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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未央终于能够与他一块儿停留在世上,不再让他那么孤独,也终于卸下了他那如影随形的苦痛。时隔五百年,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他转首凝视着亮王,久久才哽涩的启口,“谢谢你……”
就在每个人都如释重负的时候,亮王的副将自一边悄悄走过来,压低了嗓音在亮王的耳边报告最新战况。
“亮王,我军己攻陷洛阳。”
“随我进城捉拿两位皇子。”亮王随即收抬了所有的笑意,起身疾步走向军帐准备点兵出发。
眼看着亮王独自离去的身影,战尧修的心思缓缓走出了前世今生之痛,忆起了在他个人的私情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他转首看了身边这个往后再也无法保护亮王的未央一眼,迅速在心中做出决定。
“凌波……”他在未央的扶持下挣扎的坐起,一手抚按着疼痛的胸口,一手费力的朝段凌波抬起。
“我在这。”段凌波担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庞。
战尧修紧捉住他的衣领,“你还记得……你曾说过愿将你的未来给我吗?”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段凌波一点就通,紧敛着气息等候他的下文。
“从亮王手中夺回八卦玉,立刻带着八卦玉离开这里。”
“但……你不是要把八阵图还给亮王?”他不是才把八阵图还给亮王而己吗?怎么此刻就又想收回来?
战尧修深谋远虑地摇首,“八阵图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在他登上皇位后倘若仍将八阵图留在他的身边,只会为他徒增祸事、惹来杀机,为了他的安全,八阵图不能留在他的身边。”虽然在这一战之后朝中应当是不会再有亮王的政敌了,可是他仍得防着野心分子想要颠覆亮王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段凌波边点头边朝轻功较好的封贞观扬手,“贞观,咱们走。”
“掠空,立刻派人回京接来你们的妻小,随后带着所有人远离这里。”在他们两人走后,战尧修又回过头来对云掠空交代。
“为什么?”才正在为往后退路而烦恼的云掠空,没想到战尧修早已做好他们所有人往后的打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战尧修逸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再过不久,亮王将因平定叛乱而被改立为太子登上皇位,但是史上的任何一个君主,都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享乐的人,即使是亮王也不例外,因此此时我们若是不走,往后就都走不了。”
“我们要走去哪里?”云掠空愈听愈觉得有道理,但对未来仍是一片茫然无知。
“各自辞官归隐,离这里愈远愈好。离开这里以后,你们就不要再眼着我。”
“告诉我,你刻意造成三强鼎立这局面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宫上邪蹲坐在他的身边,乘机把心底闷了很久的问题提出来要他解解惑。
“我要亮王光明正大的登基。”战尧修缓缓道出这些年来他苦心经营的棋局,“要让亮王登上皇位,又不让他落个弑兄篡位丑名的唯一法子,就只有让太子和啸王相残,而后利用他们的双手,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亮王给拱上九龙椅。”
宫上邪真是对他甘拜下风,“亏你想得出来。”这个爱钓鱼的人,还真是懂得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
奉命硬是跑去亮王面前将八卦玉抢来的封贞观,在引来了一大票想要夺回八卦玉的追兵后,便将那些人都交给段凌波去处理,飞快地来到战尧修的面前将八卦玉递给他。
“主子,你要的八卦玉。”
战尧修没伸手去接,看着众人争夺的八卦玉半晌,决心给亮王一个不告而别的交代。
“拆散它,派人把风玉交到亮王的手上。”
“亮王那些想向咱们索回八卦玉的手下是愈来愈多了,我看凌波要是再继续挡下去,可能就要请出伏羲剑大开杀戒了。”宫上邪看着只守不攻的段凌波老半天后,有点同情心地向战尧修转述。
“掠空,为我们开路出营。”不愿意段凌波伤了亮王任何人手,战尧修当机立断的下令,摇摇晃晃的自地上站起。
云掠空一手拎起什么事也没做的宫上邪,“别净是愣着,跟我来。”
未央静静地站在战尧修的身旁,伸出双臂扶抱着他那站不稳的身子,在他能够自行站好后缓缓地收回双手,但战尧修却迅即地握住她,将自他醒来后就一直不言不语的未央拉至身前。
在他的眼底,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才刚死过一回的未央,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痕,在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后,对于她是否还愿意跟他一块儿走心底一点把握也没有,也不知该怎么去补偿她普经经历过的心碎。
他困难的轻吐,“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私自离开你,对你来说是太过残忍与自私,但我——”
未央一手掩住他的唇,落泪纷纷地直朝他摇首,“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知道,她不能再多承受一分他为情所受的伤、捱的苦,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造成的,即便是他有错,她也脱不了干系,只要他能这般留在她的身边,什么前尘往事她都愿不再去追顾,她只想留住眼前的他,只想留在这片有他的天地里而己。
“未央……”战尧修力竭地倾靠在她的肩头上,感觉她极力隐忍的颤抖正一波波地传至他的身上。
未央流着泪,“只要你能活着,我什么都不求。忘了所有的过去,把它当成是一场己走出的噩梦,从今以后都不要再想起它。”
她的话语,令那积蓄在他眼中己久的泪悄悄淌落他的面颊,点点濡湿了她的衣衫,将他所有的疲惫全都释放了出来,也将他硬生生禁锢的感情赤裸裸地摊开了来,催促着他抛开一切去追求那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只存在午夜梦回里过于奢侈的幸福。
“可以……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
未央紧紧握住双拳,“你还会不会再抛下我一个人?”
