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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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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几个小坏蛋,过个年都快让你舅舅把铺子搬空了!珠儿还不快下来?舅舅累一天了,也让舅舅好生歇一歇。”
    胡娇开口,许珠儿才不情不愿的从胡厚福怀里挣扎爬下来,不忘仰着小脑袋给胡厚福灌一记*汤:“舅舅最好了!珠儿最喜欢舅舅!”
    这小嘴甜的!还没过年就跟抹了蜜似的!
    胡厚福捏了下小丫头的小脸蛋,对落后一步的许清嘉笑道:“妹夫不知道,阿娇打小就这毛病,想跟我要什么,嘴巴比珠儿还甜!”
    有这回事吗?胡娇一点也不相信。
    除夕年夜饭摆在了正厅里,鸡鸭鱼肉,水陆海珍,摆满了一桌子。
    胡厚福坐了首位,右手边是许家一家子,从许清嘉开始往下排,妹妹外甥。左手边是魏氏,以及自己俩儿子。瑞香姨娘早被胡娇遣走,“大节下的,香姨娘还是跟亲娘去守岁吧,也省得你娘亲冷清。”
    实则是不想大过年的给魏氏添堵。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若是胡厚福身后站个香姨娘添水挟菜,未免大煞风景。
    魏氏对小姑子此举感激不已,待香姨娘从厅里出去之后,要感谢她,却被小姑子瞪了一眼:“嫂子来了也有好几个月了,看着谁不顺眼,早点弄出去大家都轻松。省得自己不痛快别人也不痛快。”
    魏氏温厚一笑,又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当初……是我作主给她开了脸做通房的,这会儿再将人弄出去……”
    胡娇便不再勉强她,总要她自己想通才好。
    胡府里欢天喜地,吃饭了团圆饭,胡厚福又带着孩子们去院里放烟火玩。苏州城内有位姓徐的先生烟花做的极好,每年节下便供不应求。胡厚福也是觉得今年孩子们都在,买些回来让他们瞧热闹。
    他自己亲自挽了袖子去点火,身后排排站着孩子们,许珠儿被胡娇抱在怀里,许清嘉又臂拦着妻女,倒怕这烟花惊着了她们。
    前院里,五色烟花在天上炸开,灿烂的星火在瞬间将胡家院子都照亮了,四个小子又笑又跳,都快要乐疯了,胡厚福便接连点火,身后仆从不断从库房里抱了烟花过来,好多丫环仆妇们都跑来前院瞧热闹。前院里,人是越聚越多。
    杏花院里,侍候瑞香的小丫头抬眼瞧瞧外面不断升起的烟花,听着前院隐隐传来的笑闹之声,有几分心神不宁,也很想跑到前院去瞧热闹。可惜瑞香正与她亲娘在吃饭,她没发话,小丫头就不敢擅自跑到前院去。
    正房里摆着鸡鸭鱼肉,菜品比正院里少了三分之二,瑞香听着外面的热闹,筷子将盘里一尾鱼给捣的稀烂模糊,她娘亲田婆子瞧着闺女这模样,暗自叹气,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劝她:“大爷一向着紧太太,太太既然来了,你就自己多点眼色,别惹的太太心烦!”
    当着自己亲娘,瑞香倒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大爷着紧太太我是一向知道的。可是……姑奶奶倒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她一个外嫁的女儿,哪有回头管哥嫂房里事的?”不然,胡厚福与魏氏都是宽厚的性子,就凭她的本事,在胡家后院里有一席之地也没什么难度。
    田婆子在胡家也有几年了,与沪州东市胡家邻人多有接触,听了这话更要劝劝女儿:“姑奶奶我虽然是初次见,可是瞧着大爷与太太待她的情份,便知以前那些邻人的话不假。都说姑奶奶是大爷一手拉扯大的,后来太太进了门,也当小姑子当亲妹妹来疼的。况我听说姑奶奶性子厉害,你往她手上去犯,还能落着好的?听娘的话,咱安安生生在这府里过着,不会少你一口吃穿。”
    瑞香心中忽起一阵腻烦,将面前碗盘推开,“吃饱了,你自己个儿慢慢吃!”自己去床上歪着去了。
    田婆子暗叹一口气,心道:到底苏州府繁华,这丫头跟着大爷几年,在外面被富贵迷了眼,这才不安份起来。
    可是闺女大了,当娘的又能管她到几时?
