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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而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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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就死了算吧,反正她留在世上不也是孤伶伶的一个?

拳头慢慢松开,僵硬难受的身子也轻了起来。

耳畔虫鸣不已。即使不愿承认,但,也许这就是她最终的下场。

第叁章

这算什麽?

「她在叫什麽?叫什麽?」有人咆哮道。

「不知道啊,重伤之人都会呓语不断,七爷该。。该知道她所说的话都毫无意义。」

「既然没有意义,为何挣扎不休?你这脓包大夫是瞎了眼吗?」

「七爷。。好歹我也为聂府爷们看了二十来年的大病小病,{奇书手机电子书网}您这样说话是有损我的名声。」

聂七彷佛感觉到自己的失控,连忙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焦灼,说道:「是我不对,卫大夫,我只是。。只是。。。」

「只是担心。」卫老大夫代他接道。「你修身养性後,我可从没见过你这般暴躁,几乎要活活吓破我这老头子的胆了。」

聂七紧紧抿着唇,不置一词,黑漆的眼注视她翻覆不已的挣扎。

「这肩伤一瞧就知道是被人打伤,她八成是梦到杀她之人。你出去吧,男女授受不亲,让小丫头压住她,我来上药。」

「大夫,我压不住她啊!」小奴婢惨叫道,被她挥舞的双臂打中一拳。

「我来。」聂问涯拨开小奴婢,双掌抓住她的手臂。

「七爷,男女授受不亲啊。。」欧阳上前忠心说道:「这种小事,还是我来吧。。。。」

「你进来搅什麽和?出去!」聂问涯怒叫。

「我。。。我不是搅和,只是这种小事。。。。」

「你要我将你打出去吗?」

卫老大夫古怪地瞧他一眼,开始清理她的伤口。

她一痛,欲作挣扎,聂七马上将身体压上她的。她的衣衫半露,沾血的纤肩尽露,连胸部也是若隐若现,被压在他有力的身躯之下。

这算什麽啊?

「别怕,你得救了,没人敢再伤你,」他在她耳畔低语,眸里满是愤怒。「有我在,谁也不敢再伤你了,永远也不会有人敢再碰你了。」

熟悉的声音飘进意识里。是聂公子吗?连他也入她梦里来,她要死了吧?她为师门为师恩,究竟得到了什麽?得到了什麽?没再卖粥後,她念念不忘,怕他这风雨无阻的老主顾难以适应其它米粥,她念念不忘啊!是上苍见她濒死,所以让他入她梦里来见最後一面,让她留下最後美好的记忆吗?

说起来,上天还待她不薄。。。。

「她在笑,为什麽?」笑得这般苦涩。他心一紧,咬牙说道:「你别笑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他会保护她?二十年来,谁愿意保护她了?谁愿意啊?师父吗?师兄吗?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冬芽?谁会保护她啊?

「她哭了,为什麽会哭?她为什麽会哭?」他咆哮道。

「痛啊,当然是肩伤在痛,不然邃会有什麽原因让她流下眼泪。」卫大夫几乎要塞耳朵了。

不,她的肩只像火烧,却不感到疼痛,她痛的是心啊!就算师兄要她李代桃僵,要她暗助冬芽,她也绝无怨言。但——为什麽要打死她?为什麽?

这算什麽啊?

那一掌将她过去二十年的所作所为尽打散了,那过去的她活着究竟算什麽啊?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没人会欺负你了,我在啊。」

他是谁啊?他不过是个喝粥的老主顾,怎麽会解她心里的苦呢?

◇◇◇这算什麽?

