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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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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显然想以我家为据点行事。我若开门,此事就与我家相连。夫人,我们不管他们吧?”

许夫人倒是一个很有决断能力的女人,说道:“你不开门就可置之度外吗?哼,你平时与他们交往甚多,他们若有事儿,你能逃脱吗?”

“夫人以为眼前如何办?”

“事不宜迟,马上开门!”

钟绍京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步向大门走去。

许夫人见其行动迟缓,又催了一句:“快点走。”

门外人的耐性显然已到了极限,李隆基见此光景,伸手向李宜德做了个手势。李宜德见主人发出信号,遂带领两人向墙根行去。李隆基事先告诉他,若钟绍京的大门不开,须由他翻墙进去开门。今日白天李宜德到万骑营中,经过此处时仔细观察了该墙形状,瞅准了低矮处作为翻墙地点。他可借助别人的肩头攀缘到墙头上,然后一跃而入。以李宜德的能耐,若钟宅中有人来拦阻,皆不是他的对手,可以轻易地制服,然后打开大门放众人入内。

李宜德尚未走到墙脚下的时候,就听大门“吱”的一声洞开,钟绍京走出门外,轻声说道:“临淄王吗?请赶快入内。”

李隆基及刘幽求他们见状大喜,李隆基一挥手,不及与钟绍京寒暄,即带领众人拥入门内。李宜德最后进入,他随手将门关上并将栓合上,李隆基对他说道:“你就带领两人,一直守在这里吧。”

那边的麻嗣宗正在埋怨钟绍京:“钟兄,刚才又不是让你磨墨写字,顺手一下就把门打开了,何至于如此缓慢?快把我们急死了。”

钟绍京支吾了一声,一时想不出用什么理由解释刚才的行为。

刘幽求打圆场道:“嗣宗,我们进来就成了,你怎么有那么多的话?院内黑灯瞎火,绍京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总要费些时辰吧。”

麻嗣宗心想明明听见钟绍京就在门后,刘幽求这样说明显是替钟绍京打掩护,又张嘴欲言,刘幽求伸手堵住其嘴,斥道:“别说了。”

钟绍京在黑暗中观此情景,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脸上不禁有些发烧。他走到李隆基面前,殷勤地说道:“临淄王,且请到堂上说话。”

李隆基答应了一声,扭头对张暐道:“暐兄,让你的人先在院中待着,嘱他们不可喧哗。我们入堂说话。”

钟绍京入堂后,将李隆基奉入主座。李隆基又复起身,执其手曰:“绍京兄,我今晚带来这么多人入宅,你定会怪我唐突吧?”

钟绍京答道:“刘兄日间曾来告知殿下要过来,我一直等候,怎能说唐突呢?只是我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前来,心中就存了疑窦,请殿下谅解。”

“嗯,这不怪你,还是我事先未知会你。绍京兄,因此事重大,事先除了刘兄知晓以外,其他人多是今日方才知晓,我之所以如此,无非想隐秘此事。”

“殿下欲行何事?”

“嗯,我们坐下说吧。刘兄,你把事儿详细说给绍京兄。”

刘幽求说道:“韦太后倒行逆施,她毒死皇上,先罢相王辅政之位不说,近来又密谋革命,把天下变姓为韦。更有甚者,宗楚客与韦温商议,近日还要翦除相王与太平公主,如此一来,临淄王也难逃其祸。”

钟绍京大为吃惊:“此话当真?”

