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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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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大兜圈子,走了三天三夜,方才回到蛇伯城。城中守将见城主女儿归来,慌忙将他们迎入宫中。大公子东采臻、二公子东采英,汇集城中重臣贵族,齐聚大殿,询问经历。

    张千峰将众人追入黑荒草海,中了蛟蝮、庐芒毒计,遇上魔猎,蛇伯、俦国将士皆受荼毒之事说了出来。

    此事太过荒谬,若从旁人口中说出,只怕谁也不信,反而要斥那人为疯子,但张千峰何等人物?岂能诳语欺瞒?一时之间,众人悲恸万分,恐慌之极。东采臻更当即痛哭道:“父王,父王!你死的好惨!”

    东采英自也伤心,但知此事非同小可,蛇伯城精锐一战尽失,无一生还,若此事被邻国得知,或有奸佞无耻之辈会趁火打劫,蛇伯城即有亡国之祸。他硬起心肠,说道:“此事暂且瞒住,不可外泄。我当加急募兵,征召健者,建制新军,如此方为万全之策。”

    东采臻瞪眼擦泪,嚷道:“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你还想隐瞒实情么?若传扬出去,城中便要造反了。”

    东采英见他软弱,当真恨铁不成钢,一把扯住他领口,神力到处,将这位大哥举起,厉声道:“爹爹已死,你将继位,岂能孱懦慌乱?此事一旦泄露,城中纵不内乱,也必人心惶惶,畏惧那‘魔猎’者有之,仇恨朝廷者有之,伤怀死去者有之,更怕有外敌进犯。而今城防衰败,难以应付骤变,稍有不慎,实有灭顶之灾。”

    东采臻畏惧这弟弟,一屁股摔倒在地,模样极为丢脸,他喊道:“那你这法子又能管用么?你瞒得了一时,又能瞒得了一世?”

    东采英喝道:“十日之内,新军必成,有此军在,外敌不敢侵扰,内贼无能陷害。之后再将此事广而告之,大办祭典,告慰亡灵,便可度过难关。”他目露虎威,扫过大殿上十多人,说道:“你们当中,若有人泄露此事,我东采英非杀此人不可!”说罢足下一踏,轰地一声,内劲迸发,众人脚下震动,脸上尽皆骇然。

    正惊恐时,东采英已快步走出大殿,匆匆征兵去了。

    东采奇素来敬服这位二哥,对东采臻道:“大哥,二哥他是好意,你权且照他意思来,就说爹爹意气风发,剿灭俦国恶贼,正扫荡草原,驱魔除妖,故而暂无消息。”

    其余重臣皆敬畏东采英,并无异言。东采臻浑浑噩噩,脑中乱糟糟的,又是害怕,又是气恼,当下隐忍不语。

    他退朝之后,回到自己宫中,正闷闷不乐,却听一白骨卫兵说道:“大公子,尧仆射求见。”

    那尧仆射叫做尧生流,在朝中地位尊隆,是大公子的授业恩师,官职也高,更胜过那蛟蝮。他快步走来,朝东采臻作揖道:“大公子可是为城主之事伤怀?事已至此,多忧无益,大公子乃城中众望所归,还请节哀顺变。”

    东采臻生性优柔寡断,却也管不住嘴,闻言长叹一声,说道:“还有一事,更令我难受。”

    尧生流老谋多智,双眼一转,已猜到了几分,小声道:“老臣有要紧事与大公子商量。”

    东采臻登时暗喜,遂让左右退下,尧生流道:“大公子,肘腋之变,近在旦夕也!”

    东采臻吓了一跳,问道:“老师为何这么说?谁有这么大胆子?”

    尧生流神色隐秘,说道:“便是二公子东采英,他今日对大公子无礼,全不将你放在眼里,又擅自募兵征军,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东采臻本就担心此事,闻言默然,眼中流露出深深惧意,他迟疑道:“爹爹曾亲口许诺,他死去之后,由我继任侯爵之位。此事大伙儿都听得清楚,他若有异心,岂能得逞?”

