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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隔壁-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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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感激湖泊。 

每当渴的时候,大自然总是在前方为我出现一片镜蓝干净的湖水。我会趴在旁边喝水,小心舀出来洗脸,把脏水泼在旁边。有一次凝视湖水里的自己:套着无数领子的破衣服,扎着破围巾,肮脏的大头皮鞋,拉链已经坏掉的牛仔裤,胡子拉喳的老脸。我并不伤心,反而微笑,无限幸福地微笑。因为我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已经开始跟睫毛走上了同一个命运的“自己”。我相信,睫毛,我的爱人,这个时候,也可能在类似一面湖水前,静静打量自己,偶尔会想起我。只要偶尔,就已心满意足。在快要热泪盈眶之前,我会微笑着安静离开。 

我开始感谢森林。 

每当累的时候,森林总是恰如其分地为我出现一片空地。我会停车,安营扎寨。每个安静夜晚,我会坐在帐篷外边,认真凝视月亮。西南高原的月亮,总是那么皎洁,皎洁得让人感动,很多时候凝望着出神儿,竟然担心它会掉下来。没有足够食物时,我学会在森林里寻找,我喜欢上了一种兔兔草,小时候摘来喂兔子的,一咬会渗出很多奶一样的汁液,我会用面包裹上,认真咀嚼。森林里很多野兔,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喜欢它们警惕地在身边奔跑,彼此都很安全而且满足。 

我开始感谢朴素的当地居民。 

几次发烧,身边没了药品,车子行驶在一片荒原上。只好强忍痛苦,连续驱车,总能在路边找到一栋木屋。里面总会居住着善良朴素的康巴人。他们会热情地把我扶进去,点起熊熊的炭火,熬上滚烫的热汤,为我找来当地的土药。他们会忙来忙去,忧心重重,生怕我出什么事。他们忧心重重的表情,总能让我热泪盈眶。因为又想到睫毛,想到她流浪在外,肯定会有类似病疫,可是谁来照顾安慰她? 

我开始感谢孤独。 

孤独是一种力量。一种博大精深的伟大力量。只有完全沉浸在孤独里,才能更加深刻地琢磨出更多真知。我蜷在驾驶位上,连续十几个小时保持一个固定姿势,只有眼睛在活动,孤独地驾驶,孤独地前进,孤独地思考,孤独地寻找。我孤独,但不孤单,因为我心怀爱情,活到现在,最伟大的沉淀与拥有。我寂寞,但我不落漠。因为“寂寞是一团烈火,那儿的天地广阔”。     

我开始感谢音乐。 

我感谢许巍,感谢DIDO,感谢RICE,感谢披头士,感谢鲍勃玛利,感谢巴赫莫扎特。感谢他们在精神上陪伴我,无微不至地安慰着我,让我历尽岁月,仍能坚强地保持信心。活下去的信心,与找到睫毛的信心。 

我也开始感谢“自己”。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发现“自己”。 

《天堂隔壁》 奔赴香格里拉县 

 

在川滇交界没有找到睫毛。 

最后奔赴香格里拉县。 

到达小中甸,大自然给了一个惊喜。 

车子驶过虎跳,驶上山间公路,驶上大雪铺盖的雪山。一转弯,视野突然开阔,眼前闪出一片广阔草场。草场夹在两座山脉中间,满目温暖壮观的枯黄色,零零星星点缀着一簇簇的低短树丛,一群群黑牦牛在悠闲散步,一片干净的小湖泊,几栋白墙红顶的藏式民居,甚至能听见屋檐上的吊铃叮当作响。 

一切安宁穆静。 

仿佛你经过时,上帝突然伸出手指挡住嘴唇“嘘”了一声:千万别打扰这片安宁穆静的土地。 

停车坐在枯草上,吹着清冷的风,听《燃情岁月》主题音乐,心情激动。 

突然想起睫毛说过的一句话: 

“雪山脚下,建个木房子,静悄悄地活完一辈子。” 

