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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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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又是一口唾沫,狠狠吐在地上;跺一跺脚,管自己恨恨而去。

张汉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此一顿羞辱,恨不得有个地洞可钻。此时唯有低着头'奇書網整理提供',不择路而行;一口气赶回家,颓然坐倒,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秋葵不安地问。

“问你啊!”张汉一跳老高,“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我还不是就说的你说的话!”

“这狗娘养的!少得意。”

由此开始,张汉痛骂李振邺,骂到入夜方休;但枕上一番细语,张汉的心思又活了。

秋葵劝他,做官就要受气,“宰相肚里好撑船,”受得气多,才会量大。而且李振邺这一来,内疚于心,必定会设法补报;自己反跟他闹翻了,岂非不智?

张汉想想她的话不错,第二天见着李振邺,依旧卑词奴颜,百依百顺,同时秋葵也帮着相劝。李振邺表面敷衍,心里却另有主意了。

不久,明发上谕,钦派考差;果然,大理寺左右评事。都被派为房官。

两个评事,一个是李振邺,另一个叫张我扑。李是财迷,张是官迷;张一心想图谋的一个官是:吏部郎中。吏部四司,主管人事进退,权柄极重。朝廷亦极重视,必从“中行评博”,或者名声特佳的知县、推官中考选。张我朴志在必得,而事机常不凑巧;这年——顺治十四年,春天他考取了御史,由此而人吏部,比较容易,所以同事都劝他就职,但张太太不赞成。

“御史常要奉派查案,公事麻烦,容易得罪人;不知哪年哪月中了别人的暗算还不知道,你何苦自讨苦吃?”

到了夏天,要点各省的主考,广东路远先点,张我朴得到消息,可能会点中他,张太太又劝丈夫了。

“广东很不平静,路又远。而且考吏部司官的日子近了,你一到广东,自然错过,这又是划不来的事。”

张我朴认为“夫人之言”大有道理,于是事先请了病假,作为规避。广东主考点过,他再销假,跟李振邺同时奉派为顺天乡试房官。

这又是个机会,是结欢于朝中大老的机会——顺天乡试应考的不完全是本省的举子;大概十分之七为本省举子,十分之三是他省在京官员的子弟,以“监生”——可以花钱捐的,国子监肄业生员的资格入闱。卷子的字号不同,本省举子是“贝”字号,外省监生是“皿”字号。

卖关节的,大多是“皿”字号。李振邺卖关节,张我朴则是送关节;自然是送大考的子弟,希望投桃报李,在应选考吏部司官时,取得同样的便利。

到了八月初入闱,与李振邺恰好邻房;既是同事,又是同闱,而且两人年龄相仿,自以为年轻才高,越发臭味相投,无话不谈。

“老李,”张我朴率直问道:“你一共卖出多少?”

“实不相瞒,二十五名。”

“二十五!”张我扑伸一伸舌头,“你预备荐多少?”

“荐归荐,争归争。必中的只有五名。”

“那么其余二十个人,你怎么交代呢?”

“管他呢!”李振邺笑道:“反正先收一半,另一半就不要了。”

“我倒不懂。”张我朴问,“你怎么知道那五名是非争不可的呢?”

“这还不好办?”李振邺得意地说,“我的关节有三种,一望而知。”

“原来如此!”张我扑恍然大悟,同时又自责愚鲁,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

“跟年兄说句实话,粥少僧多,非如此不足以应付。”李振邺得意地说,“只怕不入闱,入闱,哪怕它‘糊名易书’,总有办法摸索而得真相。”

“然则请问:你那三种关节是几个什么字?”

