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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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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康有为现在神态实在有点那个。可是这家伙有句话没说错。徐一凡摆出了如此姿态,还昭告天下。谭嗣同和徐一凡关系非浅,现在一定要有所表示,这立场要站稳了!
想到这里,几个人就想开口劝谭嗣同。但谭嗣同却摇摇头,淡淡道:“我这兄弟,不过也是想做长州,萨摩地事业罢了…………虽然有点狂悖。可道理是没错地。难道徐一凡不说。我们就不该振作刷新了?不该改这用人之道,不该改这施政之法?他句句都站在了道理上!”
谭嗣同如此说。里头岁数最大的杨锐微微点头,他是有过游幕经验的。还辅佐过张之洞。徐一凡此举,虽然狂悖,可是真挑不出错处。光是一个两江不用捐班,就让多少读书人暗中叫好了!而且现在天下都在看着两江,徐一凡如此高调,地方督抚难说不有样学样,谁都知道,现在朝廷除了还守着一个名分,哪有实力和徐一凡来硬碰硬?只能委曲求全,暗中给他使绊子,只要徐一凡一时不扯破脸,总有办法想,也能缓一口气,还能维持住中枢地脸面。
但是徐一凡现在喊出来了,朝廷中枢如果不振作起来。那些同样手握兵和财的天下督抚,岂能不有样学样,现在自己地头威福自专,静待天下大势变动?
徐一凡此举,看似和他往常举止一样跋扈二百五,却是以力量破此闷局地绝好手段!他们这些身在中枢的人,却又如何应付才好?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而是中枢赶紧要振作起来,赶紧要拿出手段办法,和徐一凡来争这潮流之先!毕竟朝廷中枢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二百多年王朝的大义名分!
可是就凭他们,凭着那些比他们还要书生气的帝党清流,再加上后党这些人物。可以拿出什么手段办法来?谭嗣同,难道还强过徐一凡不成?
想到这里,杨锐竟然有些微微后悔起来,这次来京,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留在上海,也未必不能找到一条出路吧?
他们不说什么,康有为却脸涨得通红,站起来就想驳斥谭嗣同。谭嗣同却振衣而起,正色道:“这是传清逼着咱们要加快脚步啊!和谈这事,必须抓紧,传清这奏折震动天下不用说了,咱们身在中枢,必须拿出更大更好地消息盖过他!传清这是看不得我们懒惰高卧,再逼我们朝前啊!谭某人也只有向前而已!来人啊,准备衣帽,我要拜会世铎世大人,必须和日本早日开始和谈!”
天津,英租界。
日人所居之处,是日本在天津的船运公司所开的一个旅馆。专门招待往来中日之间的日本达官贵人。伊藤博文等人到来,就征用了此处。
不仅门口警备森严,英国租界当局,也派来了相当的租界巡捕在这里维持安全。日人使团当中核心人物,毫无疑问就是伊藤博文氏。可是这几天,伊藤博文一直以身体欠佳在二楼高卧,不管是谁来求见,哪怕是列强公使,都是手下人抱歉推托,真让人搞不明白,这位明治雄杰,到底是来谈判的,还是来养病地。
不过使团内部的人都知道,伊藤博文是真的身体不行了。
在日本,他的身子就有每况愈下的样子,船上风浪一颠簸,到了天津上岸。在马车上又晕倒一次。住下之后,每日就昏沉沉的或睡或醒。但是只要一旦醒来,他就让人把朝南地窗户打开,不顾冬日寒风凛冽。裹着被子就这样朝南而看,谁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些什么。
但是就算伊藤博文如此病骨支离,却谁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病中地他,更威严,更沉默。他瘦骨嶙峋地肩头。似乎就支撑着日本全部地希望!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随员在门口恭谨地九十度鞠躬:“阁下…………头山先生到了……”
伊藤博文拥被坐在塌塌米上,只有小小地一团。屋子里面,就看见他眸子一闪,挣扎想坐起来。那随员忙不迭地冲进去扶住他,伊藤博文嗓门儿竟然是出乎意料的中气十足。这种健旺的精神,不知道多久没在他身上看见了!