    尧生流道:“城主不曾有遗诏,更不曾禀明天子。这二公子平素骄横,又暗中笼络群臣,我瞧今日朝廷上,倒有一大半替他说话。而他武功如何,大公子比我所知更明,我蛇伯城敬重勇士,更胜过正统名义。此人如今拥兵自重,大权在握,若时候一长,大公子性命便在他一念之间。”

    他这句话语气阴森可怖,如厉鬼索命一般,东采臻吓得魂飞魄散,霎时跳了起来,问道:“那如今之计,又该如何?老师千万救我一救!”

    尧生流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已说服左将军西海、廷刀指挥世杰、大祭酒盛樽三人,全听大公子差遣。咱们三人各有门客家仆,数目在两千之上。大公子如今掌管内宫,此事便容易得紧。”

    这尧生流倒并非奸臣叛逆,也非存心危害朝政,而是疑神疑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瞧那二公子东采英不顺眼,又一心拥戴大公子,遇上这等剧变,心生歹意,误以为东采英嚣张跋扈,有自立之心。

    而早先东采英情急之下,对东采臻恫吓威胁,更令尧生流下定决心,深信不疑。故而他早作准备,来此劝东采臻先下手为强。

    东采臻闻言大喜,问道:“若能成事,今后必对老师言听计从。不知老师有何计策?”

    尧生流道:“大公子可假意借酒消愁,喝的酩酊大醉,随后邀二公子入宫作陪,两千人扮作侍卫,藏于各处。大公子素来为人懦。。。那个。。。深藏不露,二公子轻视于你,必然不疑。他一旦入宫,大公子可用此物下毒,随后传下暗号,咱们这两千甲士便一拥而上,将他斩成肉泥。此人一死,他家中将士群龙无首,大公子再立时调兵遣将,将余孽一网打尽,至此大事已成。”

    东采臻心下已然答应,只是此乃不仁不义之举,尚要装模作样一番,他挤出眼泪,叹道:“咱俩乃是亲兄弟,我宁愿他待我不仁,我也不能待他不义。此事将来若传扬出去,我有何面目去见爹爹牌位?”

    尧生流深知这弟子习性,暗骂道:“他非要我扮足奸臣,自个儿充作明君。”也是无可奈何,咬牙道:“大公子就说他深夜入宫,意图行凶。反正此人之前行径,大伙儿有目共睹,以此为由,谁能质疑?”

    东采臻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全听老师所言,我并无异议。”


二 二虎相争必有伤

    东采英命人四处张贴告示,许以重赏,招募勇士好汉,又广撒金银,雇佣卖命之军。翌日已有四万人在册,他一刻不停,命麾下四妖将日夜操练,严加约束,只盼早日能练得像模像样,可堪大用。

    张千峰道:“贤弟这般拼命,莫非此事真这般紧急么?”

    东采英叹道:“兵法有云:‘决胜至千里之外,防患于未然之中。’父皇中妖人奸计,使得我蛇伯城十万精兵全军覆没,正是前所未有的大难。如今我隐瞒噩耗不报,只怕惹起民怨,故而早一天练兵有成,便早一日可度过此劫。”

    就在这时,只见尧生流走入大门,见了东采英,立时高声呼喊道:“二公子,你做的好事!”

    东采英奇道:“尧大人何处此言?采英不曾冒犯你啊?你怎地找我问罪了?”

    盘蜒也随张千峰等人在东采英府上作客,见这老头脸色苦恼,心中一动,只觉有些古怪,但一时也说不上来缘由。他心想:“这老头年纪一大把了,精神倒还不错,嗓门甚是吵耳。”

    尧生流道:“二公子,你知大公子性子随和,前一日大伙儿早朝时,你如此辱他,当真伤透了他的心。他本就悼念亡父,伤心欲绝,这会儿更是自暴自弃,整日价借酒消愁。你若再不去瞧瞧,只怕他真要醉死了。”

    东采英素知其兄为人宽厚,从不对人发火,哪料得到他早已翻脸?此刻听他如此,自觉理亏,心下歉然,说道:“我昨日太过激愤,以至于行径不当,正要好好向他赔罪。”

    东采奇忙道:“大哥真是的,他将来乃侯爵之尊,岂能因此而萎靡不振?二哥,我俩一起去劝劝他。当此紧要之际,咱们一家之亲,更当同舟共济。”

    东采凤嚷道:“我也要去!我也要见大哥。”

    尧生流一时发愣:“他们全要跟去,总不见得将这两位小姐也杀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可想,只得说道:“如此最好,三位齐至,大公子定能振作。”

    盘蜒悄然上前,对东采奇道:“小姐,我可否也跟去瞧瞧?”

