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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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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一脸刀刻斧凿般的皱纹道道绽开。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只要轻唤一声“父亲”就能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卢豫海喃喃道:“父亲,你别走……从小到大,你都对我那么严苛,三十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开怀大笑的模样呢!你笑一个给我看看,让我听听,好不好?让我少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行,只要您能对我再笑一笑,好吗?”

这段发自肺腑的哀唤让众人难以自持。卢王氏由陈司画和关荷扶着,慢慢来到他跟前:“豫海,你爹一直说‘天意如此,岂在人为’……他能撑着见你最后一面,如今又是含笑而逝,也不枉他这一生了。你莫要再说傻话,卢家老号两处堂口,一万多相公伙计,都眼睁睁看着你呢!”

“孩儿心中方寸已乱,就请母亲给父亲主持丧事吧。”

卢王氏摇头哽咽道:“也罢。豫江和象天,你们传我话,钧兴堂和钧惠堂的人都换了孝服。杨哥,明天您通知十处窑场,停火三天给老爷守灵。老平,你去布置灵堂。”众人闻言纷纷应声,她又转向关荷和陈司画道:“咱们女眷也别闲着,给老爷换了灵衣吧……”

卢维章出殡那天,董克良果然按照当初的承诺,在路边设棚祭奠。董家的挽联写道:

六百年神技旧魂消,犹不离不弃,所行维中庸留余;

四十载天赐玫瑰紫,待功成功就,其志在行商无疆。

这副挽联,被誉为卢维章平生之最佳写照。上联说的是宋钧烧造技法失传六百多年,卢家人始终坚守神垕一镇,数百年未曾离开,为的就是恢复宋钧技法。下联说的是卢维章首创钧兴堂,研求出宋钧“玫瑰紫”烧造技法,纵横商界四十年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最终功成名就。而上联的“维中庸留余”与下联的“在行商无疆”对仗工整,一语双关,不但是豫商的古训,而且暗合了卢家老号钧兴堂、钧惠堂十处窑场的名称,可谓妙笔生花了。神垕人无不感慨良久。卢维章老爷子崛起于草根之间,创业在窝棚之内,靠着一口染着兄长鲜血的窑,凭借一把泥一把火,居然烧出来卢家老号如此庞大的产业!而失传六百多年的宋钧神技,正是在他手上重现世间的。要想对这样波澜壮阔的一生作出评价,本就是难事,何况董家跟卢家几十年恩怨纠葛,能以如此平常之心、公道之念来给仇人作结,更是难能可贵了。所谓知己,莫过于斯。

卢维章入土为安后,接着又是头七、三七的祭奠,直到一月有余,卢家的丧事才算完结。这也是人们最后一次在公开场合见到卢豫川。在丧事过去后,卢豫川搬出了钧惠堂,在以前的卢家祠堂里悄然住下。身边除了苏文娟,只有一个老仆人伺候。镇上的人都说卢豫川看破了红尘,专心在家礼佛诵经,再不问凡尘俗事了。不过卢家老号的人都知道,卢豫川虽然不得过问生意,但还保留着钧兴堂、钧惠堂的一半股份,卢豫海以大东家之尊,也不过如此。卢家祠堂终日大门紧锁,偶尔有木鱼声、诵经声袅袅隔墙传出,并未见过有人往来。据说梁少宁曾经叩门求见过一次,被苏文娟拿一盆脏水泼了出来,从此再也无人登门。

卢豫海按家法守孝三年,不离神垕。而董克良趁卢豫海不能外出的机会,全力开拓董家的生意,董家老窑的分号大江南北遍地开花。卢家北方四大分号里,烟号的生意在新任大相公、杨建凡的大儿子杨伯安的主持下,照旧是红红火火。有卢豫海打下的良好基础,又有杨伯安细心维持,董克良几次想插手进去都是无功而返。说来也怪,不管是海路还是陆路,居然没一家船行、车行敢运董家老窑的货!董克良不甘就此放弃,索性自己雇人运货,可刚出了河南就被山东的土匪劫掠一空,董家十几万两的货损失殆尽,而从天津起航的两只商船也被海盗劫得干干净净。董克良一气之下报了官,河南、山东两省的臬台衙门竟跟商量好了似的,彼此推诿,谁都不愿管这样的闲事。董克良不由得回想起大哥让他经营官场的谆谆教导,明知这是卢豫海捣鬼,却也是万般无奈,从此打消了插手烟台生意的念头。