“头山君?头山君!请进来!快进来!”
门口身影一闪,却是头山满。他一身中国人地棉布袍褂,外面套着绸面皮坎肩儿。瞧起来就像天津卫一个家道殷实的商人,背后还垂着一条假辫子。看见伊藤博文这个样子,他眼神闪动,也给伊藤博文现在憔悴的样子的吓了一大跳,伊藤博文现在。连九十斤都不知道有没有了!
“阁下…………”
自从伊藤博文交给头山满六百万日金的特别费之后。他就一直领命呆在北中国。所有关系,都已经用上。所有能走上的门路,全部送了好处。他疯狂地搜集着大清一切的有关最近局势的情报和资料。不关是不是派得上用场。伊藤博文的心思打算,大概只有头山满能猜出来最多。伊藤博文到来,头山满也没有去拜会,他大概知道伊藤博文等的是什么,但是其中机会有多少,不仅要寄希望于伊藤博文的本事策略,还要指望大清本身的糊涂软弱!
机会之微,可以想见,可是他们又不得不去争取!
小国错过气运,其后的步履艰难,就是如此。
看见伊藤博文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头上满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走进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同样掏出了一叠抄报纸双手递上。
“阁下,总算等到了,徐一凡如阁下所料,果然是雷厉风行之辈…………这是他初抵两江,就以通电形式发出地奏折…………清国中枢,应该急切起来了…………”
伊藤博文仔细的将那抄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拍腿站起:“人生五十年,得此对手,更复何憾?也罢,就让我这个山口出来地伊藤俊甫,再和他斗这最后一次吧!”
他语调如有金石之交,其中不祥落寞之意,让头山满背后冷汗竟然就冒出了一层!
“阁下!”
伊藤博文站得笔直,脸上泛着潮红的神色,静静的看了头山满一眼:“头山君,如此时代我们此生都经历了,你觉得还有什么放不下么?人生不过如此,别担心我,在这个时代绽放或者凋谢,吾辈之幸事也!”
他哈哈一笑,大声吩咐了下去:“准备衣帽,要洋装,我去拜会英国公使!”
苏州。
两个钟点前,武毅铭军的传骑飞也似的直入苏州城。这些传骑都是一身夜不收的打扮,满身臭汗,马身上到处系着铃铛。往日里,只要有点身份的,谁见着这些夜不收不是躲得远远的。今儿这两骑一入盘门,就在苏州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陈凤楼陈军门到了!”
苏州现在就是一个江宁官场难民营。两天当中,不断有被徐一凡赶出来的官吏坐船坐车,成群结队的过来。到荣禄那儿哭门儿。荣禄也打叠起精神,一一抚慰。苏州官场也几乎全部动员了,将全苏州城的客栈几乎都封了。安排这些官儿们住下。烧柴吃饭,全是巡抚衙门开销。不仅如此,还发补贴,官位不同,每月从最高二百望下,直到佐杂,也能一个月拿上二十两银子。
难民官儿多,苏州城里头是非就自然多了。骂街的。串门的,心情不好借酒撒泼地。嫖院子嫖得争风吃醋的…………每一个地方出了乱子,都得荣禄去苦心协和。荣禄就一个打算,现在大家伙儿得拧成一股绳儿跟***徐一凡干!
这几天。既要安顿他们,又得和江宁城电报往还。各地士绅写信联络,还要和朝廷禀报这儿情况。荣禄早就瘦了一大圈下来。昨天晚上,江宁将军玉昆也到了。整个晚上,苏州官场鸡飞狗跳。就压根没睡!荣禄亲自跑前跑后,招待安顿玉昆。再陪着他说话。玉昆倒还好,只要将他手底下带着的几百号人马招待安顿完毕,他自己倒没什么特别地要求。只是躺在烟榻上长吁短叹。心事重重的荣禄也陪着他坐了一夜。两人相对无言地时候多,兴致勃勃的时候少。
对付徐一凡,可真是一件吃力的事情!
两人话里话外。总少不了一件事儿,武毅铭军,***快点儿到吧!
