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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魁首-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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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洛下得马来,给了林卓一个大大的拥抱,“哈哈哈,怎样,林兄,我摆出全副仪仗为你庆贺,够意思吧。”

  林卓苦笑,“哈洛兄这副阵仗,却先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惊动了哪路神仙?”

  “哈哈哈,倒也是我的不是,藏头露尾没甚意思,我是现任僰人族长的儿子,”哈洛撇撇嘴,吁了一口气,“算是少族长吧。”

  林卓心有所动,何县令也过来跟哈洛打了招呼,两人干巴巴打了几下官腔,邀请哈洛入内饮宴。

  哈洛却摇摇脑袋婉拒,“林兄,你生意开张,哈洛自然要来贺上一贺,饭就不吃了,省得大家麻烦,来人,把我给林兄的礼物送上。”

  哈洛一挥大手,在仪仗队里窜出十几个壮汉,每人胸前捧着一个大托盘,上面全都是灵芝山参、珍珠宝玉。

  林卓一惊,这份儿礼可太重了,忙推辞“哈洛兄弟,你这……”

  哈洛全然不理这一茬儿,“林兄当我是兄弟,就收下,别的都不要说,都是些山中土货,拿来当玩具的物事,也就你们汉人稀罕。”

  不好太矫情,林卓就笑纳了。

  哈洛见状,很是高兴,两人又叙话片刻,哈洛大队人马径自离去。

  食无竹最大的雅间儿,觥筹交错。何举、邓教谕以及县政府班子都在这里,林卓忝为地主,对这些真正的VIP,自然要末座相陪。

  席间,邓教谕对林卓赞赏有加,狠命在何县令面前刷声望,出足了风头,有人不爽了。

  “这食无竹嘛,意境颇为可观,画作也是顶好的……”户房管事很挑衅地瞟了邓教谕一眼,“不过若是有诗作与之相得益彰,想来更佳,林才子以为如何?”

  有人划道,林卓自然不怂,心眼儿一动,“大人所言极是,是晚生疏忽了。这便有所补救,尚请大人指教。”

  老掌柜闻言,飞跑出去,让人准备笔墨纸砚,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嚎叫,林大才子要作诗了,好一番卖力的人工宣传,效果也立竿见影,他回来的时候,门口层层叠叠的大头巾鳞次栉比,显然大家都对林才子的新作极感兴趣。

  笔墨纸砚备好,林卓不忙动笔,冲何举拱手,“何大人心怀苍生,守牧万民,林卓时常听闻大人勤政爱民事迹,多有触动,林卓斗胆,描摹何大人万一,还请大人钧鉴。”

  “哦……”何举眼睛里精光一闪,没想到林卓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贤侄不必客气,你与凌儿乃是同窗,唤我一声世叔便可。”

  这是个好兆头,林卓逊谢,“如此,林卓不恭了,多谢世叔。”

  须臾间,笔落诗成。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莫道蛮荒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写得好啊,正是道出了何大人的高贵人格和高尚品格……”旁边的县丞大人击节赞叹,说出来的赞颂台词,也让林卓好一阵亲切。

  “写得好,何大人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好一句一枝一叶总关情……正是何大人的真实写照啊……”

  ……

  门外的围观众也扑将进来传颂不已,马屁谀词潮涌而来,夸着林卓的诗作,拍着何举大人的马屁,一拍两得,何乐而不为。

  拍马屁大潮开始,林卓果断隐身,让何举大人一个人在圈儿中央感受那马屁神功的万丈荣光。

  何举淹没在林卓清奇的马屁里,谦逊连连,颇为受用,见林卓知机退避,眼神更是慈祥。

  林卓的诗让宴席进入了高潮,何大人兴头儿高涨,红光满面,吃饱喝足了,还颇有些意犹未尽,林卓就邀请何大人在酒楼内与民同乐,何大人酒意上涌,果断响应。

  只见何大人手举银杯,踉跄而行,所到之处,无数只酒杯朝他举来,无数人都围着他恭维不已,无数人口口声声呼唤着他,熏熏然,飘飘然,只觉登上了人生巅峰。

  一番开业庆典,皆大欢喜,从盛大开始,到万众欢腾结束,正经八百的实现了开门红。

  何举大人一摇三晃的上轿子离去,临走之前,给了林卓一个盖棺论定。

  “贤侄,真乃我戎县灵竹。”

