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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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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苏瞻:“我不是撞见她的,我一直跟着她。”

    九娘目光凝在张子厚脸上,若是前世她知道自己被人这么跟着,肯定会极为反感,此时听到,却只有伤感,不曾想唤鱼池的名字原来是他取的。

    “青神离眉州虽不远,牛车也要走一个时辰,又有山路。我不放心,但凡阿玞要去眉州,我就一路送她来,阿玞要回青神,我就一路跟回去。”张子厚慢慢说道,有些出神。那时候他求亲不成,被王方赶出书院,便在眉州苏家和书院附近都赁了屋子,派人盯着苏家和书院的动静。每次远远地跟着王家的牛车,他心里又痛苦又甜蜜,这种折磨一点一滴汇聚着,增加着阿玞在他心底的重量,令得他只想再委屈再痛苦再多为她做一些事。他甚至觉得自己像墨家的弟子,把这份恋慕当成了修行,日夜不休,以自苦为其极,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张子厚忽地轻笑起来:“苏和重,那一年里头,阿玞去了七次眉州,你从未接过她亦未送过她一回。”

    苏瞻深深呼吸了两下,心口疼得厉害。身上也黏糊糊的,不知是闷出来的热汗还是被往事戳心窝戳出来的冷汗。定亲后成亲前,阿玞竟然来了眉州七次?他竟未曾去接过她也未曾送过她一回?

    九娘也有些恍惚,这个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她记得苏母寿辰那日,也是一个艳阳天,她和爹娘一同去贺寿。苏三娘归宁,就坐在她边上。那时三娘应该已经有孕了,却一句未提。她无意间看见三娘高领褙子下的淤青,寻着时机问了一句,三娘急得差点要跪下来,苦苦求她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苏瞻苏瞩兄弟俩。那日离了苏家,爹娘看她有些闷闷的,带她去匹帛铺买秋衣的料子。她听到那几个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妾侍嚼舌头,不堪入耳。她怒不可遏,却被娘劝住了,便坚持回苏家,将三娘在程家遭虐打欺辱的事告诉了苏瞻。

    苏瞻握手成拳,死死压在案几上。三姐为何不愿离开程家,他永远都不明白。她嫁去了最亲的舅家,竟会被妾侍们欺凌,更屡遭夫君虐打。可那畜生一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她就哭着不肯大归,连和离书都撕了。若那时候他不顾一切强行带回三姐,是不是就不至于酿成惨剧。

    “我那时少年意气,也未曾想多,既然那几个女子惹得阿玞不高兴,我便派人打了她们一顿。”张子厚也不想隐瞒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他成年后才想到那些个妾侍平白挨了打,疑心到苏家头上,不免会让苏三娘的日子更难熬。

    苏瞻气急道:“你!——”九娘也吃了一惊,难怪苏瞻那次冲去程家,反而被他姐姐哭着骂了一通赶了出来。

    张子厚皱了皱眉:“我见阿玞十分忧心你三姐,便让人一直盯着程家,后来你姐姐难产,程家也没人通知苏家。你又去了成都,我让人给阿玞送了信,自己先赶了过去,后来看到一个婆子抱着个襁褓从角门出来,跟了她一路,见她要把襁褓丢入眉州河里,让人夺了下来,婆子事败逃了,那女婴半死不活,我便送去医馆救治。”

    苏瞻浑身颤抖,哽咽道:“程家说阿姐难产,生了个死胎,草草落葬了——”他从成都赶回家,正遇到阿玞陪着母亲要去程家,他们到了程家,三姐已在产房里自尽。

    她用腰带在床头打了结,绕过自己的脖颈,硬生生勒死了她自己。

    “苏程二族绝交后半个月,那女婴才勉强活了。”张子厚顿了一顿:“我想着程家要弃她于河中,生母已殁,生父被你打成了废人,程家她回不得。若送去你苏家,她偏偏还姓程,半仇半亲的,给程家知道了说不定还要生事,便索性养在身边了。”

