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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诸葛、慕衍眼睁睁的看着他拿着无情剑一步步离开，再转身的时候墨冰抱着云若，万念俱灰的离开。
这一战，死伤无数，他还了天下人，也欠了天下人。
小诸葛走近“我们跟着他，不然，他活不过今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真正的仇人是谁吗，走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无情之名
夜幕渐渐降临，黑色渐渐淹没了一切，只是这雨，下个不停。
小诸葛、慕衍相距楚晏遥远，隔着诺大的雨帘，漫天的风雨中，他的影子越来越远，楚晏垂着眼缓缓跟着前面的一个人，步伐有些不稳走的跌跌撞撞，撑着剑嘴角不断溢出血迹，师父，师父，你可知道我撑着一口气为了什么？师父，师父，你可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回头一眼？
雨下的越来越大，地上坑坑洼洼，他的浑身上下都滴着雨滴和血滴，他的唇颤动起来，面色越来越苍白，脚下一个踉跄便跌进了雨里，猛地咳了一口血出来，眼睛望着前面的身影无尽话语······“师父，师父······”
挣扎着站起来，右手拖着无情剑，左手握的青筋暴起，每走一步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裂开了，痛到咬破下唇他依然跟着她······
小诸葛和慕衍远远的看着他，漫天的雨中他跌倒了，挣扎着爬起来，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慕衍看着自己的右手，还有他手里的冰凉，只是有些不明白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楚晏撑着剑整张脸惨白的叫人心惊，猛地跌在地上，握着无情剑的手捏的咯咯作响，蜷缩成一团心里一声声凄厉的唤着她，每叫一声他的心里就多一分疼痛，他的眼中一滴滴的落下泪来，只是颤着声低声呜咽······慕衍远远的看着他心猛地揪扯起来，还不待小诸葛回神已经来到楚晏身边，“楚晏，楚晏，你怎么样？”慕衍将他扶起看他浑身都湿透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整个人都颤抖着。
片刻间小诸葛来到他们身前，看着楚晏呆愣愣的眼神，目光中满是绝望凝滞，慕衍看着他身上一滴一滴的滴着血，伸手握着他的手，冰凉的毫无温度“楚晏，楚晏，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我不是楚晏，”
小诸葛、慕衍当即怔愣在原地，脑中轰的一声响······
楚晏挣开慕衍的手，盯着前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他说什么？”小诸葛看着他的背影似是不敢置信。
慕衍眼中闪过一抹深色，“走，我们跟着他。”
“他这样下去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不见到那人，他不会倒下的。”慕衍转头看着他，他望着楚晏的神色有些复杂，有不忍，有可怜，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珠一颗颗砸在他身上，他静静的望着那个背影，眼里冰凉一片毫无情绪，“汐儿，每一招每一式都要稳打稳扎，切不可急躁，师父，汐儿无聊你陪我玩，好啊，汐儿将这剑法练熟了师父就陪汐儿，夕阳西下，她们的欢笑声响彻了整个百草谷。”
“师父，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我的礼物呢？记忆中师父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把剑，汐儿，你要记住，这剑威力很大，在这江湖上很有名气，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不可伤着自己。”师父，是你忘记了······还是我记错了，你说过不会伤着我的，你从来都是笑着对我的······
“这剑名叫无情，无情，好奇怪的一个名字，长的挺好看的，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师父，原来，这剑真的很无情。
······吱呀一声，楚晏远远的撑着剑看着她一步步朝里面走去，脑中忽然想起初来江南的那夜了，师父，你到底有多恨汐儿才能看着我一次次绝望，楚晏站在雨里静静的注视着她，或许在他眼中，面对她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小诸葛、慕衍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的脊背挺的直直的，绝望的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雨水凄凄沥沥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楚晏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抬起的手微微垂下，觉得可笑起来，良久······撑着剑一步步踏向里面，只是即使撑着剑步伐依然不稳，握着剑的手缓缓颤着。
小诸葛、慕衍一惊很快跟了上去。
世间瞬间寂灭，他们从来都不敢相信······他会是这个样子的，风雨凄凄他站定在一个黑影身后，所有的挣扎力气瞬间抽离，嗵的一声，身子瘫软踉跄直直的跪在那人身后，小诸葛、慕衍站在身后看着他眼里闪过巨大的恐慌，原来，至始至终让他这样生不如死的熬着的人，竟然就是······
楚晏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安静的垂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不吭一声。
顾亦言缓缓转身，淡淡瞥了一眼跪在雨里的楚晏，眼眸都不抬一下径直看向小诸葛和慕衍。
他们三人站在雨中，而她站在破陋的屋檐下，看着他煎熬绝望的样子满目笑意，慕衍凝神看着她手里的夺情剑，竟有种莫名的恐惧之感，“慕衍，这把剑我用着甚是顺手，你可知他的来历？”
慕衍定睛看着她，夺情剑、无情剑源于剑门，而师父是剑门至尊，莫非······
“过了今夜，楚晏在这江湖上是不是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呢？”
小诸葛看着她一脸温柔无害的样子，着实令他后背生了一阵寒意，“堂堂药圣，竟然卑鄙无耻到这种境地，顾亦言，你该恨的是松源而不是把楚晏扯进来，你费尽心机的想要拿到藏经宝鉴，无非是因为你的武功不如松源，你可知楚晏为了替你报仇吃了多少苦，你怎么能这么利用他？”
