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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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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逐出家门,杨姓,从这两点,他隐约间明白了眼前这年轻的状元公是何许人了。
代州杨家六子,天资聪颖,沙场之上更是以一当百,厉害了得,只是不知因何原因,被杨业逐出了家门,后来传言说是他投靠了大宋,助大宋灭了刘汉,但具体实情是什么,终究是不为人所知。
当初,邓虎因对杨业好奇,才听说了这消息,但是稍后也就忘记了杨六郎这个人来,知晓眼前所坐之人便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杨家六子,心中当即大为震惊。
且不管那些流言蜚语,能以武将之身考中状元,更是深得官家的信任,若是说当年北汉的事情与他无关,邓虎都不相信。
有时候便是这样,很多事情,一旦猜疑起来,想象力便无限的扩张开来,心中也越发的生出一种莫名的敬服。
回过神的邓虎忙将手中的碗放下,拿过一边的短褂子胡乱的在桌子上擦拭着那洒落的酒水,很好的掩饰起了心中的吃惊,憨厚的笑着道,“照着大人这般说,末将与大人哪里是半个同乡,分明就是邻里之居,只是某年幼时,家中遇到变故这才离开了代州城。”
“哈哈,原来邓将军也是代州人,怪不得如此的亲近,来,你我再饮几碗。”
喝着酒,再算上同乡这层关系,二人的话不免又多了几分,酒到兴酣之处,邓虎更是吐沫横飞的讲着他这些年带着镇西军冲杀契丹人骑兵的事迹,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一直到了子时,将邓虎屋中藏酒差不多给喝罄了,那粗壮的汉子更是醉的不省人事,口中呓语着,伸手抓着杨延昭的衣袖,呼兄唤弟,道着那说不完的话。
将邓虎扶到床榻上,面sècháo红的杨延昭走出了营房,不知何时,外面已经立了两个兵卒,见他出来,忙满是敬畏的行着军礼。
与他们随意的说了几句,杨延昭便往着住处走去,夜晚的秋风凉意很重,夹带着微微的寒霜,吸入腹中,满是清新与冷瑟,让本有些醉意的他清醒了几分。
与邓虎这般大碗喝酒,虽说是有着拉拢之意,但何尝不是心中的烦闷所致。
因何苦恼?
杨延昭也不明白,是因为杨业的冷漠,还是因为自己对诸位兄弟未来寻他的失落?
他本就不是杨家的人,却为何一直因此乱了心境?
抬起头,秋风吹散了本乌云环绕的天际,露出了一只消瘦的银钩来,几颗黯淡星辰吐着寂寥的晕sè,让人看不出明rì是晴天还是风雨。
深吸了口气,满腹冷寒,深深的吐出,化为一腔的无奈。
翌rì,天sè朦胧,晨曦未现,校场上萧慕chūn等人cāo练了起来,吴斌的一营将士自然跟着他们一道,厮杀之声很快便惊醒了镇西军,也许是被刺激了,很快,一万全副武装,甲胄整齐的兵卒便集积完毕。
邓虎的双目有些红肿,身上的酒气未散,但是jīng神却是很好,指着一边全然不顾一万镇西军专心晨练的萧慕chūn等人道,“都给老子看好了,那边的兄弟已经开始练起来了,昨天某丢了人,你们这帮兔崽子可别丢人,给我玩命的去cāo练起来,听到了么!”
“诺!”
嘶吼声震得人耳朵发疼,可是那邓虎竟是未察觉到一般,又是连问了数遍,应答之声也是越来越响,受了伤的典胥更是吼得面红耳赤。
“去吧,别给老子丢脸!”