决心一定要实现睫毛这个梦想。 

她的梦想,就应该是我的梦想。 

一路抵达香格里拉县城。 

先去古城。古朴淳厚,游人稀少,客栈也少,找了一遍没有睫毛。打算去德钦,睫毛可能会在那儿观赏梅里雪山。大雪封路无法通行,只好找家客栈住宿。夜色降临。钻进一家家小酒吧,无一例外要杯普洱茶,瞅着背包客们聊天,打量酒吧装饰,想想睫毛,安静发呆。坐累了起身就走。 

最后钻进一家小客栈酒吧。人数适中,热闹温暖,一直呆了下去。换下口味,要了杯酥油茶。藏民打扮的小老板用大竹桶子帮我做好,倒了一大碗,我小口品尝,味道不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角落围坐一圈藏民,语气粗犷不停聊着什么。吧台围着一群外国人,好象去梅里脚下练习登山。一个外国登山客大声嘲笑起日本人,好象最近一次日本登山队试图攀登卡瓦博格时全部遇难。 

“至少他们有这个勇气,你们有吗?” 

寻着声音找过去,一根粗壮的木柱子后面坐着一个女孩。 

老外们耸下肩膀,调皮地笑笑,换了其他话题。 

小老板招呼女孩过来坐在一起。 

热心给我介绍,说她也去梅里,大雪封山,等待多日,今天似乎再也等不及,脾气有点急,值得理解。另外她是个日本人。 

“不对,是日本中国混血”,女孩略带不满地认真纠正。 

我们聊起了梅里雪山,还有藏民心目中的神山卡瓦博格。 

女孩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对我介绍,卡瓦博格峰是一座仍然没有被征服的雪山。地球诞生以来,一直寂寞孤单地耸立在那儿。没有人能够登顶,没有人能够依靠把它踩在脚下而铸造所谓的生命神话。从而更加造就了它的神圣与神秘。 

聊起上次日本登山队遇难。女孩子表情忧伤,说的确是一座令人敬畏的神山。上面很玄,当地人都说没人能活着回来。日本人不信这个邪,最后竟然真的全部遇难。 

屋子中间的大火炉熊熊燃烧,释放出无穷温暖。 

总有那么一个时刻,大家都静默下来,炉火烧红大家的脸,雪山隐隐约约就在窗外,屋子里孕育出一股浓浓的佛意,香飘飘地弥散开来。人人都沉浸于此,不能自拔。 

我与女孩一起走出酒吧。 

她说明天就要去德钦。我说不是大雪封山? 

女孩摆弄着手指头说:“封山只是对于胆小鬼来说的!” 

我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认真劝告:“不管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不希望你出什么危险。大雪封山无路可走,还是改天吧。” 

女孩一双大眼睛从垂下的长发里固执绝望地探射出来,望着我,无奈地笑笑: 

“知道。但是明天我一定要去!因为明天是他的忌日,他就是参加登山队死在卡瓦博格的。这次就是打算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明天,对于他,对于我,对于我们崇敬的卡瓦博格,真的很特别。” 

女孩说着哭了。我呆住了。轻轻抱住她,拍拍肩膀,以示安慰。一个外国女孩子千里迢迢寻找爱人,而且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宁肯冒生命危险,只为一个纪念日?突然无比惭愧。更加坚定了找到睫毛的决心。  

《天堂隔壁》 大雪仍然封山 

 

大雪仍然封山,只好继续呆着。 

不愿去看风景,天天在松赞林寺瞎转悠,琢磨是不是詹姆斯?希尔顿《消失的地平线》描述的世外桃源?寺庙极其破败。一片片倒塌的土墙。芦苇生长在墙头,随着雪山方向吹过来的风轻轻摆动。寺庙依山而建,全部泥坯结构,一两为邻,三四成片,七八为群,如此错落排列,宛若蜂窝。 

我每天顺着寺院里的泥泞小路,一个个房间一个个院落走进去。本以为那些泥坯堆砌的土屋子里不会有人。每次推开门,总会意外发现僧人呆在里面,或者晃动身体认真讼经,或者沉默喝茶,或者坐在火炉边摆弄柴火。 

