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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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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娇扬扬手里的戏本子,“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小宝武小贝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们只是觉得……这戏文里有些荒谬。那手握着折扇的白面郎君难道还能比骑马的将军还威风?”
    胡娇很是头疼,不知不觉中,这俩小子的三观就歪了。
    “将军骑马打仗,那是守卫国家保护百姓,你们戏文里的我瞧着这不应该是将军做的事。不如你们回头问问方师傅,宁王殿下可有做出这种事情来?”
    见俩小子似懂非懂,也知道他们现在虽然瞧着聪明伶俐,到底年纪太小,有些事情不一定能分辨明白。索性诱导他们,与其将来上街去抢小娘子,不如自己多长些本事,文成武功一样不落,再好生吃饭,长个轩昂的个子,到时候还不怕小娘子追着跑?
    又正面鼓励了他们编戏文的才能,只是大方向错了。编也不应该编这种戏文,什么当街强抢民女,既然他们偏爱将军,那就编些将军保家卫国的戏文来才好。
    俩孩子受到了鼓励,当晚就将自己编的这戏文给烧了,立志要从头编一本戏文出来,与永禄讨论了半夜将军保家卫国的故事,第二日在学堂里将同窗们都鄙视了一番,嘲笑他们的三俗品味,将新的戏文故事讲了一遍。
    都是男孩子,大约骨子里就有着一腔热血,大家先前编的那戏文只觉不伦不类,但他们是小儿,个中关窍原本就不懂,世情阅历一样也无。段功曹听的这野戏,不过是成年人的小黄本,聊作YY而已。且以他们的情怀,未必能懂个中风…流。如今编个正适合他们的故事做戏文,当真是卯足了干劲,将常用字拿来排练练习。
    一段时间之后,老先生惊奇的发现,这帮孩子们最近的字儿也规整了不少,就连错别字也少了,写个几句话,句意也通达了,简直可称得上进步神速。
    胡娇可不知自己无意之中的疏导就收到了这般效果。她若是听了孩子们的话,先将孩子们恶意揣测,然后重重责罚,恐怕未必能收到这种效果。
    等她抽出空来,特意去寻了段夫人说话,很委婉的讲俩小子与段家二子,以及楼大郎五人编小黄本之事跟段夫人讲了,听说出处就在他们府里。还请段夫人略微注意下前院的动静,省得影响到孩子们。
    家庭环境的影响力还是非常重要的。
    段夫人只等胡娇走了之后,越想越气。她这辈子嫁了这么个贪花好色的货,不知道恨了多少次,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受影响,想到万一将来俩儿子成了段功曹这般德性,她不知道得多后悔。立刻随手捞起房里一个未燃的香炉便往前院而去。
    段功曹听戏正戏的心不在焉,抬头便见夫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嘴里喊一句:“天杀的——”后面还说了句啥,他通没听见,只觉长久吊着的心瞬间落了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熟悉的老婆终于回来了!
    迎面一个香炉砸了过来,段功曹侧头避过,身手敏捷的从座椅里跳了出来,暗自庆幸今儿喝的酒少,还有体力逃跑。他一头跑一头朝后道歉:“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至于这怒从何起,他压根就不知道。
    他跑的快,身后段夫人追的也快,段家院子里许久不演的全武行又现世了,丫环婆子们尽皆闪避,段功曹边跑边笑,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去了,还在心里犯嘀咕:老婆打他他觉得受不了,不打他心里空落落的慌,他这是犯贱呢还是犯贱呢?!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郑乐生这一路倒也不算受罪,许清嘉寻来的差役瞧他面上;也不会对同知大人这位表亲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儿来,顶多就跟看犯人一样看紧了他,吃喝全都张罗着;反正同知大人是出了银子的,只不能让他到处乱跑。
    等他养好了伤;想在寂寞路途中寻个姐儿啊或者去赌坊赌两把;都被随行的差役给拒绝了。
    他们只负责将人安全送达;同知大人的表亲的寂寞却不在他们的服务范围。
    郑乐生好不容易到了鲁地;见到亲娘老子;只觉一言难尽。
    两差役圆满完成任务,郑舅父留他们喝茶吃饭;他二人却连杯茶也不肯喝便告辞了。紧跟着送客的郑舅父还万般感慨,从来没想到;衙门的差衙也有两袖清风的时候。
    他是做生意的,往衙门里塞银子都是惯常,打点不到位,生意做起来就阻碍重重。如今有了个当官的外甥,想来将来这笔打点的银子就可以省下来了。等到他送完了客,怀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回房一看,老婆正抱着儿子哭呢。
    “我的儿啊,可让你受苦了!”
