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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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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松香味被清风送过来,熏得鹤葶苈的头晕和咳嗽都好了不少。

她扶着粟米的手,顺着蜿蜒向上的台阶慢慢地走。不疾不徐,悠然自得的样子。

也亏了这台阶低矮,要不然,她还真要费挺多力。

她们来得忒早,路上根本就没几个人。其实也不是早的问题,要不然除了那心思至诚之人,也没多少人会爬阶上山。

山脚下有专供香客上山的车,几匹骏马并驾齐驱牵着几辆连环车,一次能坐几十人,一个人也就十文钱不到。像侯夫人这样脾性清奇的,还真是不多。

可她这作法害人,却不害己。也就走了一刻钟不到,鹤望兰就在那吵着腰痛腿疼,心肝脾肺五脏俱焚,折腾得人受不了。侯夫人说了她几句,也就痛痛快快地带她下山去乘马车了。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姨娘,咱们这都废了好多功夫了,可千万不能白来这一趟。你带着二姑娘先爬着,也算是替府里,替侯爷为佛尽尽心。”

这娘俩一唱一和,那功夫都能搭台子唱大戏似的,言辞恳切,眼神真挚,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姑娘,我看她们就是故意的。”粟米一路上都在念念叨叨,“大姑娘有病了,呸,我才不信。她那体格子,壮的跟阿柴似的,使使劲都能把树给扛起来,连个山都还爬不动了?谎话精。”

傅姨娘瞪她,鹤葶苈赶紧掐掐她的胳膊止住话头,“小心下个月的月俸。”

侯夫人在府里不得侯爷喜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性子蛮横不讲理,云天候本就恼她,之后还仗着父亲的能耐作威作福,更是惹人心烦。

等到她父亲,原来的太子太傅辞了官回乡养老后,她没了撑腰的后台,这才安静下来三分。

傅姨娘与她前后隔了半年入府,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而后又生下二姑娘,更是得云天候的倚重。几乎夜夜留宿不说,还给分了三分的管家之权,跋扈如侯夫人也得忌惮她三分。

傅姨娘看着柔弱,实则不是个好相与的。侯夫人从衣食住行上苛待不了她们娘俩,就总从细枝末节上挑事情,用身份压着人。

今个这事儿,保不准就是她琢磨了许久,来使绊子的。

“侯夫人和大姑娘长得富态,自是没咱们姨娘和姑娘有这走台阶的本事。”傅姨娘身边带着的丫鬟开了腔,“咱们这些瘦的,得让着点她们。”

什么是富态?不就是长得胖。调油这话一出,几个人俱都是笑了起来。

傅姨娘笑着用手指点她的鼻子,“你这蜜里调油的嘴真是名不虚传,讽起人来也这样好听。得了,咱们慢慢走,晚点到侯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就当是春游赏景了。”

鹤葶苈咳了声,笑意盈盈地附和。

母女俩一人撑着一把伞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说说闲话,倒也挺好。伞是油纸的,上面画着点点的小碎花。从后面看,美人罗裙轻摇,腰肢纤细,伞骨清瘦,实在是漂亮极了。

谁也没注意到,茂密的林间正躲躲藏藏地猫着两个人。一身的草沫子,眼睛倒是亮的很。

“公子?咱这荷包到底送不送啊?”阿三用胳膊捣了捣身边直勾勾瞪着眼珠子的江聘,有点着急,“您别看了,给奴才个准话儿啊。”

“送,怎么不送。二姑娘还咳着呢,你没听见?”江聘正盯着鹤葶苈垂在身侧的手看,被冒失的阿三戳回了神,反手就往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低着嗓子骂他。

美人的美手图还在他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摩擦得他心里痒痒的。指若葱根,白得像鸡蛋清儿,小小一只,贴着布料放着,随着步子的走动轻轻摇摆,美极。

“那谁去送?”阿三捂着脑袋问他,“公子不是想在姑娘面前露脸?您去?”