「算什麽啊?」她猛然叫道,弹起身子,随即全身剧痛不已,低叫一声倒向床铺。

「苗小姐醒啦,太好了!」女声高兴的叫着,随即楞了楞。「要先去找七爷还是药呢。。先药好了。苗小姐,苗小姐,我扶你起来。」

苗馀恩虚弱的张开黑眸,看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上前。「你。。。你要做什麽?」眼角瞥到古色古香的陌生环境。这不是刘府,也不是她所曾住过的地方啊。

「我要你吃药,小姐。」怀安身强体壮,将馀恩扶坐起来,见她流露痛苦神色,安慰道:「忍着点,喝了药,小姐就可以再睡上几个时辰。」

「我不认识你啊。。。。」

「可我家七爷认识你啊。真是吓死人了,小姐浑身都是血的被抱回来,元总管连夜请了大夫,七爷是有爱心,平常见他埋些动物的首,可从没见他捡回人过,着实把咱们都给吓了一跳。。。。」

记忆猛如潮水涌来。想起师父的绝情,想起大师兄的那一掌,留她孤伶伶的死在竹林里。。。突然之间,气血翻搅,无法克制的将刚喝下的药汁尽呕了出来。

「啊!」怀安惊叫,连忙退了几步,呕出的药汁溅了她一身。「小姐,你怎麽啦?是不是我没煎好药?」

长年相处下来,隐约解师父对厨艺的狂热,只是从来不知道那样的狂热竟然让他狠下心杀她。

这算什麽?

难道养育之情比不过在厨界的举世盛名?

「爷!七爷!」门一开,怀安见到救星,忙叫道:「您来得正好,不知道为什麽,苗小姐将药全给吐了出来!」

聂七蹙起眉头,看了一地的药汁,说道:「再去煎一碗就是。」斥退了怀安,拉了把凳子坐在床沿前。

「你还好吗?」他温声问道,见她不应声,彷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也没有打断,就静静的坐在凳上注视她。

第一眼见到她,是在一年前的大街上,那时注意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俐落的煮粥身手。她的摊子与其他人不同,卖的对象多是低阶层的工人,便宜而量多。

是素粥,所以他上前一试。这一试,试了一年有馀而难以离开。

她的粥清淡而有香气,菜色并不刻意以模板印成肉型,而是以完全的素菜面貌呈现。也许不是大街上最有味道的饭菜,却是对了他的口味。

从此,风雨无阻的,只为粥,也渐渐的,由她煮粥的俐落身手往上移去观察她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到女色,却也能看出她的相貌清秀,可惜无特别之处;加以她个性向来沉默,略嫌阴沉,因而在旁人的眼里相当不起眼。她的头发大多时候是规矩的绑在脑後,难以窥见,如今她一头黑发散於胸前,显得十分柔弱而惹他心怜。

涣散的焦距逐渐聚起,馀恩的眼瞳终於落在他身上。

「你。。。是聂公子?」她难以置信的问道。梦里恍惚间似乎梦见他。。。。

「怎麽,你才睡了几天,就不识得我了吗?」他温和笑道。

确实不识得啊,她梦里的聂七大吼大叫又像充满怒意,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聂七。

是真的作梦了吧?眼前的他多温文儒雅。梦里那个男人说要保护她,真是梦了。也唯有梦,才会有人这样说啊。。。。

「你。。为什麽要救我?」她气弱苦涩地说道。

「我能见死不救吗?」

见死不救?那表示,当时她离死不远了?为何不让她就此死了,当作报了师恩。留她的性命,是要她日日夜夜想起他们的绝情吗?

「那。。我。。我要怎麽报答你?」

他沉默了会,随那微笑道:「你安心养伤便是,何须报答呢。」

「怎能不报答?」她脱口说道:「要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欠你的情吗?」就算不要人捡,不要人救,仍然还是被师父捡回去了,被他给救回来了。欠的情迟早要还,不如先还。

他又蹙起眉。「咱们是朋友,何须言谢?」怀安小心端着药进来,他接过吹了几口气。

「朋。。朋友?」馀恩吃惊不已,震动了肩上的伤口,引得刺痛连连,她喘了几口气。

「很痛吗?你的伤还没愈合,别随便乱动。」

交谈次数不过十指,这就叫朋友?