    郑舅母一听自家宝贝儿子挨了两次打,又亲自上手摸了下郑乐生的肋骨,感觉到那里隆起来不平整的骨头,见郑舅父进来,顿时破口大骂:“你家的好外甥,瞧把我儿打成了什么样儿?”
    郑舅父:……
    他家外甥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吗?长那么大从来不曾打过架。说是许清嘉动粗,他都不信!
    郑舅母见他不信,一把抓散了头发便坐在地上大哭:“你现在是有了好外甥就不顾我们娘俩的死活了是吧?你不知道你那好外甥娶了个屠家女,一把子好力气,将大郎的肋骨都打折了!还想着沾他的光呢,郑大成你别做梦了!”
    郑舅父这下傻了眼。
    许清嘉的亲事他听妹子郑氏提起过,只道是妹夫生前订的娃娃亲,只是没想到外甥媳妇却是个厉害的。
    郑乐生见到了亲爹娘,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在许府受的冷落恶待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加油添醋讲了许多,又道胡娇的恶形恶状:“……当着表弟的面儿,她都敢打我!表弟连狠劝都不敢,只敢拉着她小声劝,真是没看出来,他虽然作了官,却没出息的厉害!我后来在外面打听了,据说表弟当官的州郡官员,就没有不纳妾的,只除了表弟,后院里就那一个泼妇!”
    听了这话,撒泼的郑舅母忽生起了无限希望:“既然外甥过的这般辛苦,老婆狠辣的厉害,咱们做舅父舅母的可不能眼瞧着外甥受欺负啊,要为他撑腰做主啊!”
    郑舅父想一想,觉得郑舅母言之有理。
    妇道人家,虽然有时候见识短浅了一点,但是于后宅之事还是瞧的比较清楚的。
    郑舅父油然而生一股“解救外甥于水火”的热情!
    遥远的云南郡,许清嘉不知道他家舅父舅母对自己的“关怀之情”,正围坐炉边烤栗子与老婆孩子吃。
    他难得一次早下了衙,回来与老婆孩子吃完饭,腊月便遣了小丫头冬至去灶上婆子那里拿了些小板栗来,给大人与夫人现烤来吃。
    家里新添的小丫头先跟着外面婆子做了一阵子粗活,瞧着手脚干净,干活利索了,才放到屋里来使唤。
    一个唤冬至,一个名唤秋分。
    胡娇拿了裁纸刀来,挨个板栗上划个口子,防止烤熟了爆裂,许清嘉负责放火上放,三个孩子负责吃。
    许小宝与武小贝守着火,许胖妞子却一个劲儿要往火上扑腾,她已经一岁了,正是蹒跚走路的时节,一时一刻也不肯停下来,只要醒着就要在地上扑腾。胡娇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觉得这丫头太皮了。
    乳娘与丫头们都紧跟着她,以防她磕着碰着或者受了伤。
    下半年里,云南郡的各种灾情虽然有所缓解,但各地粮食收成欠佳的百姓们日子却过的很是艰难。许清嘉烤着板栗,心还在公事上面。他忧心的是,等到入了冬,这些缺吃少穿的夷民们万一过不下去,该如何是好?