    前院里,胡厚福放了一会,胡娇也心里发痒,将闺女塞进许清嘉怀里,自己下场去玩。她胆大心细,与胡厚福兄妹俩比着放烟花,旁边瞧热闹的仆人们心道今晚大爷可是烧了好大一堆银子,这徐师傅做的烟花可不便宜。
    胡娇哪里懂行情,只管玩的开心。四个小子分作两派,为他们兄妹助阵加油。最后以兄妹俩各烧了一件新衣服为结局,才结束了这场烟花比赛。
    抱着闺女回房去的时候,许清嘉还笑她:“离了哥哥你就是最有主见的,跟着哥哥过一阵子,你就成了个小丫头,竟然比小宝小贝还要淘气!”
    许珠儿在她爹怀里帮腔:“娘淘气,打屁股!”
    俩哥哥常被她娘这么威胁,她都听熟了。
    胡娇在她的小屁股上轻拍了两下:“小坏丫头!”又朝着许清嘉灿然一笑:“去年一年太倒霉了,我下场多放点烟花,给你去去霉气!今年必定顺顺利利的!”
    许清嘉没想到老婆原来存了这份心思,顿时瞧着她的目光都要柔的化成水一般,只悄悄腾出一只手去握了下她的手,便缩回来继续抱着小丫头。
    跟着夫妻俩身后的武小贝坏笑着戳了下许小宝,小声道:“哥哥你瞧见了没?刚爹爹摸了下娘亲的手……”
    许小宝老神在在,显然有当哥哥的风范:“将来你长大了,就懂了!”
    直让武小贝郁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遥远的云南郡,已经下了十来日的雨了。
    那日刘远道接了尉迟修的令,带着人前去寻江南药商,可是四处打问之下,竟然发现,似乎几日之间,江南药商就在城里失去了踪影。
    他额头冒汗,直觉不好,揪着客栈掌柜的领子不肯罢休:“说,那些江南药商哪里去了?”
    客栈掌柜的也知道官府贱价收药材,却又准备高价卖给江南药商之事。心里不齿尉迟修的为人,面上却惶恐的厉害:“早几日那些人就退房走了,说是……说是回乡过年去。过完了年再回来……”
    回乡过年?!
    刘远道大怒,手上用劲差点将客栈掌柜的给捏的闭过气去:“他们早不回乡过年晚不回乡过年,偏要等到药材收回来了才回乡过年?!”
    旁边伙计见势不妙,有俩胆大的齐齐扑上去扯刘远道的手:“录事大人,给我家掌柜留口气儿!您要将我家掌柜给掐死了!”
    刘远道这才惊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劲。
    他颓然松开了手,掌柜的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气来,心道:就凭你这为虎作伥的劲儿,自许同知离开之后,不但那些种药材的药农倒霉,便是我们做生意的哪个不倒霉?这才大半年功夫,各种捐税就收了好几回,被江南药商耍了,真是该!
    刘远道见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况且开客栈的只有迎来送往的,却没有必须要看着客人不让走的道理。周围楼上楼下乃至过往百姓见着他这样子俱冷冷以对,虽然并不曾口出恶言,但这眼神却让刘远道如芒刺在背,带着兵勇灰溜溜而去,向尉迟修禀报去了。
    “你说什么?全回乡过年去了!”
    正喝着小酒搂着美人做着发财大梦的尉迟修一把推开膝上美人,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年前贾昌便传信于他,云南郡守一职经过朝廷之上的几番扯皮,大约开年之后,便会定下来。只要新的郡守任职,他这个负责监察之职的通判是必定要将公务移交的。到时候查帐是再所难免。
    如今官库空空如也,他还指望着大发一笔横财,顺便将库银还回,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就过去了,哪知道出了这个纰漏。
    “就……一个也没留下?”
