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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名狼藉-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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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的暖气打得很足,只是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小内裤,小皮球还是有些害羞。
  他裹紧了身上的海豚浴巾,然后继续奶声奶气道:“糖糖说她的爸爸很难受,快要死了,要晏时哥哥救她的爸爸!”
  夏清时心里一沉,没料到夏晓棠居然会这样做。
  是了,她千防万防,防的是旁人强行将晏时带走。
  可她忘了,晏时生性善良,如果夏晓棠将实情告诉晏时,让他知道只要他捐出来一个肾,便可以拯救濒临死亡边缘的父亲,那么晏时无论如何都会同意的。
  更何况晏时他根本就不知道捐肾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一定会答应的。
  夏清时这样想着,周身手脚冰凉,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拖入沉重的深渊。
  霍廷易在驾驶座上开着车,透过后视镜他看见自家太太的脸色,刚想要开口安慰,没想到一旁的小皮球突然从藏身的大浴巾里钻出来。
  小家伙抱住霍太太的一只手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小奶音又乖又软又萌:“晏时哥哥不乖,你不要生他的气了……等他回来,我帮你打他!”
  夏清时原本便鼻酸难耐,这会儿听见小家伙的话,是再也忍不住,当即便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眶当中滚落下来。
  ***
  从夏清时那里拿到那个U盘后,夏晓棠便一直焦灼不安的等待着消息。
  她将手心的那个小小黑色U盘攥得牢牢的,也许是因为紧张,她的掌心渗满了细密的汗珠,连带着背心都是冒着湿气的。
  其实夏晓棠也不确定夏晏时到底会不会出来,可是昨天见面时,所有能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尽了。
  如果他不来的话,她也没有半点方法。
  昨天夏晓棠便告诉他:“爸爸现在很难受,他生病了……他肚子里的肾坏掉了,如果医生不帮他把新的肾装上,他很快就会死的。”
  虽然晏时是傻,是不懂事,可父子亲情经年累月的消耗着,他对着这个从不同自己说话,从不对自己微笑的父亲,那点孺慕之情早已消耗殆尽。
  每每面对夏父时,他所有的情绪便都只化为了一个字:怕。
  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便是那一处,夏父带他去爬香山,那一日的天气非常好,秋高气爽,气候宜人。
  那天夏父对他的态度十分之好,又是帮他擦汗,又是给他买雪糕吃。
  别人待他善意的时候,晏时便没先前那样小心翼翼的压抑自己了。
  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高兴下来便容易忘形,当下便一路走,一路捡着地上好看的红叶,整个人喜滋滋的:“这个给清清!这个给球球!这个给小叶子!……这个给婷婷!”
  最后在捡要送给婷婷的那一片红叶时,他的身子被背后传来的一股力道狠狠一撞,整个人险险就要摔到台阶下面去,还好是爸爸及时伸手拉住了他。
  爸爸因为他而受了伤,一时之间,晏时简直是又害怕又愧疚,当场便哭了出来。
  谁知道爸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和蔼的安慰他:“晏时,不哭。你受伤了,爸爸带你去医院。”
  这大概算是晏时能够回忆得起来的、为数不多感受到父爱的时刻。
  也许正是因为少,所以这短暂的片刻也格外值得铭记。
  因此,在听到夏晓棠的那一番话后,晏时惊讶极了,害怕极了,同时也伤心极了,他带着哭腔道:“棠棠,我不要爸爸死,你让医生救救爸爸!”
  看着面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大男孩,夏晓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晏时,只有你能救爸爸。”
  “晏时,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有你们俩的肾型能匹配上……”夏晓棠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移开了目光,垂着头,低声道,“晏时,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两个肾。我们正常人只要有一个肾就可以活得很好……多出来的这一个肾,也许就是为了让我们可以救那些我们爱的人一命的。”
  夏晓棠说的前半句话,晏时听不懂。
  后半句话,晏时却是模模糊糊的听懂了。
  他向来是大方的人,既然他有两颗肾,那么当然可以给爸爸一颗。
  事实上,只要可以让爸爸活下来,哪怕要他将两个肾都给爸爸,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想了想,夏晓棠又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清清,可以吗?”
  这话却是叫晏时一瞬间愣住了。
  经过夏清时多年的熏陶教导,晏时早已经养成了所有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清清的习惯。
  就像那一次,澐澐把她的小玉米吊坠送给她,还要他保守住这个秘密,可是上次清清问起来时,他犹豫了一秒,还是告诉了清清,吊坠就是澐澐送给他的。
  看出来晏时的迟疑,想了想,夏晓棠解释道:“如果把肾给爸爸的话,你是要开刀的。”
  说着,夏晓棠便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医生会在这里开一刀,不过一点儿都不痛,你不要害怕……清清她知道你会害怕,所以不想让你开刀。”
  听到要开刀,晏时瞬间便迟疑了起来。
  要在肚子上划一刀么?
  晏时想起自己在厨房里见过丽姐在煮鸭子,鸭子的身体白白的,脖子被拉得老长老长的,肚子从中间剖开,里面的内脏都被掏去,空荡荡的样子。
  他的肚子被剖开,会是什么样呢?也像是鸭子那样么?
