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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编曲方式,而将祁正雄的事儿搁置。
再到后来,很多事如滔天洪流卷着秒针一去不返,当事人再回首时,不得不承认,或许很多事,确实是天注定。
当然这都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祁凌自从接到任务后,每天赶往工作室,早出晚归时常不见人影。狄初赶作业无瑕顾及他,顶多在吃午饭的时候发个消息问他回不回家。
多半时候不回家,偶尔回。
祁凌变得比去年音乐节更忙。
狄初有时会望着祁凌出门的身影出神,他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祁凌正在崭露头角。好的玉石不会一辈子埋在地下,伯牙与千里马始终会在路上相遇。
祁凌找到了,狄初松了口气。
狄初有时会在做题的空闲里想想自己的未来,真如缺心眼所说,当个作家?又或是老老实实考个大学,报个吃香的专业,毕业后按部就班地工作?
想着想着就会觉得未来很烦,活着很烦。如米沃什在《徒然》里所说——我对世界石头般的秩序感到恐怖。
但他一低头,看着走神时在纸上写满的祁凌二字,狄初又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美好。
有得必有失,未来的事,既然还没来,那就不足为惧。
我们每个人都得活在当下。
新学期的钟声,就在狄初的纠结与思考,祁凌的蜕变与忙碌中,敲响了。
而这一次,明显每个人都感觉到——离别在即。
新年来得早,开学也开得早。二月初,还没来得及过上情人节。
一群长假综合症学生带着对高考的恐惧,又夹杂着对同学的留恋,难得一早来了学校。
这“一早”里,包括狄初,不包括祁凌。
最后这半学期,大多时候得狄初一人“孤军奋战”了。
开学前几天两人谈过,祁凌先是顾左而言它地扯了一些其他事,最后被狄初看傻子的眼神逼得说了实话。
“心肝儿,我那成绩你也知道,真不打算高考了。”祁凌本着自己有个学霸男友,深怕对方因此嫌弃自己学历低,说得很是忐忑。
“嗯,这个可以。关乎你未来的事,你决定就好。”狄初反常地支持,撑着下巴眼睛在他身上打转,“不高考应该不是重点,其他你想说什么?”
祁凌见大关已过,小关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嗯……可能会忙着学习乐理还有其他音乐方面的事,等你毕业我们回了N市,得立即带着乐队同汪老师汇合,所以……这后半学期的课,我应该是不会怎么去了。”
狄初张张嘴,脑子迅速整理一番:“大意就是,不去上学对吧?”
“是没法陪你上学。”祁凌纠正道。
“什么陪不陪,”狄初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成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加油,我也,好好加油。”
祁凌还是不怎么放心:“那你答应我每天早上一定记得吃早饭。”
“嗯。”
“我有时间还是去学校的,桌子给我留着。”
狄初乐得有点无奈:“我还能把你桌子吃了不成?”
“哎,”祁凌想到上学就得分开,什么心思也没了。各种压抑,酸涩,舍不得,又不得不这样抉择的苦闷涌上来。接着,他扑上去抱住狄初蹭了蹭,“我的学神,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凌哥,你放心。”
话是这么说,两个男生,该有自己的目标与硬气。真到上学时,狄初一回头看不到祁凌坐在他旁边玩游戏,还是不习惯。
祁凌事先与缺心眼说明情况,缺心眼嘱咐几句自己的前途好好把握,挥挥手算是准了。
程司从因祁凌不在,放肆了许多。每天拉着狄初共同奋进,那架势简直是准备考满分。
开学初期,人心涣散,缺心眼不得不挥着菜刀在讲台上大骂:“醒醒!醒醒啊我的同学们!看看时间!还剩一百一十多天!你们放的是寒假!不是产假!别一个个跟产后综合症似的!你们还要再坐一个月月子是不是?!”
“稀里糊涂坐完这个月,你们他妈的全都得滚蛋!还考不考了!”
学生上课精神老不好,多半是真的,骂几顿也好不了。缺心眼骂了几天,收效甚微。气得扬言要辞掉班主任一职。
这可不得了,缺心眼是谁?那可是一班的天,天塌了,谁能好过。再放眼整个年级,还有谁比缺心眼更“体贴”他们,没有了。
所以一班“产妇”集体表示,我们能行!
唯有狄初坐在后面,从书本里抬起头来一阵阴笑。
有其班,必有其班主任!
学生能装,班主任更能装!狄初心里知道,要说谁最舍不得一班,缺心眼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好不容易熬过假期综合症,情人节又来了。
对于高中最后一个情人节,似乎除了沉迷学习的程司从,每个人都很上心。
离情人节还有几天,全班的心思又从学习飘到了巧克力上。或者说,原本他们心里是没有多少课本的地位的,现在来了个更强势的竞争对手,直接把学习挤飞。
狄初自从上次生日浪漫之后,鲜少再给祁凌什么惊喜。他看了看试卷,决定这次把表现机会让给祁凌。
如果对方开窍,肯定懂该做什么。如果对方不开窍,狄初皱着眉自我解嘲般安慰到,如果祁凌不开窍,打一顿就好了。
此时在工作室编曲的祁棒槌,显然不知自己掉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坑里。
班上同学议论最多的便是情人节怎么过,送些什么。巧克力太土,鲜花太俗,其他的怕没档次,有心意的又没多少时间准备。
很多人还想趁着这最后一波情人节,给自己暗恋整个高中的男生女生表白。
虽然成功的机率小,风险大。可好歹自己争取过了。
青春期的爱情都这样,努力过、说出口,就不后悔。能不能在一起,不问,真的不问。
程司从在恋爱方面就是个白痴,也不能这么说,顶多算是初恋还没到来。所以无法理解他的现任同桌张志强对情人节的期待。
“我说,张志强,有必要吗,”程司从把卷子拿出来展开,“李美熙要答应你,早就答应了。别赶着当炮灰成不成?”