  何大人说完就拍屁股走人了,邓教谕在后面拍着林卓肩膀,连声称赞,“才华横溢,更难得人情练达,县学有你,老夫之大幸。”

  说到得意处,抚须长笑。

  当然,也有人不满意,户房管事恶狠狠地瞪了那对老少一眼,拂袖而去。

  灵竹,哼,会拍马屁的竹子,何止是有灵,那都成了精了。


第九章 僰人隐恨


  茫茫九丝山,恢弘九丝城。

  这里是僰人的心脏,与凌霄城、都都寨并称为僰人三大重镇。

  僰人,是有来历的民族,其发端可追溯至西周武王伐纣,还有一个僰侯的封号。

  大明时期,僰人成为西南少数民族的领袖,有山寨近五百个,且以每寨千余人口计算,几近五十万,势力延绵广阔,南至滇南各土司,北接重庆石柱,东西深入川南和黔西南,盘踞云贵川三省交界地带,声势颇为浩大。且所占区域为大雪山主峰余脉,崇山峻岭林立,河谷峡峪纵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僰人又生来能征善战,尤其擅长山林作战,俨然自成一国。

  僰人跟大明中央朝廷的相处并不愉快,因为僰人的贪婪和劫掠,也因为明廷官员的欺诈和暴虐,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已经荡然无存,双方发生过好几次恶斗,规模较大的一次,是距今一百多年前的成化年间,素来不靠谱儿的明宪宗坚决的硬了一次,共发动土汉兵力近二十万,进剿僰人,然而,这场战争持续四年有余,大明官兵只能突破外围的大坝,连九丝城的门口边儿都没摸到,只能悻悻退兵。

  隆庆年间,僰人族长哈朴继任,行事相对温和,不喜欢战争流血,与大明地方官员约定,僰人不劫掠边民,不袭扰州县,大明与僰人互通贸易,以山货交易米盐,由大明官方担保。

  数年来,双方勉强相安无事。

  僰人异常宽大的议事大厅里,十八面诸葛铜鼓描红涂黑,交织成复杂而又神秘的图案,闪着凝重的光泽,三十座硕大的牛油灯柱按照诡异的队列排着队,烛光下,让彼此的投影相连相交却又绝不完全重合,形似为大厅中这些僰人的高官显贵画下了厚重的窗棱。

  “族长到叙府去找官府说理……我们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起乱子,要不然族长和几位大寨主性命堪忧”说这话的,是个中年方脸男子,穿着一身的重甲,他却毫无所觉,就像穿着一张纸片片一样,似乎盔甲与肉身已经融为一体,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脱下来。

  “官府……官府要是能说理就不会给我们吃发霉的大米了……哈烈,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官府对不起我们,不是我们去抢了他们”对哈烈毫不客气的人身材瘦高,脸型狭长,一双鹰目分外明亮,像是能够刺透人的神魂。

  “哈烛,即便是官府不能解决霉变米粮的问题,也要等到族长回来,再从长计议”又有一个身穿重型铠甲的男子站了,主张一切以族长意志为准。

  哈烛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怒意,瞳孔里血丝贲张。

  “族长?族长还不知道在那帮狗官那里受什么罪呢?你们这些软蛋,就眼睁睁看着族长被官府拿捏不成……”哈烛气怒攻心,心中五彩纷呈,没有说话,但是他那边倒是也不是没有人才,这不,这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计策就用的很好。