“不会。”他怎能再离开?好不容易,他的心才回到了它该回来的位置,他怎能再面对另一次的割心之痛?
“我很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未央伸出双臂用力地拥抱他,“不论未来会是如何,你若是一无所有,请你不要再忘了你还有我;你若是又想要走远,那么,请你一定要带着我。”
“走吧。”战尧修感激地闭上双眼,在她的耳际低低的向她保证,往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第十章
“不是说好要各自归隐吗?”
宫上邪怒抖着两眉,拉大了嗓门不满地问着坐在他面前那三个也跟他一样,已经闲到快要发霉的人。
“是啊。”三道同样郁闷的声音整齐的响起。
“那为什么你家会和我家住得这么近?”宫上邪一手指着云掠空的鼻尖,对这个说要归隐却正好就隐居在他家隔壁的芳邻,左看右看就是看不顺眼。
“他家也和我家住得一样近。”云掠空懒懒地指着坐在他隔壁、也住在他隔壁的段凌波。
段凌波掩着脸欷吁长叹,“天哪,我居然就住在贞观的旁边……”为什么他在朝中当官时日日都得见到这个爱记仇的小气鬼,而他不当官却还是避不了这个对头冤家?
封贞观冷冷地扔出一只牌,“别提了,我家隔壁还住了一个成天拿着钓竿的人。柳荫下,四个正坐在桌边搓牌打发时间的男人们,整齐地抬首看向不远处的小溪,然后都无力的瞪着那个正在溪畔垂钓的身影。
“又钓鱼……”云掠空愈看愈受不了,“天天拿着那根钓竿,他难道都钓不烦吗?”
封贞观感叹地点着头,“打从三王之战后,他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成天除了钓鱼之外,就只会赏赏花、看看月,啥事都不做。”他以前那个英明神武的主子是哪去了?
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只热衷钓鱼的钓鱼狂?
“这可能才是他真正的本性吧。”段凌波倒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也许他等了五百年,所求的就是能有一天静谧无争的日子。”
宫上邪火大地拎着手中的牌问:“他过他的平静日子,为什么我们要陪他住在这里每天打这个玩意消磨时间?”
云掠空凉凉地瞥他一眼,“不玩这个,你还有别的事可做吗?”
官上邪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沮丧地垂下头来,“没有……”
转眼间,四个无聊透顶的男人们又是一阵自艾自怜的沉默,然而就在他们隔壁桌另外四个正打得痛快的女人们,却是好不热络的欢声畅笑着,与他们形成截然不同的明显对比。
段凌波感慨地抚着额,“唉,我从国库里带出来的银两都快被我老婆输光了……”
那个似印也真是的,不会打牌又偏偏爱来凑热闹,他就算搬再多的金山银山来给她,只怕也不够她输。
“都是你老婆!”云掠空马上把矛头指向宫上邪,“她没事干嘛教我老婆打牌?”
都是这家伙害的,他那温婉可人的指柔在那群女人的熏陶下,已经不再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反而去交了那群女人做什么手帕交,害他内心极度的不平衡。
宫上邪冤枉的把箭靶推给封贞观,“是他老婆教坏我家小小的!”他老婆本来才不懂这玩意呢,还不都是那个吃饱太闲又满肚子坏水的凝若笑害的!
封贞观一一把朝他射来的冷眼扫回去,“瞪什么?是你们自己的老婆嫌日子过得太无聊,主动叫若笑去教她们的。”
宫上邪无奈地趴在桌上哀号,“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无聊?”每天就这样把时光给浪费在牌桌上,难道他门往后的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不成?
“去问问战尧修吧,看他能不能为我们找些事做。”封贞观巴不得能够赶快脱离眼前的这种日子,回到以前每日所过的刺激生活里。
“不用问他了。”云掠空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他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正确来说,他是根本就不想离开某个人。“段凌波两眼紧盯着远处坐在战尧修身旁的另外一道身影。
四道目光一致地投射在那个依偎在战尧修身旁的未央,许久过后,原本抱怨连天的四个人,在想起了那两个在溪畔的人这五百年来有过什么遭遇后,又都把所有的抱怨给吞回肚子里。
“我看……”宫上邪识趣地摸摸鼻尖,“咱们还是再来摸个八圈好了。”
聆听着远处清脆的牌声,未央在战尧修的怀裹伸了个懒腰,翻身趴卧在他的胸前。
“他们都很无聊。”每天打、每天抱怨,看来那群男人可真是给闲坏了。
战尧修的声音显得闷闷的,“我又没叫他们跟我来。”当初他都叫他们不要再跟着他了,是他们自个儿没去处硬要巴着他,他才不甘不愿的带着那四个看了就嫌碍眼的人来这里。
未央笑意浅浅地轻弹他的鼻尖,“虽然他们嘴巴上面不说,其实,心底是舍不得离开你这个主子的。”谁教他的事全让那些人给知道了?露出真面目的后果就是他往后的日子都不得清闲。
“那就让他们继续无聊好了。”战尧修把钓竿插在草地上,头痛地想着该怎么摆脱那些个被他虐待上瘾的人。
看着光影滟滟的水面,未央静倚在他的怀中微笑地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战尧修就像是褪去了以往覆盖在他表面上的心机和谜团,以最真的一面出现在她的面前;眼前的他,爱怒又爱笑,轻松优闲地过着他所想要的日子,仿佛像是一根紧绷己久的弦终于获得了松弛,对于往事,他们皆不再提起,也不愿再去回顾。
但她始终没忘记过那块令朝野风生云起,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