    这个女婴,似乎成了他和阿玞之间隐秘的联系,加重了他的苦,加深了他的甜,给他的修行增添了华章。他甚至想把她当成另一个阿玞来抚养,看着她长大。但看着她长大后全然不同于阿玞,又会冷淡疏远她。再后来看到她自作聪明犯蠢时,更是恼火。

    苏瞻红着眼几乎咬着牙道:“你竟然让她嫁给了吴王做侍妾?你就算恨我,她何其无辜——”

    张子厚冷冷地道:“我是宁可不做宰相反而要靠女儿攀皇亲的人吗?她骨子里姓程,那份市侩与生俱来,上赶着替自己谋取荣华富贵。我给她挑的进士、书吏、天武军的殿直,她一个也看不上。”

    车厢内寂静了片刻后,马车再次停了下来。九娘默默打响了旁边悬着的银铃。惜兰撩起了车帘。

    九娘目送着苏府马车渐渐远去。苏瞻连车也不下,应是赶去吴王府了。不知他见不见得到张蕊珠,见到了又会如何。赵棣下狱,张蕊珠对这个突然跑去认亲的舅舅会作何反应?九娘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吴王府和阮玉郎的关系,赶紧低声叮嘱了惜兰几句。

    张子厚看着九娘:“为何他这次不疑心被我算计了?”

    九娘叹息一声,福了一福:“多谢你当年施以援手,救了蕊珠一命。”

    “我施恩只为图报,而且我的确又算计了他。”张子厚柔声道:“我还给苏瞻一个甥女,他总得回报我一个才是。”他说出这句心中所想,面红耳赤,看了看烈阳当头,转身大步进了孟府角门。

    九娘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往巷口,远处的青石板,明明没有水迹,却泛出了七彩,海市蜃楼一般。

    ***

    木樨院里孟建捏着四娘的信,涕泪交加:“阿妧,爹爹看那位张理少待你很是恭敬,你能否请他通融一二,送这些物事给阿娴?她也是命太苦了。”

    程氏搁下茶盏,冷笑道:“命苦?自己作天作地作死,偏要怪天怪地怪命怪爹娘怪兄弟姐妹?这木樨院三个女儿,偏她一个命苦?她不惹是非,是非偏要来惹她?阿妧没死在她手里就是命好?她没害死阿妧倒是命苦?我看你不如去大理寺陪着你的宝贝闺女同甘共苦。倒能治治你的偏心病。”

    孟建掩面泣道:“她若是怨我怪我,我倒也死心了。她若是求我救她,我也没法子。可这孩子,只说想起冰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多好喝,醪糟桂花浮丸子吃了会粘牙,还提醒我夏天少吃些荔枝白腰子。她不知道琴娘没了,还念叨着琴娘做的三脆羹,这都夏天了,哪里来的嫩笋做三脆羹呢。”孟建哭得抽噎起来:“她这絮叨叨的,我受不住,受不住,她还求我送把杨木梳子送些茉莉头油给她,她原是用犀角梳——”

    “好了!”程氏闷声喝道:“别说了,既是你生的,你受不住,一概送进去不就是了?”她烦不胜烦,听不得这些,索性站起身去偏房和梅姑对账去了,挥手让九娘自行回房。

    “阿妧——”孟建却喊住了九娘。

    九娘福了一福:“信已交给爹爹。她早已不是我的阿姐,而是我的仇人。爹爹还是莫开口的好,保不准我会求张理少让她早些去见菩萨,连那杨木梳子茉莉头油也替家里省下来。”

    孟建一愣,看九娘已出了正厅,再看看手中的信,潸然泪下。

    ***

    九娘整理出梁老夫人往日述说的那些官员资料,又将自己前世记得的和太皇太后亲近的诰命们誊了出来,让玉簪取过这三年的邸报,核对一番过后,发现这些官员们遍布中书、六部、枢密、三衙、台谏,正三品的也有好几位。

    惜兰前来禀报说张理少见完了老夫人,在撷芳园的芙蓉池边等着。

    九娘手中笔一停,黯然长叹了一声。正如阮婆婆所说,两情相悦,世间难有。

    不是辜负人,便是被辜负。她又该怎么同张子厚说清楚,九娘凝笔在半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三年前芙蓉树下少年郎,流水淡淡碧天长的景象蓦地浮上心头。

    “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就不太对。”“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自己不够好就没人看重你?还是害怕自己不够好,帮不了你在意的人?”