这话就问得蠢了,没有人肯把关节字眼告诉同官,一则此是受贿的凭证;二则不知道卷子分在哪一房?自己把关节告诉了人,人家一定会如是想:好啊!你搞钱,我偏偏不中他!于是见到有此关节的,一定打入“落卷”。

李振邺却不然,痛痛快快地把三种关节都告诉了这个“年兄”——当然,李振邺说的不是真话;他是临时起意,猜到张我朴的用心,特意说了三个假关节,要教他上当。如果无意中有合此关节的卷子而被黜,只怨他本人命运不佳,受了无妄之灾。但损人不一定不利己,取额有定,黜落一本假关节,真关节便多一分中的机会。

到了八月初十上午,便陆续有人交卷了。这本原卷,用黑墨书写,称为“墨卷”;受卷以后,先送“弥封所”编号弥封,然后转送“誊录所”,由“誊录生”用朱笔另抄一本卷子,称为“朱卷”。朱墨两卷并送“对读所”校对,倘有脱落抄错,用赭色笔注正——一本卷子上有各种颜色,誊录用朱笔,对读用赭色,内监试官有所批注用紫色,主考则跟应试的一样用墨笔。

等朱卷送到,李振邺第一个先看关节,“皿”字号有上千本卷子,卖出的关节,不一定分在自己这一房;那就要暗中去摸索了。他带了个小听差名叫“灵秀”;人如其名,十分聪明,所以李振邺便要他去摸索,用蓝笔写明关节,共是二十五人,灵秀拿着这张单子各处乱钻,细细寻对。

外面去寻,还未有结果,本房却冤家路窄,张汉那本卷子,恰恰落在李振邺手中;张汉还以为李振邺总还有香火之情,自己这本卷子,不能不中,所以把“诚敏”二字关节,嵌入“承题”,结果成了“授人以柄”,李振邺把那本卷子大涂大抹,另加一段很刻薄的批语,结句是“其亦高山滚鼓之音欤!”高山滚鼓,其音“不通,不通!”

灵秀果然灵秀,二十五个关节,统统找到,别房中了三名,加上自己中了两名,才得五个人,未免太少,尤其是第一等的关节非中不可的,还缺两名,于是李振邺亲自出马去想办法。

最公平的是交换,你中我的,我中你的;其次是套交情,软商量,无奈这两条路都行不通。

李、张二人骚扰各房,人人侧目,但少年轻狂,毫无顾忌,甚至愈演愈烈,公然侮人;特别是对行人郭浚,欺侮他年老懦弱,格外无礼。

“老郎!”张我朴揪住郭浚将要呈荐的卷子,“这本卷子是谁,我知道!你跟我说实话,得价几何?居间的什么人?”

张我朴是诈语,郭浚却有些慌了,嗫嚅着说:“是太仓一个姓蒋的。”

要撒谎就撒全了它,只撒一半,恰好启人疑窦;张我朴恍然大悟,“姓蒋倒是姓蒋,”他说,“是浙江嘉善,不是江苏太仓!”

张我朴依然是诈语,但老实的郭浚,竟不敢否认,这就使得张我朴愈有自信,暗暗得意,真个冤家路窄,自然饶不过他!

“哼!”他说,“嘉善蒋文卓,哪个不知道他是肚子里火烛小心的大草包!此人怎么可以中?中了一定会有麻烦。”

郭浚一听害怕了!他是想中这个嘉善姓蒋的,因为蒋家有钱,中了这本卷子便是收了个阔门生,一份“贽敬”,必然可观;而况文字不坏,也着实可以中得去,只以张我朴的威胁,不能不打入落卷。

到事后才知道,这本卷子是嘉善蒋廷彦——蒋文卓的堂兄。张我朴跟他并无仇恨,所以蒋廷彦是受了无妄之灾;但郭浚恨极了张我朴,便不肯说破真相。

“唉!”他这样叹息着对蒋廷彦说:“老兄的卷子,我已经中了,张我朴说什么也不许,硬要我打下来,实在愧对老兄。”

“落卷”是本人可以领回来的,上面有郭浚“荐批”,说他“文字锦绣”,可以为证。蒋廷彦对郭浚自然还是感激的,照样称“老师”,然而对老师自然也有不满。

“门生实在困惑!老师看老师的卷子,张某人何得妄加干涉。”