  晏时想象不出来,他开口将自己的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可他的问句却是叫夏晓棠在温暖和煦的午后阳光下打了个寒颤。
  这话让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之间,夏晓棠只觉得周身阴森森的。
  若不是夏晏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几乎要以为这话是夏清时说来讽刺她的了。
  就在这么一瞬间,夏晓棠想要走,想要落荒而逃。
  一路走来,她并没有受太大的阻力,却在这一刻想要放弃这个即将成功的计划。
  夏晓棠慌张开口道:“不、不是,晏时,我刚才说的这些话,你都忘了吧,你就当……”
  她说不下去,就在这时,夏晏时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不怕痛的。”
  仿佛也是为了让他自己确认一般,夏晏时说着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我不怕痛的!我也不会告诉清清的!”
  夏晓棠不再说话了。
  她知道她这样做或许太自私,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夏晏时他还这么年轻、这么健康,哪怕只剩下了一个肾,可有夏清时和霍家在,他的下半辈子依旧可以安稳度过。
  可夏叔叔却不同,他活到这个年纪,重病之下又妻离子散,如今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无异于是等死。
  夏叔叔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养育了二十多年,如今的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他等死?
  **
  等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容禹的司机终于将人送到了夏晓棠住的酒店。
  容禹并没有露面,他的司机检查完夏晓棠拿出来的那个U盘后,便让司机将人从楼下车里带了上来。
  晏时还一心想着要去医院看爸爸,他很担心爸爸的病情:“爸爸怎么样了?快点把我的肾给他,这样他就能好起来了。”
  想了想,他又看向夏晓棠,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棠棠……能不能快一点送我回家。如果找不到我,清清会害怕的……”
  ***
  同肖霄一起在机场被拍到的凌宽,是京城圈中有名的富二代,又因为交往过好几任名气不大不小的女明星,因此连带着在网络上,凌宽都有了不小的名气。
  凌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家当年都是住市委大院的干部,到了父母这一辈,凌父名下的能源生意做得非常大,凌母早年是派驻在外的外交官,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有一年在非洲一个小国,因为当地的叛乱而意外身亡。
  从小没了母亲,凌父对这个独生儿子异常宽容,纵着他养成了乖张娇纵的性子。
  后来又因为凌家的老一辈渐渐都退了下来,因此凌宽行事便更加嚣张没了顾忌,一时之间在整个北京城里,也算是位风头无俩的人物。
  肖霄同凌宽第一次见面,是在《令月》副导演组织的一场饭局中。
  舒城导演自然是不会参加这种饭局,他的地位和影响力在整个华语影坛都是无人可比,是国内唯一一位可以担得上“蜚声国际”这四个字的导演。
  大多数场合他都无需亲自出面应酬,但副导演为了拉投资,为了有钱做特效,为了能提升服化道整体质感,少不了要到处应酬拉筹资。
  凌宽便是《令月》这部电影的投资商之一。
  当然,凌家是做能源生意的,投资电影的钱对凌宽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那天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大驾光临来了西安,当晚副导演便带了几位女演员一道赴了这场饭局。
  肖霄听闻这人的种种事迹由来已久,也不知是怎么,每每听到或见到“凌宽”这两个字,她的脑海中便会在第一时间浮现起那一次去香港时所见的山顶豪宅。
  有钱真好。
  肖霄这样想道。
  因此,在饭局散去后,她一早便在地下停车场里找到了属于凌宽的那辆明黄色兰博基尼。
  肖霄靠在兰博基尼的车身上,只觉得自己等得两腿发软。
  她漫不经心的想,难道有人比她捷足先登,这会儿两人已经去开房了,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来?
  很快,事实印证了肖霄的猜想是正确的。
  不多时,凌宽同剧组的另一位女演员一道下来,两人同时看见依靠在车身上的肖霄,女演员顿时间投过来仇视的目光。
  肖霄不以为意,抬眼去看面前的凌宽。
  她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沐浴液的香气,刚才吃饭时还没有的。
  她猜得果然不错,他是在上面打了一炮,然后才下来的。
  凌宽扯了扯嘴角,看一眼面前的肖霄,然后哂笑道:“前赴后继啊。”
  肖霄依旧是笑吟吟的,不吭声。
  同组女演员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她面上也保持着微笑,身子贴紧了身边男人的手臂,娇滴滴的开口道:“宽少,别理她,我们走啦。”
  凌宽不言不语的上了车,同组女演员瞬间十分得意,将肖霄往旁边一挤,然后也一同上了副驾。
  肖霄绕到驾驶座那一边,将自己的名片双手奉上,一双眸子笑盈盈的,“凌先生,我叫肖霄,以后多找我拍戏呀。”
  凌宽没有伸手接那张名片,只是扫了她一眼。
  但不知他目光扫到了什么,目光突然就顿住了。
  肖霄没有回避,任由他盯着自己看。
  又过了好几秒,凌宽收回视线,转向身边的女伴,语气淡淡:“下车。”
  同组女演员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你说什么?”
  凌宽不再理她,只是朝窗外站着的肖霄扬了扬下巴,道:“你上车。”
  过了一会儿,肖霄便知道了,刚才凌宽看的是她眼角的那一颗泪痣。
  西安虽是古都,可面积比不上北京大,夜晚也不及北京繁华。
  肖霄原本还在好奇着他要带自己去那里,可等到对方开车带着她在街头一路接一路的绕着圈子时,肖霄便知道自己应该闭嘴了。
  临近十一点钟的时候,凌宽将车停在了一个路口,隔着马路,遥遥对着一条巷子。
  凌宽将车子熄了火,胳膊肘懒洋洋的搭在方向盘上,拿出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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