认识了一个僧人。 

那次钻进一个破旧小院子。四周墙头全是芦苇,木梁破旧不堪。推开一扇侧门,一个年青僧人坐那儿向火。瞅见我,热情招呼坐下,还给我煮了一大筒酥油茶。我尝了几口,难喝无比。屋子很小。一侧是简陋卧榻,一侧堆满整齐的柴伙,一侧挂满做饭用的各类家什。 

喝完酥油茶,两人沉默不语。各自发呆。 

昏暗。一扇小窗。透射进来青靛色的午后阳光,沐浴一切,孕育出一股神秘的禅意。窗外传来檐角吊铃叮当作响的声音,乌鸦凄凉难听的叫声,转经筒吱吱呀呀的响声,远处雪山隐约的风声,经幡呼啦作响的声音。扭头凝视僧人,一侧向暗,一侧被炉火映红,手捻佛珠,念念有词,安静从容,闭目深悟,似乎一切尽在脑中。 

突然产生幻觉:屋子里坐进了另外一个“自己”,似乎就坐在我对面,我凝视着这个刚坐起来的“自己”,琢磨着“自己”,反思着“自己”: 

我们是否正在从“自己”那儿慢慢消失掉? 

我们消失掉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么? 

天天泡在僧人房间。 

跟他聊天,或者发呆。 

一天晚上聊到深夜,干脆住下来。床铺坚硬难忍,不过炉火温暖。 

 

一天早晨得到消息,大雪清除可以上路。 

告别僧人,离开迪庆。穿越白茫雪山,一路跋涉,抵达山谷里的德钦县城。住在飞来寺一家客栈,正好面对梅里雪山。很多人等着观看卡瓦博格,据说已经躲在云层后面一个多星期没露面。打听睫毛,没有消息。出于好意,又打听那个混血女孩,也没有消息。 

我在飞来寺里瞎转悠。在一幅壁画《护法金刚图》跟前伫立好久,默默为睫毛许下心愿。松赞林寺有类似一幅《六道轮回图》,阐述人一次次投胎转生,转生循环如同一条无穷无尽的铁链,只有佛陀才能扬弃,从而不受轮回之苦,因此受尽人们拜敬。 

清晨突然睡不着。潜意识里佛光感召似的。 

穿衣下床,走到客栈露台上,手扶木栏,眺望远方仍然遮掩在云层背后神秘的卡瓦博格。梅里雪山冰清玉洁,如同一面镜子,突然照出另一个自己,一个已经迷失掉的真实自己。 

过去的自己,早已不是“渴望成为的自己”,反而成了“被欲望摆布下的自己”,不再自由,虽然貌似自由。总是千方百计满足欲望,丧失了“欲望选择权上的自由”。过多放纵,换来的是对“不放纵欲望的选择权”的放弃,造成一种更深层次的不自由。 

每个人正从自己那儿慢慢迷失掉的一部分,正是被“完全自由的欲望”控制下的“最大意义上的选择权”的丧失。毕竟遵循“完全自由的欲望”,容易满足,容易用生理快感来掩饰一切,容易被接受。遵循“最大意义上的选择权”,却要压抑自己,不容易被人接受,或者说基本不被接受。 

——这才是人们真正的悲哀,来自生命根源里的一种悲哀。因为出自生命根源,所以这种悲哀,谁也不容易摆脱。 

开始明白圣艾克苏佩里《要塞》中的一句话: 

“人跟要塞很相像,必须限制自己,才能找到生活的意义。” 

“没有立足点的自由,不是自由。” 

——只有拥有“最大意义上的选择权”的自己,才是真正自由的自己,摆脱了被“完全自由的欲望”控制的自己。 

开始明白为什么睫毛如此渗入我的心脾,融化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或许她就是我的要塞? 

给了我“有了立足点的自由”? 

这个“有了立足点的自由”,意义上类似风筝。 

风筝飞得再高再远,也需要一根线与大地保持联系。松开这根线,风筝或许暂时飞得更高更远,不久就要面临毁灭。貌似控制风筝的那根线,反而保证了风筝最大意义上的自由,那种“有了立足点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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