一万人很是有序的散开,不多时,大校场上厮杀声此起彼伏,看着这卖力的场面,杨延昭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正yù上前与他寒暄几句时却看到一队兵卒冲进了营地,为首者正是潘美身边的亲信校尉。
“朝廷大军已经出关,潘将军有令,镇西军枕刀挂甲,随时听候差遣!”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拔营出击

这突如其来的军令彻底打破了校场上的cāo练,无论是萧慕chūn、吴斌等人,还是镇西军的将士皆是吃惊得停了下来。
竟然出兵了。
好迅速的决定,这是杨延昭他们心中的所想,而镇西军则皆是有震惊变成了恼怒,纷纷转首望向了远处一声不吭,沉着脸的邓虎。
“继续cāo练。”
杨延昭一声怒吼,回过神的萧慕chūn他们又练起了拳脚,而镇西军似乎被他这怒意给威慑住了,竟纷纷继续厮杀起来,只是力道明显比之前大了几分,似乎在借此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大步向前,在邓虎的肩头拍了拍,走到那传令的校尉身前,询问了几句大军出征的情况,又是寒暄了数句,便送来人到了营地门外,看着他们离去。
再回校场,已经不见了邓虎的踪影,留下他那不多言的副将李宁镇守校场,随即往着营地的西侧走去。。。
秃树下,一个魁梧的身子席地坐着,手中举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酒瓮,大口的饮着,酒水撒在脸上,淋湿了胸前的衣襟也全然不顾。
“怎么了,邓将军?”
走上前,靠在树身上,杨延昭轻声的问着,后者惘若未闻般又是连喝了几口,将酒瓮递上前,“杨兄弟,你说,这凭什么!”
接过酒瓮,依旧是昨夜那种刺鼻酸辣的劣质酒水,杨延昭饮了一口,砸着嘴将那酸苦的味道给淡去,这才悠悠的开口道,“可是在恼怒潘将军未让镇西军出击?”
邓虎低着头不出声,紧握的双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所想,见到这般情形杨延昭叹了口气,也能猜测出邓虎心中的不甘和抑郁。
朝廷大军北伐,若是能率先击溃敌兵或者攻克下城池,那必定会声名远播,成为大宋的功臣,镇西军的番号自然会受万人敬仰。
可是眼下,西路军都已经出兵了,作为jīng锐的镇西军竟然留守后方,这滋味,换做是谁都不好受。
坐在邓虎的身旁,杨延昭将酒瓮放在他的脚边,轻声说到,“邓将军也无需烦闷,英雄自有用武之地,北伐这是一台大戏,不过才刚刚开演,怎会少了镇西军一展雄姿的机会?”
拿起酒瓮灌了几口,稍后,邓虎将那喝光的小瓮甩到一边,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这些年脏活累活全由我镇西军去做,某是粗人不错,但也不是任他们取笑的‘邓蛮子’,我邓虎可以不去争那些功劳,但是我那些儿郎们为朝廷把命都卖了,属于他们的东西就必须得拿回来!”
一股煞气随之散了开来,邓虎猛地跃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目怒睁,脸sè黑里透着红sè,显然,是到了极为恼怒的地步。
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军中也是如此,结党营私,相互倾轧之象比比皆是,看来邓虎这毫无心机的粗犷汉子往rì里受了不少的委屈。
“邓大哥,你若是信得过杨璟,便听我一言,这次北伐,镇西军必定能横扫四方,重铸不朽威名。”
声音有些轻,但是字深深入耳,印刻在了邓虎的心里,许久低下头,看着那伸过来白皙的手掌,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
双手紧握在了一起。
一连过了几rì,镇西军的营地都没军令传来,前方战场上倒是时不时的传来捷讯,而今rì更是有代州杨泰率军登上寰州城头,拿下了西路军北上的第一座城池。
听得这消息,杨延昭脑中不禁闪过几兄弟的模样,怪不得这几rì都瞧不见他们,原来是随着大军出征了,也不知道当年进军营都有些怯懦的七弟浴血杀敌是何种模样。
思绪又为之纷乱,昨天,他便去了刘府,在外踟蹰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让萧慕chūn去唤了门,最终却得知娘亲带着几位嫂嫂去了府州。
或许正是这失落让他心神有些不宁。
“杨兄弟,中路的由检校太师高将军已经拿下了飞狐口,看来很快便能攻占飞狐城,东路官家御驾亲征,据可靠消息,已经拿下了岐沟关,前方便是雄州,而西路军也克下了寰州,看来北伐形势一片大好……”
看着墙上简易的地势图,邓虎嗡声说着,语中却满是落寞,一旁,紧盯着地势图的杨延昭许久才应了一句,“邓将军,你可以吩咐下去了,我想很快,镇西军就得出场了。”
“杨兄弟你是如何知道的?”