“张我朴、李振邺二人,在闱中横行无忌,自己卖了关节,反而诬别人。”郭浚说道、“即如老兄这本卷子,明明应该高中,他硬说不通。如果我中了老兄的,将来‘磨勘’的时候,万一出了点小毛病,张我朴岂不是就有话说:”是不是,我早说过这本卷子不能中,郭某人不听,不是有关节,何必如此?‘那一来不但我的老命不保,老兄的身家亦大有关系。所以我宁愿隐忍。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老兄的事坏在张我朴手里。他跟李振邺俩,简直不是人;李振邺有个好得可以赠妾的朋友叫张汉,文字也还过得去,而且李振邺还送了他关节,结果也是不中——。“

“这门生又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张某又何以不中。”蒋廷彦插嘴相问。

“哼!”郭浚冷笑,“谁晓得他们有何不共戴天之仇?李振邺送他的那个关节,是个圈套;正好找着了,把他打下去!”

“这两个恶贼!”蒋廷彦咬牙切齿地。“门生无论如何,饶不过他们!”

等发榜出来,四千余名应试的生员,取中的只有两百零六名,自是欢喜的少,嗟怨的多,照例落第的会顿足痛骂“主司无眼”,及第的无非侥幸。而这一闱也确有疑问,平素有名不通的人,居然中了,这是什么道理?

外面已经在怀疑了,而李振邺、张我朴二人,竟似一无顾忌;酒酣耳热之际,公然告诉人家:某某人中了,是我的力量;某某人根本不通,因为平日有交情,我中了他一个副榜。于是有个杭州的贡生,素行不端的张绣虎,打算着敲一笔竹杠;找到一个熟识的吏科给事中,而又是这一科房官的陆贻吉,托他转言,叫李、张二人拿钱出来,不然要他们的好看。

陆贻吉不肯管这闲事,张绣虎便直接上门勒索,敲诈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他有恃无恐的凭证是,张汉和蒋文卓所写的两分“揭帖”。原来说好,花钱可以无事,结果揭帖还是贴了出来。

这种揭发阴私的揭帖,俗名“无头榜”,照例不具姓名;但个中人则无不知出于张、蒋二人之手。除了闱区实贴以外,还分送科道衙门,希望查办。

蒋文卓写的揭帖,未出大门,就有麻烦,他把张绣虎敲诈李振邺、张我朴的情节,叙在里面,用意是要证明李、张二人“贼胆心虚”;又说那一千二百两银子,是给吏科给事中陆贻吉过付,这一点自是大谬不然。

陆贻吉的消息很灵通,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赶到蒋文卓所住的客店中,厉声诘责。蒋文卓知道自己错了,连声赔罪以外,立即把陆贻吉的名字删掉。一场纠纷,本已告一段落,但陆贻吉内心颇为不安,认为还须采取一种什么措施,以防后患。

于是他跟他的同事,刑科给事中任克溥说:“今年科场,弊端丛生,一个姓蒋,一个姓张的、写揭帖揭发,这倒也罢了;哪知道把我的名字,无端牵涉了进去,真正岂有此理!我要自己上疏,纠举这件事。”

话是这样说,他自己可能也有顾忌,所以举棋不定,始终未见他上疏。任克溥的心思却是大为活动了——前明遗留以来的“南北之争”,依然未消;北以山东大老为首,南由江浙大臣领导;任克溥受了冯铨和刘正宗的指使,久已想“荼毒南士”,得此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不过江南籍的几名大学士和部院大臣,也不是好惹的;因而任克溥犹不免观望。

就在这时候,皇帝在南海子召见汉大臣及给事中、御史等言官,很严厉地面谕须各尽职掌,不得徇私包庇。任克溥一想,趁个风头上,正该奋力一击,于是十月十六日上了一道奏疏,严劾北闱弊端,以蒋文卓和张汉所投送的揭帖为凭,并举陆贻吉作证。

此疏一上,皇帝大怒,传旨拿捕奏疏中指明的人犯,由吏部及都审院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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