刘幽求道:“此话非为杜撰。崔日用曾参与他们的密谋,此话由崔日用向临淄王说知。绍京,崔日用已决意追随临淄王,今晚也参与行动。”

李隆基点头道:“刘兄说得不错,我不能坐以待毙,今晚就要先发制人。绍京兄,我们今晚之所以来此,就要以此为据点动手。”

钟绍京现在彻底明白,李隆基今晚前来是决意起事。他们既然已入己宅,那么夫人说得对,不论此事成败如何,自己决计脱不了干系。与其如此,只有横下一条心参与其中方为首选,并无其他退路。他思念及此,起身说道:“好哇,殿下早该如此了。我今晚早将闲杂人清出院落,殿下可以放心大胆使用此院。另外,若起事定需要人手,禁苑内有数百园丁工匠可以使用,他们还是听命我的。”

李隆基点点头,说道:“好吧,待事发后你可去召集他们,现在却不用惊动他们。”

麻嗣宗在侧说道:“绍京此举还算像话。”

李隆基没理麻嗣宗,转向刘幽求道:“他们该到了吧?”

“快了,他们应该在路上。”

这里说的“他们”,即是陈玄礼、葛福顺与李仙凫三人。

麻嗣宗这时又忽然插话道:“阿瞒兄,王毛仲怎么没来呀?”

刘幽求见李隆基的脸色一寒,知道这句话触到了其心中的敏感处,遂瞪了麻嗣宗一眼,斥道:“大战在即,你怎么净会说些没来由的话。因另有要务,王毛仲被殿下派走,你就不要想他了。你与崔日用和王崇晔带领四十人,不过对付一个韦温,其力量绰绰有余,为何一直盯着王毛仲?”

麻嗣宗突然遭到抢白,心想李隆基原来答应王毛仲前来呀,怎么又突然变了卦?实在摸不着头脑,只好不再吭声。

说话间,李宜德走入堂内,向李隆基禀报道:“主人,他们来了。”就见其身后有三人跟随,自是葛福顺、陈玄礼和李仙凫。

李隆基示意他们三人坐下,然后问道:“都安排好了?”

三人一齐点头,葛福顺说道:“高嵩那小子已然沉入梦乡,其营帐巡守人员正是我的部属。仙凫那面,也如这样安排。殿下,现在万事俱备,那四个家伙烂醉如泥,现在如死猪一样,唯听你下令了。”

今夜举事,这三人最为关键。李隆基听了此话,心中又结实了不少,他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刚过一更,再等等,现在举事还有些太早。”

葛福顺显然沉不住气,说道:“殿下,此事宜早不宜迟,若到了后半夜虽然安静,不过容易弄出动静。”

陈玄礼还是比较持重,说道:“福顺,我们听殿下的号令就是,此事关系重大,须全盘考虑,你不可性急。”

刘幽求观察李隆基的木然神色,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且今日迭逢王毛仲失踪和钟绍京拒开门两件事儿,事情虽然不大,肯定会在其心中留下阴影。他向普润使了个眼色,然后向门外走去,普润也随之走了出来。

两人走到庭院之中,就见月光如水,映亮了整个庭院;满天的繁星,间或眨动着其深邃的眼睛。刘幽求悄声问普润道:“禅师,临淄王现在的心情有些动荡,你以为如何?”

普润道:“不错,是有些不稳。”

“此为战前大忌呀!禅师,你需要想个办法。”

普润笑道:“你有些杞人忧天了。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临淄王的睿智和心性,那是不妨的。幽求,你不可思虑太过。”

“不管怎么说,禅师须想个法儿坚其心智。”

“嗯,我知道。”

两人谈话间,忽然天幕上一颗流星闪过,其尾巴拖着长长的光焰向地面冲来。其背后,又有两颗小流星划过。普润见状,疾步跨入堂内,低声喝道:“殿下,快出来。”

普润的喊话短促而着急,李隆基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他从座上弹跳而起,其迅捷的身影在堂中一闪而过。

李隆基出门后急声问道:“什么事儿?”

普润抬手向天,说道:“殿下快看!”

那一大二小的流星已然坠下,星河间仅留下三道光影,既而倏忽不见。说也奇怪,今夜的流星似乎抱成团儿集中爆发。这一大二小的流星刚消失,天幕边忽然又现出一团光亮,然后越来越近,光团的光芒越来越亮,竟然将大地照得雪亮。光团到了近地面时四散飞去,原来这是一团流星雨。

李隆基默然观察,待流星雨散尽,向普润问道:“禅师,此象何解?”