邓虎的眼中闪出惊讶之sè,这几天,他一直憋着火气,想要上阵杀敌,但是突然听到杨延昭这般说,竟瞪着眼愣在了那边。
没有理会邓虎这吃惊的模样,杨延昭上前指着地势图上的云州道,“这里乃是契丹人西处咽喉之地,城中必定有着jīng锐之师把守,如今寰州被我朝大军所克,云州必定会派人前来阻击,而朝廷会师与幽京的行程是不能耽搁,所以,必须得派人来挡住云州的来敌。”
说着,杨延昭转过首,看着窗外埋头cāo练的将士,轻声继续说道,“而能挡住契丹人凶猛铁骑之旅,除了镇西军,便再无第二者。”
“砰!”
邓虎铁拳砸在了桌子上,黝黑的脸上满是欢喜之sè,“对啊,还是杨兄弟说得对,某这就吩咐下去,哈哈!”
放声笑着,邓虎快速的起身离去,脚步轻快,很快便见不着人影了,似乎要赶紧将这消息给传出去,让他麾下的那些将士早点知晓一般。
又是两rì,还没有军令传来,这下,邓虎坐不住了,一连派出了三拨士卒出去打探情况,自己则是心情急躁不安,来回的在屋中踱着步子。
“杨兄弟,你说,这大军已经继续向前开拔,怎么还没我镇西军的事情?”
代州城的兵卒已经北上,留守在城中的不过数钱兵丁,可是作为jīng锐的镇西军仍在受着冷落,邓虎心中怎能不急?
若不是潘美等一干将帅亲自上阵杀敌,城中无了主帅,依照他的xìng子,早就去帅帐询问究竟了。
坐在木桌旁,杨延昭盯着地势图,从潘美发兵已经有了七rì了,寰州已被攻下,云州的契丹人怎会没有动静,难不成是城中守兵空虚?
应该不是这种情况,云州以北可是契丹人的老家,怎会没有重兵把守?而这番迟迟没有动静,或许这背后有着大的yīn谋!
难道是yù擒故纵,想要西路军孤军深入,继而围歼于它?
可如此一来,契丹人至少要先放弃幽云十六州,这十六个州城乃是中原的北方要塞,倘若被大宋夺回,那契丹再想南下,可就远不如眼下这般的容易了。
所以,杨延昭有些想不明白了,在他苦思之时,本是烦闷的邓虎不由得安静的坐在了一边,生怕扰了他的思绪。
北地,时已入深秋,百草枯黄,叶落霜花,多谢萧瑟之意,却也是狩猎打野的好时节,林间一只野兔正惊慌的逃窜着,就在它起跳yù进入不远处的山洞时,一支箭矢呼啸而过,径直的插在了野兔的脖颈处。
“呵呵,可汗的箭法依旧是这般的凌厉,可谓百步穿杨啊!”
一个穿着厚棉袍的中年人抢先在侍卫前捡起了那野兔,很是欢喜的说着,面相圆胖,小眼薄唇蓄须,长发用玉簪绾着个短髻
这面相和装束分明就是一个中原人。
闻此言,远处,乌黑的骏马上,一个身穿黄sè锦袄,肩披貂绒,头上扎着小辫子的汉子笑了,“韩爱卿,骑shè乃是上苍赐给我们契丹的礼物,朕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若是逊宁叔祖出手,怕是早就能shè了这只狡猾的野兔。”
话音落下,他的身后,一头顶光秃,面sè冷峻的高大汉从马上跃下,半跪着说道,“大汗惊吓微臣了,大汗乃是天子骄子,臣不过是一武夫莽汉,怎敢在大汗面前班门弄斧。”
见耶律休哥跪伏在地,马背上的耶律贤将手中的弓扔给了一边的侍卫,下马上前搀扶起了他,“呵呵,逊宁叔祖你总是这般的多礼,让朕该如何是好?”
“大汗,耶律将军生xìng谦逊温和,实乃是我朝之兴。”
一旁的随行契丹朝臣皆是笑着说道起来,耶律贤自是又称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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