    没道理啊!这帮人前段时日天天守在府衙门口,就等着收药材,他当时还想,既然这些药商这么急迫,要不要再提提价。哪知道才过了多少日子,就不见了这帮奸商的人影。
    刘远道脸色灰败,摇摇头不敢再说什么。
    尉迟修怒极跳脚,砸了手里的酒壶,那美人吓的一溜烟退了下去。他面色涨红,似所有的酒意都涌上了头,“这帮奸商!这是要坑死本官啊?!”
    当夜,云南郡便下起雨来。
    这些日子,从九县收来的药材都堆积在了州府衙门前面的空旷处,将整个州府衙门前面都堆满了,尉迟修派了一队衙差每日巡守,防着百姓偷药材。这些差役见下起雨来,便就近寻个廊檐去避雨,却将药材都置之不理。
    事实上,这成山的药材,就算是一时半会寻个避雨之处来放,也没那么大地方。更何况人力所限,根本来不及。
    这一夜尉迟修与刘远道惶惶不安,段功曹与高正在家里听到这消息却是喜不自胜,各自饮了一壶酒,睡的分外香甜。
    第二日起来,那雨也没住,仍在下着。尉迟修去衙署之时,看到漫天雨地里的药材,顿时都傻了眼。
    他对药材这行虽不懂,却也知道若是淋了雨,一时半会晒不干,又没有药商上门来收,恐怕这么多药材都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正在他站在衙署门前看着雨地里的药材发懵,刘远道也撑着油纸伞过来了。刘家马车将他送到街口,但药材挡着,便只能下车步行。才到了近前,已见得尉迟修铁青色的脸,他心里暗道要糟,昨晚一夜没睡,脑子里昏昏沉沉,还没想明白,便听得炸雷般的一声质问:“刘录事,这……这就是你给我妥善照料的药材?”
    刘远道灵窍顿开,吓的手中油纸伞都扔了出去,整个人跪在了泥地里,“大大……大人……”
    就为了这批药材,他跑前跑后腿都要跑细了,最后卖不出去了却要算到他头上来。除了暗呼倒霉,他真想不出别的词来。想想前段时间,他还在暗笑高正跟错了人,可是眼前怒气勃发的通判大人脸色铁青,看起来似乎恨不得杀了他,他又哪里跟对了人呢?
    “这批药材若是出了被雨淋坏了,由你负责!”
    尉迟修黑沉着脸,一撩官袍下摆,踩着雨水进去了。
    刘远道口里发苦,从泥地里爬起来,吆喝衙差来将药材往州府衙门里搬。好在如今府衙后院便空的,那么多房子,只能暂时借用了。
    那些衙差昨晚看了一夜的药材,只想着天亮之后又同伴来换班,哪知道天亮也不消停,各个苦着脸去搬药材。刘远道还不敢放松心神,另派了人去寻州府的药经博士来。
    药经博士来了,见得这被雨水泡湿的药材,余话没说,只道等天晴了,晾晒干了,才能知道失没失药效。
    刘远道自觉这是个好消息,立刻将此消息上禀尉迟修。
    然后……就等来了云南郡的半个月阴雨连绵,期间连个太阳的影子都没瞧见。
    尉迟修:“……”
    刘远道:“……”
    云南郡阴雨绵绵,有人高兴有人忧伤。
    尉迟修是整夜整夜睡不着,刘远道也差不离。那些药材倒是花了三日功夫,都搬进了府衙后院空着的房子里。每日二人见面,皆是眼底黑青。如今尉迟修是连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刘远道却是每日战战兢兢,就连新近提拔上来的汤泽也在尉迟修面前不敢高声大气,夹起尾巴小心做人,生怕哪日通判大人不顺心,将火撒到他身上。
    到了年底,落了衙,所有人等都放了假,准备回家过年。尉迟修坐在衙署公事房里,听着整个衙署安安静静,只觉得心烦意乱。他回家盘点家中存银,发现存银并不多。自许清嘉走了之后,他接连加了几次杂税,虽然收上来不少,但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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