  “少族长已经前去戎县和叙府打探消息,若是族长确实被官府构陷,我哈烈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但是少族长传回消息之前,谁也不能轻举妄动……”这一次哈烈却是拍案而起,胸膛前的铁甲也跟着急剧起伏,显然对方想要干什么他心知肚明。

  “不错,僰人的队伍,必须听族长的号令,谁也不能用僰人的血去干些肮脏的营生”

  “对……没有族长的号令,谁也不能打歪主意”

  ……

  哈烈的严重表态,激起了哈朴支持势力的群起赞同,让哈烛脸色格外阴翳,牛油灯巨大的投影在他的鼻梁上交织出一个大大的十字,更显晦暗难明。

  “族长族长,就知道族长,我们全饿死了,他到哪儿当族长去,到阴曹……啊……”一个年轻点儿的头领非常激动,口不择言。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扑棱棱射过来,直接没入他的咽喉,又透体而出,大片鲜血激射喷涌,他旁边几个寨主被淋了满头满脸。

  变起肘腋,议事厅里的僰人高层各自一跃而起,纷纷拔出刀剑在手,怒目看向门外。

  议事大厅门口,一个全身戎装的女子缓缓走来,白色的细鳞甲和鲜红的斗篷让他高挑的身姿更显得英姿飒爽,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显然,那支羽箭就是她的手笔了。

  她走进大堂,站在正中央,脸上光影斑驳,牛油灯火苗跃动,仿佛更明亮了,诸葛铜鼓似乎也有共鸣,荡起沉沉的喑唔声。

  “各位叔伯,你们心忧父亲的安危,哈茗记下了”哈茗颇有威势,目光扫视下,无论甘不甘心,大家的刀剑都收了起来。

  “僰人从来都不怕流血,也不怕死人,但是跟不跟大明打仗,怎么打,我们的族人要怎么死得更值钱,怎么活的更好,你们,能定么?”哈茗莹白的脸颊环顾一周,最后落在哈烛脸上,“二叔,你,能么?”清脆的嗓音,甜甜的呼喊,一如幼年时,眼睛里却满是森寒的杀机。

  大堂里一片死寂,哈烛也沉默,只有地上的尸体,汩汩地流血,蔓延到这些僰人贵官的脚下。

  “既然不能,就各安其位,一切都要等爹爹回来再做定夺。”哈茗冷厉的神情稍稍缓和。

  “哼……茗儿说要等,那就等吧。”似乎对这个侄女儿很忌惮,哈烛退了一步。

  会议有了决断,大家就三三两两退去。

  哈烛也阴着脸带着几个寨主要走人,只不过还没有走到门口,哈茗冷酷的声音再度凌空砸下,让他身子连续抖了好几抖。

  “哈龙,你带人去僰吕沟,把地上这个家伙的寨子洗一遍,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不配供奉祖先的铜鼓。”

  哈烛嘴巴蠕动一下,似乎想要说点儿啥,不等他张嘴,一个青年小将就风一样在他身边呼啸而过。

  哈烛身后的几个寨主,个个面色剧变,还有牙齿碰撞的“咯咯”声传来,不知是因为愤恨,还是因为恐惧。

  僰吕沟,都都寨。

  一个阴黑的密室,周身用条石堆砌而成,深入山腹,是个八棱碉堡的样式,密室中仅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显得颇为昏暗。

  石床上,两个肉团正纠缠在一起,男的肤色深黑,肌肉虬结,女的眉眼风流,丰乳肥臀。

  “……茗儿,茗儿……”那男人叫喊着,腰肢剧烈筛动,双脚后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啊……我是茗儿,我就是茗儿,你的茗儿,使劲儿啊……”那妇人如饮甘露,悍不畏死的耸动,从喉咙里挤出嘶喊声,说不出的快活风骚。

  那男人闻言,极度激动,双手死死掐住妇人的腰肢,疯狂往前冲刺,野兽一般怒吼连连,竟似要将妇人活活捅死一般。

  风雨过去,两人仍旧赤条条不着一缕,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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