    六郎还说:“你不丑,从小就不丑……”九娘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后来,她在那边伤了他的心,还将喜鹊登梅簪丢进芙蓉池里。所以在船上他看见她手心的簪子时,欢喜得不行,没完没了地摩挲那簪子。他没问,她也没说,可他知道她寻回了他亲手做的簪子,她也知道他在二哥大婚那夜去芙蓉池捞过这根簪子。她和赵栩,无需言说。

    九娘抬起手碰了碰怀里的喜鹊登梅簪,疾书几行,收拾停当,带着惜兰和玉簪往撷芳园走去。

    她心意已决,再无转移。孤坟愁已歇,尘缘容易绝。今生今世,她只有一人不可辜负,不能辜负,不愿辜负。


 第229章

    夏条绿已密; 朱萼缀明鲜。炎炎日正午; 灼灼火俱燃。长房的仆妇婆子们在池边一字排开; 个个汗流浃背。杜氏在不远处的凉亭里; 摇着折扇; 忐忑不安; 不知道九娘应付不应付得来这位朝中煞神; 想到孟存夫妇还在家庙跪着; 夫君和孟彦弼还在宫中未归; 更令她忧心忡忡眉头不展。

    撷芳园芙蓉池边,依水傍石的木芙蓉林绿树正当阴浓时。张子厚在树荫下挑了一块平滑大石,坐了下来。日光透过翠绿叶片; 在他手中的禅位诏书上投下斑驳光点。诏书上的皇帝玉玺鲜红夺目。有孙安春在; 皇帝玉玺被太皇太后所用不足为奇。

    他松了一口气,想起九娘,抬起头看那芙蓉池,碧波荡漾,倒映着绿树粉墙; 蝉声鸣唱,诉说这夏日太长。自先帝驾崩; 他加在一起也没睡过几个时辰; 又因九娘神魂不定; 今日大局初定,又得以诉尽心事,被这碧波晃着眼; 竟恍惚起来。

    似听到有人在喊:“快些快些,山长说了,给这池子取个好名字,若被采用,必有想不到的福份。你们说,是讨师娘做的醪糟方子还是山长珍藏的棋谱好?”

    张子厚一惊,心慌得不行,展目望去,师兄弟簇拥在一起,已拟出了好些名字。他这是回到了中岩不成?

    “你又不爱吃醪糟,也不爱下棋,怎么也想要凑热闹?”声音清冷,面容如玉,对面那人抬起头来,正是苏瞻。

    张子厚只觉得耳鸣眼花,他霍然推开棋盘:“拿笔来——拿笔墨纸张来!”险些一个趔趄摔在苏瞻身上。

    他写了两张,手腕悬空抖个不停。那唤鱼池三个字写得极其难看。苏瞻笑道:“不如我替你写算了。”

    “且开!”他大喝一声,强行镇定下来,这次手不抖了,卫夫人的簪花小楷秀丽妩媚,唤鱼池三个字跃然纸上,他慢慢地在落款处添上了张季甫三个字。

    “你何时改写了簪花小楷?”苏瞻讶然问道:“季甫?你何时取的字?”

    张子厚飞奔下山。池边的竹床上,高大儒雅的王方正笑着翻看学生们取的名字,一手轻轻摇着蒲扇。

    “山长——”张子厚整好衣冠,才恭恭敬敬地行到跟前,躬身献上自己那张。

    “唤鱼池?”王方抬起头:“原来你已有了表字,季甫,为何取这个名字?”

    “我有一——”张子厚脱口而出,立时改口道:“天在池边闲逛,随口喊了声鱼来,竟真有两尾鱼儿跃出水面,故命名唤鱼。”

    王方哈哈大笑起来:“竟有这等巧事。”他从身边取出一张薛涛笺,上头也是簪花小楷的唤鱼池三字,却无落款。

    张子厚眼中一热,舒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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