“不行。她识得我,再看见我定得喊人来抓我。你去。”江聘拒绝得直截了当,还没等他回话就一把将人给推了出去,“送不出去你就顺着坡滚回来!”

他话说得太快,阿三还没听清,刚想再问一遍就被江聘一个大力撞到树上,疼得眼冒金星。江聘以为他站在那不动是不服管,还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麻利点,姑娘还难受着呢。”

他们算是偷窥,当然不能走到人家的前头,就得从身后看。要是现在冒冒失失就出去,冷不丁后面冒出个大活人,还不得把人家吓着?

阿三思量了一下,咬咬牙顺着坡就往上跑。他得走到人家的前面再出去,装作要下山的模样才好。

山坡上种的大多是松树,山石坑坑洼洼的,坡儿还不小。阿三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跑得不可谓是不辛苦。

江聘在后面看出了他的意图,还挺高兴。嘿,这小子今个挺聪明,不错,给爷长脸。

可等再过了一会,他就笑不出来了。呸,这个怂包蛋,等你回来看小爷揍不死你!

阿三的脸上有的地方还蹭上了腻腻的松油,他不知道,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就出了林子。这蓬头垢面的一脸匪相,还偏要装文人雅士的样子,迈着小鸭子步,走得腰板挺直,神清气爽。

鹤葶苈看见从拐角处下来个人时,还挺惊讶,伸手拍了拍傅姨娘的袖子,“姨娘,你看,有人比咱们到的还早呢。”

傅姨娘皱皱眉,带着她们往旁边走了一步,“看那步履神态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离着远点,别沾上麻烦。”

看着前面的那几人躲瘟灾似的躲他,阿三有些纳闷。但他也没工夫去想为什么,眼瞧着离得越来越近,他也赶紧往旁边走。

鹤葶苈走在傅姨娘和粟米的中间,阿三还自作聪明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绕了个圆润的角度再从粟米旁边经过。走过几人时,装作不经意间地扔下了个荷包。

挺好看的一个荷包,姑娘家爱用的藕粉色,一看就是好料子。

他站在离几人几个台阶远的地方,温润地开腔,“姑娘,是你的荷包落在地上了吗?”

鹤葶苈被他惊得一愣,脚堪堪悬着没挨上地。低头一看,可不是有个荷包。陌生的料子,陌生的绣工,还有身后那个陌生的男子。

阿三笑着,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手指着她脚下的地面。

鹤葶苈慌乱地回过神,硬生生把脚又抬高了一步,跨过那截台阶又往上迈了一层。扯着傅姨娘的袖子往上跑,“姨娘,咱们快点走吧。我瞧着那个男子有些怕。”

山上越往上就越冷,再加上被阿三神出鬼没得吓了一跳,她这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咳了四五声。

“……”阿三的笑僵住了。他觉得有些难过。

江聘藏在树后头都要气疯了,他捡起个石子一下子打上了阿三的脑门,惹来嗷的一声叫。

阿三懂他的意思,尽管再不情愿,也得趴下来,一圈圈地滚下去。这儿的台阶造得蛮合理,十几级就有一个缓步台,他只站在八。九节的地方,又常年跟着江聘练武,身子骨壮得很,就算滚下去也伤不了筋骨。

可不伤身是一方面,重点是,这事儿它丢人啊。

听着下方的响动,鹤葶苈迟疑了一下,攥着粟米的手臂往后看了一眼,正瞧见阿三呲牙咧嘴地滚下去的样子。衣带乱飞,细尘被他荡得飞起,还伴随着身子撞上石台阶的砰砰之声,画面混乱不堪。

她转回头,往上走的步子却更加快了,“姨娘,刚才那人,许是真有脑疾。”