    他想的入神,不防手却伸到了火里,给烫了一下才醒过神来。
    许小宝与武小贝默默对视一眼,暗自唾弃自家爹爹居然也有打盹的时候。倒是胡娇知道他的压力,自然接过这么一大摊子事,而且今年的云南郡状况不断,她也替他忧心。
    吩咐了腊月看着火,等栗子熟了给孩子们吃,她拉着他去内院的小书房里。
    内院的小书房就设在主卧房边的厢房。俩小子住的是右厢房,左厢房就成了平时许清嘉在内院处理公事的地方,里面堆着的全是重要的公文,以及许多书信来往,都是要紧东西,平日就锁着,钥匙在胡娇身上。
    “许大哥你来瞧,我这里有一剂良方,保准你瞧了药到病除。”
    许清嘉见她掏了钥匙开房门,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又在弄什么鬼?”等到进了小书房,她从书架上面的盒子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许清嘉,他看过之后,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一点。
    “这个……这也算是个办法,也不知成是不是?”
    胡娇道:“你可曾见过哥哥说谎?”
    许清嘉想到胡厚福,那人一直是个憨厚人,在他面前历史清白,完全没有说谎的记录,眉头就又松开了一些。
    胡娇生怕他拿这事去下衙署官员商议,一再叮嘱他:“此事没成之前,你万不能在衙署讲起来,不然万一不成,你这官声可就全毁了!”
    许清嘉想到她与舅兄一片苦心替他分忧,倍感暖心,自然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第二日去了衙署,与尉迟修谈起今冬州郡百姓难过,向他讨教该如何处理,尉迟修倒似满不在乎:“夷人本来就是化外之民,到时候若真是暴动起来,便可趁机剿灭一二村寨,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这帮夷众自然不敢胡乱折腾了!”
    许清嘉从来怜恤百姓,又一向觉得尉迟修不错,原本也是试探之意,想着万一尉迟修有更好的主意,他这事儿便暂且瞒了下来,没想到尉迟修却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心里便有几分不喜欢,只面上不显,“大人也知,下官只是暂代州郡事务,若是这暂代期间妄动刀兵,对百姓动手,让上面知道了,岂能落得了好?!”
    尉迟修听了这话便笑道:“此事本官不说,许大人不说,谁还能往上捅?难道许大人这是信不过本官?你我共掌州郡事务,出了事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许清嘉自升了正五品,又暂理州郡事务,如今却有直接上奏的权利。而尉迟修不但与本郡官员有共治之责,还负有监察之职。
    “尉迟大人费心保荐我,我怎会信不过大人呢?只不过我觉得此事不妥,等召齐了人还须再议,还是弄个妥当的法子来才好。”
    尉迟修心里颇有几分失落,不过想到马上入了冬,等山野田地的夷民过不下去,全往州郡而来,到时候做起乱来,恐怕许清嘉就不得不采用他的这个建议了。乱民之中,不砍杀些人,怎能压服住?
    他在官场沉浮十多年,到底觉得许清嘉还有几分嫩,眼前马上就有一场大危机,且瞧他能不能撑过这一劫。
    许清嘉却似不知自己面临的境地,每日在衙署处理公务,有时候便召集了人手来商议此事,又派人请了各县衙县令前来共商此事,顺便问一问各县乡百姓的日子。
    他是个踏实勤勉的,尉迟修冷眼瞧着,也不免觉得这年轻人确实能干,偌大州郡,除了韩南盛最初走了之后他有几分手忙脚乱,这几个月下来,竟然颇有几分得心应手。
    不拘上下公文,同僚相处,地方事务,或是刑事断案,他都能应付自如,若不瞧年纪,还当他是个老辣的官员,办事办老了的,竟然一点也不浮躁。
    哪怕许清嘉办个冤假错案出来,他也能抓个把柄,又或者公务之上敷衍塞责,担不了重任,也能教他吃不了兜着走,偏偏无缝可钻,真是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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