    东采奇摇头道:“此事仅涉我东家私事,与你无关,你莫要跟来了。”说罢随尧生流一道离去。

    东采英一走,张千峰等人当即告辞离去,返回客栈。盘蜒自顾自出来,抬头观星望月,只觉星象不祥。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此事牵扯甚广,说不准还连累了陆振英、陆扬明姐弟,于是施展太乙步法,轻易潜入宫殿,见内外白骨卫远远散开,守备不严,心想:“此乃主欺客凶,内外更迭之兆。”遂迈步生幻,绕过众人,飞身上楼,不多时已来到大公子寝宫客厅之中,躲在横梁之上。

    他知那东采英功夫惊人,耳目敏锐,稍有不慎便被查知,于是使出“庄周梦蝶”的功夫,招蚩尤残魄附体,霎时身处虚实之间,若有若无,自然不生半点声响。

    只见大公子东采臻坐于桌案之后,身旁金壶玉杯,琼浆冰饮,正喝的酣畅淋漓,痛快无比,他见东采英等人到来,哈哈一笑,歪嘴说道:“你们。。。。也来陪我喝酒么?”

    东采英上前拱手道:“大哥身体要紧,不可再行放纵,此时夜深,还请早些安歇。”

    东采臻拿起酒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递给东采英,说道:“爹爹死了,你不让我发丧,更不让办祭典,爹爹魂灵去不了聚魂山,化作冤魂,那该如何是好?你。。。你得罚酒一壶!”说罢泪水涔涔而下,也是他想起兄弟之情,哭得甚是真切。

    那度魂祭典乃是蛇伯习俗,极为神圣,照例不可过了七日,如今便要逾期,东采英想起此事,自也愧疚,说道:“兄长教训的极是。”

    那酒壶柄上藏有机关,东采臻转交时,以袖袍遮住壶柄,轻轻一转,柄中空心,藏的毒质便流入酒内。东采英虽武功深湛,一则全没料到兄长要加害,二则不敢与兄长对视,竟并未留神,高举酒壶,咕咕喝了一大口,喝罢说道:“兄长,我却有不对之处,但我也是为了你好。请宽限我十日,十日之后,如并无祸事,我甘愿领受责罚。”

    他说完这话,终于瞧了东采臻一眼,就这么一瞥之间,惊觉此人眼神喜悦,神智清醒,登时察觉不妙。

    东采臻退开半步,脚下拌蒜,惨叫道:“哎呦,你推我作甚?”

    东采英心想:“脚下虚假,他是假装酒醉!这酒里有毒!这是行凶暗号!”他稍一运功,顿时任督二脉一阵绞痛,随即虎吼一声,朝东采臻抓去,东采臻哪里躲闪的开?被内力一罩,落入东采英手中。

    东采凤吓了一跳,喊道:“二哥,你又要揍大哥了么?”

    东采奇警觉异样,急忙护住东采凤,遮住她眼睛,转身便往外走。忽然间,无数甲士如潮水般奔腾而来,手持长矛,涌入殿中,将四人围得水泄不通。

    本来东采臻那壶酒中乃是入口毙命的剧毒,他万料不到东采英内力这般深厚,稍一耽搁,便被东采英擒住,东采臻心中叫苦:“为何这猛烈毒药竟丝毫奈何不了他?”

    东采英厉声喝道:“大哥,你为何要在酒里下毒?我为蛇伯尽心尽力。。。。是了,你是怕我抢你城主之位?可笑,可笑!你是我大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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