第6章 章六
那个荷包到底还是送出去了,江聘自己去的。阿三那个完蛋玩意儿,指不上。

山脚下来了个挑担子卖荷包的汉子,穿得破破烂烂,许是为了省那几个马车钱,是爬阶上的山。江聘见着了,赶紧拦住。用十两银子买下了整个摊子,还跟他换了身衣服。

那汉子哪想到自己家婆娘做的那点子玩意能卖到十两银子,还换了身绸子料的顶好衣裳,当下乐得北都找不着了。痛痛快快地应下,还说要帮他们把担子搬上山。

江聘哪能同意,他不就是为了装成个山野村夫的样子嘛,做戏要做全套。他家二姑娘瞧着就是个机灵的样子,得用了心,好好地骗。

…他家二姑娘。江大公子的脸真大。

阿三眼眶青了一块,江聘要揍他时他躲得太快,在树上磕的。现在他蹲在地上看着他家一向干净得连拿了下笔都要洗手的大公子往脸上抹泥,眼珠子都快瞪脱框了。

江聘对他的内心一无所知,抹黑自己抹得专注。他长得白嫩,一打眼就能瞧出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皮子,穿得再破也挡不住那一身贵气。只能往脸上弄点泥,稍微遮一下。

“公子,您说您怎么就对那二姑娘那么着迷呢?”阿三蹲累了,改为坐在地上,疑惑地望着他。

“难不成是侯府的水里让人家下了迷魂药?二姑娘确实是好看,气度也好,可敏月楼里的翠翠也挺好看的啊,您怎么就…哎哎哎,公子您别拿泥甩人啊。”

“放你娘的狗屁,敏月楼里的翠翠红红什么玩意儿的能和二姑娘比?八宝寺的台阶被下了魔障把你给摔傻了?”

昨晚上下了雨,江聘的湿泥是从树底下抠的,黏糊糊的一手。听着阿三在那胡咧咧,他差点气炸了肺,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再瞎说我就把院里洒扫的桂花许给你,压塌了你的床。”

江聘性子野,最烦姑娘家的事儿多娇气劲。今年都十七了,院子里还是清一色的男人,就那么一个粗使丫鬟是个姑娘。名字起的很大众,叫桂花。

那朵桂花长得快比阿三高了,有着往那一站都能把门堵住的大体格。抡起扫把来虎虎生风,两步之内人畜莫近。

阿三蔫了,他吐吐唾沫把甩进嘴里的泥给呸出来。安静地坐在那,乖巧得像只兔子。可看着江聘忙活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是谁总嫌姑娘家娇气,还说以后宁愿娶只大狼狗…”

江聘怒极,直接按着阿三的脑袋塞进了树下的泥堆里,“我让你张嘴就知道叭叭,让你会说话儿…”

让人更一言难尽的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给人家送药材荷包的江公子,人家姑娘还不领情。

鹤葶苈垂眼看了看他担子里的粗布荷包,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个精致得能送到宰相府给姑娘用的荷包,抿抿唇,拉着粟米继续往上走,“我觉着那是个骗子。”

“……”骗子江聘默然。

“说不定那里面的东西有毒。”粟米歪头看了他一眼,出声附和。

“……”下毒的江聘快哭了。

最后还是他操。着一口不知从哪学来的胶东口音跟着傅姨娘唠唠叨叨了快一炷香,人家才买了他的荷包。就买了他手上的那一个,交给调油拿着,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快走。

看着手心里的十两纹银,江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荷包里放了清肺止咳的草药,闻着味儿就能好受不少。珍医堂的王大夫调的,姑娘咳嗽得厉害,不如闻闻?”

听着他扯着嗓子的叫喊,粟米皱了皱眉,“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傅姨娘懂些医理,闻着荷包里的味儿愣了瞬,转手递给鹤葶苈,“放心用罢,这是好的。”

鹤葶苈侧耳听听,又快速地转头看了眼,没说话。她接过那个荷包,闻了下,确实是觉得嗓子里通畅了不少。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淡淡的,没那种苦涩气。

江聘怕她苦了不爱用,特意让王大夫往里放了朵茉莉花。

江公子很贴心。

粟米爱念叨,见着江聘一转头的功夫就没了影子,又开始胡思乱想,那天马行空的念头听得鹤葶苈头疼。她掐了下粟米的指尖,“哪有那么巧,别念了你,唠叨鬼。”

话是这么说的,她心里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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