“管家婆,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张志强双手藏在桌下织围巾,不小心漏了一针也装作没看见。
“呸,我他妈能嫉妒什么。”
“你说你可不可怜,整整十八年!初恋都没有!”
“靠!”程司从哑口无言,转头问狄初,“初哥,不早恋很可怜吗?!”
狄初压着嘴角,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你是有更高尚追求的人!”
程司从不甘心他转移话题:“所以到底可怜吗?”
“好吧,”狄初坦白从宽,“是有那么点可怜。”
“操。”
青春期的恋爱涩如青果,尝过的人都说苦。可没尝过的人,连它为什么苦都不知道。
荷尔蒙带来的早熟,或许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条路径。
下课时,缺心眼把狄初叫到办公室,指着椅子让他坐。
狄初摇摇头:“您赶紧吧,林老师,我还有一堆卷子回去做。”
“这学期的学习劲头比上学期足啊。”缺心眼笑着说,“开窍。”
“再不开窍就没机会了。”狄初很坦然。
“也别把自己压得太紧,上学期许诺考全市前二十,你还是做到了。”
“不够,”狄初说,“踩线第十九名,您满意吗?”
缺心眼没想到狄初野心还挺大:“按照我们学校来说,肯定满意了。不过,我想你自己不满意。”
“对啊,所以要赶紧回去继续给五三做牛做马。”
“别急,其实我就想跟你说个事儿。”缺心眼说,“二月底最后一天,百日誓师大会,年级要求你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你准备一下吧。”
“咱们上次不是说过这事儿吗?我还在考虑。”狄初并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更何况他在学校的风头已经够劲了。
“你准备一下。”
缺心眼用的是你准备一下,而不是你有没有兴趣。
狄初知道,这就跟他刚到这里,缺心眼叫他和祁凌去跳舞一样。
陈述句。
没得商量。
不能反抗,只能接受。狄初问:“那好吧,要讲些什么,需要多励志?”
“能有多励志?”缺心眼反问。
狄初想了想,借祁凌的话说:“就能让全校疯狂读书的那种程度吧。”
缺心眼大笑起来,伸手点点狄初。和年轻人交谈的感觉就是好,总能从对方身上捕捉到自己当年的狂妄。
“行!老子信你!”
狄初咧开嘴,顺着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出去。主席台上一根旗杆宛如少年挺直的脊梁,红旗招展,迎风猎猎。
许多许多的梦想从这里开始,许多许多的憧憬在这里生根。
狄初想,或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在国旗下讲话。
他还是想借这最后的机会,给正在迷茫,或于学习道路上披襟斩棘的同学们说点什么。
关于梦想。
我们想要的不多,只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预言家、神牌、狼面、首票出局,均为“狼人杀”里的游戏术语。
②五三就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以及“王后雄”系列题,我想大家都受过他的摧残。
(本人想起这些,只能露出老母亲般和善的微笑……
③“爱上……宗教”——博尔赫斯
第80章
“大立,贝司加进来。”
“A1?”
祁凌把刚才录下的前奏听了一遍,转头道:“A2,这首曲子还没想出更好的编曲,你们什么建议。”
“那就把鼓也加进来,”王立说,“试试抒情摇滚。”
祁凌听了一遍A1、A2,基本走一样的调,用钢琴做引,接着贝司吉他大鼓走A2,层次变得丰富起来。显示屏的微光铺在他眉宇之间,性感的唇一直抿成线。
“别这个表情,”周宇把打鼓部分录好,回过头说,“实在不行我们就换个风格,看能不能想到突破口。你这表情都维持一天了,累不累。”
“总觉得差点什么,”祁凌坐着椅子往后滑了几下,万向轮在地板上咕噜噜地响,“前奏不够引人入胜,副歌部分和弦得变。”
张毅从包里拿出烟来,好几天工作没什么进展,工作室内持续低压:“要不今天先到这儿,我们都休息两天。我觉得我们的思维已成定势了,没什么Inspiration。”
“看看歌词,”祁凌接过烟,“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灵感。”
“试着揣摩出题者的意思?”李志希笑道。
“哎哎哎,”祁凌站起来挥挥手,“能不能别在我无比思念学校的时候,跟我来这茬?”
“我靠,还真敢说啊。”王立见今天都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索性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收拾回家,“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我在什么。”祁凌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手机一角,拒不承认。
“我打电话问问狄初晚自习上得怎么样了。”
“操,你他妈别打扰他学习!”
王立走到门边,把外套从挂钩上取下来:“今天早点回去吧,陪你家男友聊聊天。毕竟高考压力大。”
“他是学神,”祁凌说,“谁敢给他压力。”
王立嘁了一声,带着其他人走了:“就像你做音乐一样,谁敢给你压力?”
祁凌坐在位子上回味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