我那么好,我怎过意得去……”

    “别傻,”阿夜拉拉她的短发,“去洗脸。”

    Sunny捧看阿夜的毛巾和T恤,一边走一边点头,呢喃道:“果然够义气……”

    就这样,Sunny侵占了阿夜与天宙的家。Sunny也蛮乖巧的,当阿夜与天宙上学时,她便充当钟点工人,洗地抹窗倒垃圾,心情好的时候又会做一、两味小菜。唯一显眼的缺点是太喜欢煲电话粥,每每霸着电话数小时不罢休。

    天宙坐在她身旁翻看她的电话簿,厚厚的廿多页全是男人的名字,“他们是什么人?”他问。

    Sunny继续沉迷地的电话游戏,不理会他。

    “喂!”天宙呼喝。

    Sunny按着电话的一端,皱眉。“别烦。”

    “什么别烦,你在我的家与不三不四的男人打情骂俏便一定要管。”

    Sunny翻了翻白眼,向电话里头的人说了两句然后挂线,她别过脸来,向天宙怒目而视。“那是我的客人。”

    “你不是收山了吗?”

    “哼,你以为我是那样势利的人吗?没有生意来往便不联络了吗?人与人之间最重要就是真心。”

    “好了好了,总之你不要在我们的家接客便可以。”天宙拿她没办法。

    “我是讲心的。”Sunny嘟嘟嘴。

    “和嫖客讲什么心?”天宙觉得好笑。

    “我喜欢他们每一个。”Sunny理直气壮。

    “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了,我是充满爱心的人。”

    天宙再次翻看她的电话簿,失笑,“Ton、阿忠、林先生、陈老板、阿John……全部都喜欢,一视同仁?”

    “是啊,”sunny很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睛。“每一次遇见一个新的客人,我也会对自己说‘喜欢他!拚力去喜欢!’这样子便大家都开心。”

    天宙怀疑:“真的可以这样吗?”

    Sunny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爱的力量澎湃!”

    “发疯!”天宙一边摇看头一边返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甫一坐下来,天宙便想,若阿夜有一点点像Sunny便好了,一点点吧,不用多,分一点容易动情的元素给阿夜,让阿夜放开怀抱接受他的爱。

    这样一天一天地相处下去,阿夜与天宙都没有把Sunny赶走的意思。天宙喜欢Sunny带来的生气,纵然不完全同意,但他是真心希望Sunny的爱情观能感染阿夜,而阿夜,正是喜欢Sunny的存在,她介入了他俩的生活,好使她与天宙的距离又拉远一些。于是,他们三人共在一间房子内,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B

    名字唤作Sunny的女孩子,背后有个奇异的故事。

    出身没有什么特别,像你和我,有父母有哥哥姐姐,特别的是她的个性。

    Sunny是她中一时改的英文名字,英文科Miss要每个学生为自己挑选英文名字,她望了望窗外,看见那猛烈的太阳,便告诉Miss她要唤作“Sun”,但Miss说“Sunny”才算是名字,所以十二岁的她便从此唤作Sunny。

    sunny的中文名字是阿宜。阿宜的父母经营一间小小的凉茶铺,在街市旁。别人经营凉茶铺致富,但阿宜一家却几十年如一日,数百尺地方,圆形的台,方形的木凳,墙上有两排玻璃牌匾,都生了绣,咖啡色的印记像地图上的河流支线,纵横交错。没有龟苓膏,没有马豆糕,只有凉菜与葛菜水,买菜的主妇顺路来喝一碗,黑色的凉菜由她们的唇边滴下,流回碗边,然后徜到青绿色的瓷砖板上,于是地板上满是凉茶葛水印,这儿一滩那里一滴,也没想过要抹,一副“要是抹了也没啥分别所以不如不抹”的态度。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三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安分守己不思进取自有它的好处。阿宜自小坐在凉茶铺发呆,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吊扇发白日梦,不知多过瘾。白日梦的对象可以是街市的猪肉佬的儿子,又可以是杂货店的跟车,只要是与她说过话,对她微笑过的男人,也足以成为她发白日梦的对象。

    阿宜没有病,也不是发姣,只是很容易动情。阿宜一家都古板保守,沉默寡言,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性格,晨早五时起来煲凉茶,晚上七时收铺,十时上床睡觉,父亲是晚报的拥趸,一份报纸看七次。母亲几十年来都只会烧那两味菜,比阿宜大上十二年的兄长愿意一生守在凉茶铺里,另一个比阿宜大八年的姊姊则一早嫁给年长二十年的咸鱼档老板,四年生三个,一家五口一年回来吃一次饭,十足十的外嫁女,回家也没有什么要说,非常疏离冷淡。身为尽女的阿宜,在如此的家庭气氛中浸淫,理应与家人有八成相似。

    可是,除了对物质要求不多这方面有遗传印证外,阿宜基本上是完完全全的另一类人。在一堆呆滞木然的脸孔中,阿宜是额外多表情额外活生生的一个。

    大概是天生的。自小阿宜已特别多说话,从小到大,她都是全班罚站之冠,老师说她有过度活跃症,阿宜听后开心得不得了,她喜欢这症状的名字,很有feel。

    一直以来,读书的成绩不过不失,不会放过包尾的机会,但又刚好可以升班。虽然多嘴,说话不停,但毕竟是名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老师对她不算太严苛,而且明知罚站完毕后阿宜自然会步入白日梦阶段,静静的呆呆的,一堂又过去了,这名手长脚长大眼睛的学生,总算不难教,起码不会惹是生非。

    思春期来得早,七、八岁念小三小四之时已暗恋前排位置的男同学,就是在这时候,阿宜迷上解梦的玩意。男同学的一举一动成为她每天做人的中心点,而晚上所做的梦似乎都蕴含意思。在梦中,他对她特别好,请她吃糖果又吻她脸庞,在高兴的笑声下她会回赠给他一只大蜘蛛。她渴望得知梦的预言,她爱做梦并且相信梦的魔力,就是从这十岁不到的年纪、她开始每本解梦书也不放过,研究得非常仔细,每晚的梦境,成为她预测的实验。

    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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