聂七显然读透了她的心思,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言语多寡又有什麽关系呢?」汤药捧到她的唇畔。

她退缩了点,撇开脸。「我。。我不喝药。」

「不喝药,怎麽会好?」他十分有耐心,汤匙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我。。我好不好,也不关聂公子的事啊。」

「在下聂问涯。」

为何他要向她自报姓名?她纳闷啊。一醒来像是跳到另一个梦境,聂七原本该只属於她内心深处锁住的记忆啊!

「或者,你不爱药苦?那也没关系,怀安,去弄碗甜水来。」

「不,不必。。」馀恩低叫,充满疑惑。「你。。你到底要什麽?」

「我什麽也不要。」

她抬起脸,怀疑地注视他刚毅的脸庞;他一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怎麽可能呢?他施恩多次,怎麽会不求回报?

「你不当我是朋友吗?」他温和说道。

「这。。这样就叫朋友吗?」她不信,小翠与冬芽可不像她与这聂公子之间的关系啊。

他的脸色柔和。「当然是朋友,先把药喝了吧。」

她踌躇了一会儿,张口将药汁含进,脑海里忽地晃过师门的绝情绝义,不由自主的又要吐出来,欲吐之际,眼角馀光落在他脸上。

他沉稳的注视着她,左手捧碗,右手拿着汤匙;一个男人捧碗拿匙,看起来好生奇怪,却让她生起感动之感,喉口的药汁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的嘴角浮起浅浅笑意。「喝了第一口,接下来的就不是问题。」又舀了一匙递到她唇边。

她迷惑啊!

「为。。为什麽?我。。我做了什麽,公子会将我当朋友?」连想都不敢想啊。她没有美貌,不懂讨人欢心,也不知如何与人交谈,她这样的人怎会有像他这样的朋友。

他们之间真能叫朋友吗?

他不动声色的趁她疑惑之际,又了她一口,才说道「你我相处一年,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那一年他们是卖粥与喝粥的关系,交谈不上几句,他怎麽能解她个性上的阴沉?真是朋友吗?怕是他可怜了她。

「我。。公子爱喝粥?」她轻声问道。

「如果不爱喝粥,怎麽会无视风雨,老上你那里喝粥呢。」

「那。。就请让我在聂府里报答吧。」左想右想,只有此法。「等公子喝腻了喝烦了,我立刻离开,就当馀恩偿还您数度救命之恩。。。。」

他的眼闪过一抹怒火,来得极快,让她以为错看了。他的性子这麽的温和有礼,又是修行居士,怎麽会是个易怒的男人呢?

「好,」他沉声说道:「你要报答就随你,你要不欠恩情也由着你,不过你得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进厨房。」

她点头,没惊讶他这麽快就应允。病体入厨,对食用者不是件好事。

「多谢公子。。。」又瞧见他脸庞上浮现一抹躁色,她只当是自己头昏了、眼花了。

难得的好人啊。如果他真是不求回报的话。。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好人呢?或者,他只是还没想到要她如何回报?

她垂下黑漆的眸子,心头浮现天真无邪的冬芽。冬芽又会怎麽想呢?在发现她不见之後,会回刘府找她吗?

两人不曾久久的分开过,怕她在旁人面前受了委屈,所以总是尽力护着她;一方面是为师父临终遗言,另方面则早将她视作亲妹,如今她不见了,冬芽会找她吗?

「饿了吗?你得把药喝完,才有饭吃。」他的声音仍然温煦如昔,却多了一分诱哄。

他。。他是在哄她喝药吗?馀恩迅速看了他一眼,连忙撇开,淡白的脸色难以控制的有抹红晕。从小到大,没人哄过她,这样的哄。。好像小时候师父哄冬芽那般,也像大师兄为了讨冬芽欢心,轻声细语的哄。。。」

「怎麽啦?」他问,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没。。没有。」她结巴,眼睛有些红,心口是感激也是感动。

没有想过会有人这样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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