“楚晏？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毫无表情的楚晏，他的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呢，汐儿，你说是不是？”
楚晏垂着眼毫无神采，只是他以为身上的这些伤够疼了，原来，最疼的不过是师父云淡风轻的几个字而已。
慕衍不似小诸葛一般倏的睁大双眸看着安静跪在地上的楚晏，知道吗？知道，很早很早以前，他便就知道。
楚晏垂着眼任雨水冲刷在脸上、身上，其实他该有些庆幸，或许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脸上淌过的不是雨······是泪。
第一百六十六章：雨夜之声
慕衍看着他眼中满是沉痛的悲凉，他不吭一声的跪在地上，无声无息整张脸惨白的叫人心惊，眼中生意全无慕衍缓缓走近他身旁，俯身看着他“楚晏，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
顾亦言看着楚晏忽的笑了笑“汐儿，可是在心里怨恨师父？”楚晏垂着的手指微微一动，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她，眼里空茫一片看着师父的眼睛，而那目光中锥心刻骨的恨刺痛了他的眼，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双唇颤抖着硬生生的逼出来几个字“师父，师父，汐儿不敢。 ”
顾亦言看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楚晏眼睁睁的看着她浑身止不住的哆嗦，顾亦言俯下身笑容中目光慢慢变冷“汐儿，惊雷决练的不错。”
楚晏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绝望在他的眼中一点一点的凝聚，紧紧咬着牙关“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对汐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楚晏一声声凄厉的唤着她，似是疯了一般哭着喊着，这样凄厉绝望的喊声让小诸葛和慕衍的心狠狠抽痛起来，他整个人淌在雨里，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那个人就站在身前，一个字一个字狠狠的剜着他的心，一剑一剑让他满目疮痍的心遍体鳞伤。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楚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他的唇颤动起来紧紧咬住牙关不说话，顾亦言看着他眼里依旧是冰寒一片，那深邃无法琢磨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精疲力竭的楚晏，似是不经心的淡然开口“汐儿，三年前你最后一次离开谷中的时候，我便开始设计，我知道若是你再回到谷中的话看到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那仇恨的种子便从此在你心里生根芽，这三年来，你走遍大江南北替我报仇，可是自始至终，我都在你身边，看着你一次次狠心绝望，看着你一回回遍体鳞伤，我知道报不了仇你是绝对不会死的，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只是我顺手借来作复仇上路的工具，自始至终，我从未对你好过一分，这些话可还记得？”
楚晏跪在地上突然觉得可笑起来，记得，如何不记得，一个字一个字深嵌入骨······
小诸葛看着顾亦言笑的有些狰狞的面容微微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于楚晏而言，报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师父，一直以来是他活着的信仰，如今，硬生生的剖开所有的面目、所有的真相，即使那些话与他而言无关紧要，只是听着内心都不禁为他隐隐作痛起来，只是楚晏，他跪在地上，面无表情，不吭一声，那双眼呆滞绝望仿佛寂灭了一切，顾亦言，你可知道你有多残忍，一个活生生的人让你逼到这种地步，绝望，崩溃，疯癫······
“顾亦言，你做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藏经宝鉴吗？人生有那么多的变数，你怎么能拿他来打赌？”慕衍看着他眸色幽深目光前所未有的痛恨。
“为什么不可以，慕衍，你可知道我这么对楚晏都是拜你师父所赐，你师父的女儿怕是没有几天了，你师父让你下山来寻楚晏为的不是救治他那个一出生就病殃殃的女儿吗，不过三日若是没有楚晏，她必死无疑。”
慕衍看着他浑身一抖“你，你怎么知道？”心儿的毒是从出生便植入体内的，他一直以为那毒是娘胎里面带的，可是现在······
“我不仅知道她是怎么中了毒，我还知道怎么解，汐儿，你说是不是？”
楚晏不吭声垂着眼呆愣愣的盯着前方，知道，这毒······只有他能解。
顾亦言转头看着小诸葛凝神思索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小诸葛，二十年前的前尘往事你诸葛楼只记载了只言片语，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吧。”小诸葛抬眸和她对望一眼，“不错，我只知道当年药圣和剑尊本是剑门的同门师兄妹，两人各执一把剑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当年江湖上的人很是敬重他们。”
“是啊，都过去二十年了，原来，我和他之间，还有这么深的记忆，”小诸葛看着她脸上复杂的情绪，似是想起了什么。
片刻之后，顾亦言缓缓蹲下身看着楚晏，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汐儿，明日你便随着他们上山去找松源吧，到时候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一一讲与你听，哦······还有你的身世，微微凑近他的耳畔，你并不是曲寒渊和林烟的孩子，很多事藏在我心底都快要被尘封了，不说出来的话真的对不起你，所以，你还不能死，知道吗？”
楚晏闻言手指微微一动没有说话，静静的垂着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嗓音处轻轻的闷哼一声，雨声太大便听得不太真切。
小诸葛、慕衍看着她缓缓站直身体，楚晏想要伸手去抓她被雨水打湿的衣角，只是伸出去的手却落了空，顾亦言后退几步“汐儿，我走了，”说着纵身跃起消失在静深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