普润道:“天象异常,则示地上应有大事发生。殿下如今万事俱备,此天象示意可以行之。”

李隆基目视刘幽求道:“刘兄,是时候了,我们进去吧。”他说罢转身入堂,是时,众人一同出外观星,他们也随之入堂。

李隆基立在堂中,沉声说道:“众位兄弟,为图我大唐祚业延续,我们今日放手一搏。”他示意葛福顺等三人道,“你们去吧,就按我们事先商议好的去办!我在这里静候佳音,你们得手后马上过来禀报。”

三人得令后躬身行礼后转身出门。

三人走后,堂内又复静寂,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极端压抑的气氛。

这种等待最为熬人。

北军与万骑的军营设在一起,他们按例到玄武门等宫城要地轮值。因为玄武门位置重要,自从太子重俊事变之后,万骑将办事衙门设在玄武门。高嵩与韦温等人一般白日在玄武门,晚上就回大营休息,玄武门等处一般由一名果毅都尉带班轮值。李隆基早与葛福顺他们密谋许久,因为他们知道今晚要起事,李仙凫今晚设法谋到了在玄武门值守的差使。

三人出门后向东行走,很快就到了玄武门前面。葛福顺轻声说道:“仙凫,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控制好玄武门,现在守门者皆是你的手下人吧?”

李仙凫道:“都是我们事先商议好的,岂能有错?你放心,只要你们在营中得手,我立刻就开始料理这里的北军卫士。他们若听话还成,若不听话,就他们那几个人毛,非常容易收拾。”

陈玄礼道:“福顺,你就在营中放手干吧。我带人严守营门,不许人进出,你得手后,我立刻就派人通知仙凫动手。”

葛福顺道:“好吧,就这样说,我们走吧。”

李仙凫走向玄武门,葛福顺与陈玄礼悄悄向营中走去。

另一边,正在等待的李隆基打破难耐的寂静,问钟绍京道:“绍京兄,你若唤齐那帮园丁工匠之人,需用时多少?”

“他们就在北苑南门之侧集中居住,可以很轻易唤醒他们。”

“嗯,待会儿若葛福顺他们得手,你速去叫齐他们,然后集于玄武门前待命。”

“我知道了,请殿下放心。”

钟绍京说完话,室内又陷入寂静之中。惯好说闹的麻嗣宗也呆坐在那里,许是被压抑的气氛所束缚,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李隆基与刘幽求的眼神间或碰撞一下,然后滑向一边。他们都明白彼此的心思:葛福顺他们进展顺利吗?

高嵩与韦播奉韦太后严令,这些天必须住在营中不许回家,以掌控军中。他们这十余日待在营中,采取了一系列他们自己认为可行的立威手段,感觉效果不错。这日晚间,住处相距不远的韦捷与韦濯走了过来,这两人掌握北军,也是自我感觉良好。他们聚在一起先聊了一阵军中情况,其感觉相同,认为没有辜负了韦太后的期望,已然很牢固地掌控好了军权。大家的兴致很高,高嵩与韦播要尽地主之谊,遂要来酒菜,开始频频举酒。到了最后,四个人都喝多了,韦捷与韦濯也无法再回自己的营帐,他们很快沉沉睡去。

葛福顺与陈玄礼掌握着他们的动态,所以葛福顺对李隆基说这四人已烂醉如泥。陈玄礼当时得知他们的状况,不禁摇摇头道:“天佑临淄王啊!福顺,有句话叫做‘成事在天’。他们怎么不早不晚,现在却聚在一起,还要饮得烂醉?看来临淄王果然有福气啊。”

葛福顺冷笑一声道:“哼,如此一来,倒是免了我一番手脚。玄礼兄,他们不是上赶着来送死吗?”

陈玄礼点头赞同,心里对这次起事有了顺利之感。他感到顺利,却没有想到那边的李隆基却接连遇到两件不顺利的事儿,可谓天壤之别。

葛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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