传骑到地时候,老哥俩正强打着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听见屋子外面脚步声错落响起,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正是荣禄的心腹家人,那嗓门儿都带着了一点哭腔:“中丞爷。中丞爷。陈军门到了,陈军门到了!”
哗啦一声。玉昆手里烟枪扔出去老远!这满洲将军光着脚就从烟榻上跳起来,双眼死死的瞪着荣禄。嘴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荣禄却靠在椅背上,双目合拢,抬首向天,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实在的,在陈凤楼武毅铭军没到之前,如果徐一凡单纯用禁卫军地力量直迫苏州,将荣禄玉昆他们一股脑儿烩了。其实荣禄的来对付徐一凡的任务那就是完成得再美满也没有啦。徐一凡要和朝廷争的,就是大势,就是名分。如果他这样做,就是在时机远未成熟的时候儿,表现得吃相太难看了。连幌子都没有了,还装一副什么只是赤心为国的模样儿?
可是从荣禄以降,谁乐意这么把命贴上报效朝廷?活儿得干,自己的安危和荣华富贵,也不是那么无关紧要。
陈凤楼一到,不开兵打仗,他们在苏州就无忧矣!可以盘踞着这个据点不断的给徐一凡添恶心,找麻烦,而且是泰山之安!难道徐一凡真调几万兵来打苏州?笑话,徐一凡没蠢到那个地步!
两人正激动得跟什么似地,那家人已经推开了房门儿。主子前程,也就是奴才地前程。那家人也激动得浑身发抖,跪下来就冬冬的磕头。
“中丞爷大喜,陈军们昼夜兼程,总算到了!”
荣禄总算恢复了过来,睁开眼睛矜持地点头:“下去,叫人准备,我郊迎陈军们三十里!”
“咱也去!大清忠臣不多了,陈军们算一个!”玉昆跳着脚在旁边附和。
荣禄威压的站起来,哼了一声:“陈军们到了,我倒要看看,江宁那边是不是看准了火候,他们也该和徐一凡闹起来了吧!”
“老姐姐,我回来啦!”
溥仰地大嗓门儿,从院子外面就传了进来。管着门户的粗使仆妇赶紧开门。
秀宁在江宁安下的这个家,比起京城她的小楼水榭,那是天差地远。不过三近的房子,院子也小巧得很。使唤人除了两个贴身小丫头,不过在本地雇了四五个丫鬟仆妇。连厨子都没有,还是在街上选的洁净馆子包饭,每天送上门来。
地方虽小,生活虽然简单,可是守着自己最心疼的弟弟这么近,可以打理照顾他。再没有京城那么多钩心斗角的事情,再没有那么多旗人贵妇背后嚼她的舌头。秀宁在这里,脸上的笑容竟然也多了许多。小萝莉双胞胎看着小姐如此,也是打心眼儿里面替她高兴。
溥仰脚步冬冬的走进小院子,瞧着水缸盖子牙着半截儿,伸手拿起葫芦瓢就舀了半瓢水,咕咚一大口下肚:“冰凉!”
秀宁咬着一根针,手里拿着溥仰换下来的禁卫军军服,瞧着溥仰那样子,伸手就去拧他耳朵:“混小子,那是我浇花的水!渴了,不会找颦儿乐儿要暖壶的水喝么?下痢了瞧瞧谁来管你!”
溥仰哎哟讨饶,秀宁这才恨恨的丢开他耳朵,理理鬓边鹅黄,瞅着自己结实的老弟弟:“今儿怎么回来了?你在督署上值,五天才回家一次…………今儿怎么了?大帅开恩?”
溥仰笑道:“嗨!我要跟着大帅出差!要不了三两天,就得去苏州,大帅体恤咱们,让咱们回家归置归置…………老姐姐,跟了咱们徐大帅,你弟弟就是个劳碌命!说来咱也贱,跑跑倒是精神爽快!”
“去苏州?”秀宁本来正在用手绢儿掸着小院儿里面的石凳,准备坐下,一听这句话就直起了腰。“苏州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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