52含笑而逝(4)

除了烟号一枝独秀外,卢家北方其他三处大分号却是江河日下。在董克良凌厉的攻势下,京号还能苦苦支撑,津号、保号都是濒临崩溃的局面。津号大相公张文芳七十多岁的老汉了,居然被董克良逼得走投无路。向总号提出辞号不许,提出换将又不许,他自感愧对卢维章、卢豫海父子的期望,一时想不开,竟一杯毒酒自寻了短见。卢豫海后悔莫及,从东家每年的红利中拨出三万两银子抚恤张家。在南方,董克良也是寸土必争,联合了白家阜安堂挤兑卢家老号的景号,做起了青花瓷的霸盘生意。幸亏景号大相公苏茂东精明过人,及时作了“全身而退”的正确判断,没有深陷其中,却也赔了不少的本钱。历来高手过招,所及之处寸草不生。经此番大战后,景德镇瓷业损失惨重,对一手挑起霸盘的董家老窑恨之入骨。卢豫海从这个消息里看出了败中求胜的机会,一方面派苗象天亲赴景号坐镇,说服了瓷业同行公开抵制董家老窑,而白家阜安堂也因分配不均对董克良深为不满,竟主动加入了抵制的阵营。另一方面,卢豫海委托岳父陈汉章出手,哄抬煤、柴等烧窑必不可少的用料市价。陈家是神垕煤场和林场的执牛耳者,当下煤、柴市价暴涨,而老岳父陈汉章跟女婿卢豫海私底下却还是老价钱交易。此举造成了董家老窑工本居高不下、严重减产的局面。董克良腹背受敌,只得放弃了南方的生意,带着满心的不甘回到了神垕。

这一南一北两场大战下来,差不多持续了大半年,卢家和董家损失都不小。卢家北败而南胜,董家北胜而南败,算是打了个平手。这是卢豫海和董克良在做了大东家后第一次交手,两家的恩怨世仇几十年来经众口演绎,已如传奇一般;两个年轻大东家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给这个传奇凭空添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53哀莫大于心死(1)

转眼已是光绪二十三年的夏末,初秋的气息已经在神垕镇酝酿了。卢豫海在给父亲过了周年之后,再也架不住总号上下的一致呼声,向母亲提出提前结束守孝,巡视各分号生意的想法。卢王氏对此左右为难。想了半晌,她才道:“你这么想,自然有你的道理。总号的杨建凡、苗象天来我这儿也说了好几次。这一年里你不出神垕,生意眼看着就困难起来了。我是你娘,你那个‘坐不住’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

“多谢娘的体谅!”

卢王氏叹道:“本来也不是非你守孝不可,豫江被你派到景德镇学生意去了,老三那脾气跟你一个样子,刀架脖子也拉不回来!广生不到十岁,家里主事的男丁就你一个,要是你也出了门,卢家上下竟然没子孙给你爹守孝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件不大不小的丑事啊,对老号的名声也不利。”

卢豫海笑道:“娘,我想过了,让大哥代我守孝!你看,大哥是你跟爹从小带大的,眼下他又是整天‘阿弥陀佛’地念经,别的也不管,正好给我爹超度守孝嘛。实在不行,让他和广生一块儿守孝,一个侄儿一个孙子,这总够了吧?”

卢王氏一愣,没好气道:“你怎么还打他的主意?他拿枪打老三,拿枪逼着我的模样你没看见,活脱脱一个杀人魔王!你爹也是被他气坏了身子……你让他来给你爹守孝,这哪儿成啊!”

“不然,母亲,大哥这一年来跟个和尚似的,我看他已经悔改了。我佛还有好生之德呢!您整天念经诵佛的,自己亲侄儿还记仇吗?爹说过,只要大哥心魔去了,还是卢家的好儿孙。”

卢王氏想了半天,终于松口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找他说!说成了,你走你的,说不成,就让老三回来吧。”一提起卢豫江,卢王氏便唠叨开了:“就是学生意,哪儿不能学啊,非去什么景德镇!守着总号跟着苗象天就不是学生意了?当初我就不赞成你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下可好了,你自己办错了,还得娘给你擦屁股……”

卢王氏虽然年纪大了,嘴巴碎了些,但办事还是跟往常一样朗利。卢豫海刚告退,她就吩咐下人叫来了关荷和陈司画,一见面便道:“你们家男人的心又野了,非出门不可!”关荷笑道:“夫人是要去请大少爷替二爷守孝吧?”卢王氏奇道:“你怎么知道的?”陈司画一直抿嘴笑着,关荷指着她道:“这就是司画出的主意!”卢王氏素来疼爱陈司画,见她能给儿子分忧,心里欢喜得很,嘴上却道:“好你个丫头,原来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怎么不跟老二说,让老三回来?我正想老三呢,这么好的借口,给你弄坏了!”

陈司画笑道:“娘,我知道你嘴上说想三爷,其实也想让他在外头闯荡闯荡,多长点见识,不是吗?我若真是说服二爷,让他把豫江召回来了,那才是违背了您的意思,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挨您骂呢!这下可好,把婆婆得罪了,小叔子也得罪了,我在卢家还怎么待呀!干脆您老人家发句话,让二爷休了我,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陈司画的话处处说到了卢王氏的心头上,仿佛小手抓挠一般,抓到哪里都是舒服不已。卢王氏呵呵笑道:“你可真伶牙俐齿!我哪儿敢让老二休了你啊,广生和广绫在我面前一哭一闹,我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好了好了,咱们娘仨去卢家祠堂吧,你们俩去跟大少奶奶说说话,我去跟豫川好好说说。”

陈司画盈盈上前,扶着卢王氏朝门外走去。关荷半天没插上话,见她们婆媳俩有说有笑,亲热无比,本就不是个滋味;而卢王氏一提到孙子孙女,那溢于言表的、由衷的快慰喜悦,更是触动了关荷心中最为脆弱的那根神经。关荷脸上还含着笑,跟在她俩身后,心里的酸楚却难以形容。本来在卢豫海做了大东家之后,她当着陈司画的面提出来,自己跟她换个位置,让陈司画做二少奶奶。卢豫海还懵懂着,陈司画却勃然变色,说什么也不肯,甚至说要是关荷再提这个,她就在卢家待不下去了,干脆让卢豫海把她休了拉倒。等卢豫海明白过来,也是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关荷的提议。在跟关荷耳鬓厮磨的时候,卢豫海再三跟她说,不要再提什么二少奶奶、姨太太之类的,在他的心里,两个太太都是一样的,甚至关荷比陈司画在他的心里更加重要。卢豫海又讲了半天“家和万事兴”、“妻妾和睦,五谷丰登”的话。关荷被他的话打动了,从那以后处处对陈司画赔着小心,抛开了什么大房、二房的礼数。久而久之,连下人们都觉得仿佛她成了姨太太,陈司画倒是二少奶奶了。

公公卢维章去世以后,卢王氏一天天衰老下去,脾气也不如从前那么温和。关荷总是回想起当年伺候她的情形,心里暖暖的,而卢王氏却好像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有次卢王氏无意中提到脖子疼,关荷刚说了句:“我给您揉揉吧。”陈司画就抢过去道:“姐姐不用忙,让广绫去孝顺奶奶。”说着就把卢广绫抱在卢王氏背后,教她去揉。卢广绫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她懂得什么是揉?她知道奶奶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可卢王氏乐得欢天喜地,刚揉了几下就让她停下来,生怕累着了宝贝孙女,脖子再疼也不说了。接着她又是夸卢广绫孝顺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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