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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杨文溪老爷子，那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是真正的国术大师，活着的国术辞典。但在以前，大伙可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声，只以为他只是杨氏太极门下，一个普通的长辈，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不过他虽然不是圈里的人，但因为学问高，在一所大学当老师，工资可比咱们这些武人高太多啦，平日里常常周济那些艰苦的武人，我父亲就曾受他数饭之恩，活了我们兄弟几个，一辈子没敢忘记他老人家。所以这回一听说他老人家有难，当下二话不说，就带着我去为老爷子助拳。”
小萝莉乖乖地捧着杯热茶过来，放在霍延踪的手边桌上，霍延踪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只可惜，任我们再三周旋，仍是没能阻止悲剧，可怜老爷子老年得子，年龄怕是只比这个小女娃大了几岁，偏偏就在杨家那群小孩的唾骂声中，一时想不开，竟然跳了井，小小年纪，竟是刚烈于斯！唉！”
“啊？”
林牧心里一惊，大为震动：“什么事情，竟然殃及到一个孩子？”
霍延踪摆了摆手，示意林牧不要打断他的话，眼神沉思，仿佛又再次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上午。
……
当众人将孩子捞起来后，孩子已经没气了，杨文溪妻子老年因产子而死，现在唯一的血脉又夭折在自己面前，任杨文溪怎么生性开朗，那也是血泪悲啼，悲不自胜，瞧他那样子，纵然霍延踪当时还不太懂，也是感觉得出，他已经萌生死志，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恐怕林牧也不会有文溪这一翻机缘了。
见到这样的悲剧，杨家的当家人也并非本意，当下说道：“杨文溪，既然发生这样的事，你儿子偷学《杨氏推磨劲》功夫的事也就算了，只消你以后不再传第二个人杨家的功夫，杨家也就不再与你为难了！”
杨文溪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抱着孩子发呆，周围受过他恩惠的人忙前忙后，帮他将孩子葬了，俱都是为他不平。
当时才十余岁的霍延踪，与一帮助拳的武人孩子也受到这种情绪影响，当下他与包括赵凌志在内的一帮小孩，偷偷去寻杨家那些言语不干不净的熊孩子，见到对方也是与自己一般年龄，俱都是气得不行。
人过十二，任他是再不懂事的幼童，也已经知道是非危安，不再懵懂无知。
他们将杨文溪孩子气得跳井，竟还如若无事的四处捕鸟玩耍，见了自己一行人后，竟还嘲笑自己一行人，是来他家骗吃骗喝的野孩子，向众人讨要饭钱。
霍延踪、越凌志一行人，本来就是来找事的，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一哄而上，将对方爆揍了一顿，大出胸里闷气。
这一来，可就惹了大祸，杨家的人，当晚就围了众人居住的院子，杨家的高手也当真是了得，在霍延踪眼里厉害无比的长辈，俱都被他太极听劲给一一打败，每个都是远远摔出数步远，明显是有意在他们面前立威。
就在这时，杨文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神情郁郁。
但就是这个平日里喜欢交朋友、谈笑风声的文人老师，一出手，就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
第712章 先师遗志
“当时大伙都很绝望，这里是杨家的地方，单挑群战都不行，那大伙这次可就折了，非得狠狠丢次大脸，这才能像丧家之犬一样地被赶出河北了吧！”
“但一直在屋子里杨文溪老爷子出来了，他的话，我今天还记得……”
“大伙因为我而来，我总不能瞧着你们因我受辱，既然大哥你瞧不上我这个不成器的兄弟，左右我也不想活了，那咱们今天，就分个高下，也让我见识见识大哥你的本事……”
“一页书，你算是杨老爷子的徒弟，咱们也算是平辈人了，你知道，那天的杨老爷子，是有多可怕吗？”
霍延踪眼里看着林牧，视线却是飘离，明显是一直在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
国术圈的人，很早之前，因为杨文溪私下里给大家打招呼，为林牧保驾护航，就一直认为林牧是他的徒弟。
这样的辈份，换成任何一个国术大师，恐怕都不会愿意，毕竟当初林牧与杨文溪那是互相交流，并不存在谁传授谁的事情。
但林牧却并不在意这些虚礼，杨文溪怕是比自己爷爷年龄也差不多了，一身太极流派的功夫，也是让自己极为钦佩，是师徒还是好友，那都只是旁人的看法而已。
因此林牧也没反驳对方的误会：“多可怕？”
“泰山横移！”
“当时的情景，没看过的人绝对不会相信，那个平日里的教书先生，竟然身怀这样一身惊人的功夫。杨氏推磨劲，一路并非顶尖的练劲功夫，竟然让他练到那种境界，任杨家的高手哪个上来，都没法撼动他身躯一丝一毫，太极推手跟他一放对，简直就像受了一计千斤巨锤，一个个全然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一页书你的《笑傲江湖》里，令狐冲与师父下了华山，夜里以独孤九剑连败剑宗、嵩山高手，写得极为惊心动魄，但在我看来，还是不及那时我亲眼看到杨老爷子大展神威，来得震撼。”
“学武的人，拳头就是道理，杨家的人吃了这一败仗，再也没脸说要清理门户的事。一晃二十年，老爷子也避居京城，中间也收过几个记名弟子，有的弟子后来发了财，给他买了个房子，他也就安心在京城教书育人，安全淡了国术圈里的事情。”
“但当初只要看过那一战的人，都绝对忘不了老爷子那如泰山横移一般的运劲功夫。一页书你在北美大杀四方，但我感觉，你用劲的老道程度，较于老爷子，还是差了点。”
林牧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快，毕竟对方那是一辈子磨练出来的功夫，自己这一点上也是极为钦佩的。
霍延踪摇了摇头，叹气道：“不过是老爷子的儿子，跟着老爹学了两手《推磨劲》的功夫，被杨家的人发现了，就以什么传嫡长子长孙的规矩，来压迫他们，最后造成那样的悲剧。前段时间一页书你在北美，展示太极劲敲点蛋壳的功夫，有关于‘杨文溪传艺一页书杨门绝技’的风声，就在圈子里，甚至是普通人那里传得沸沸扬扬。杨家的人，当时听说就有些异动，只是碍于你那凶悍的战绩，自觉没有胜算，这才没来寻你麻烦。”
摇了摇手里的水杯，林牧大概明白了对方来的意思：“但老爷子那边，就又引起对方不喜了？”
霍延踪点头道：“听说杨家上辈的那个家主，已经去过一次京城，质询过老爷子，不过现在政府跟学校也看管着，他们也不敢闹事，只能在言语上，占些便宜，说老爷子不讲规矩，乱传杨家的功夫……”
……
一场武术旧事，说得林牧心摇神动，想起杨文溪当年的风采，也是悠然神往。
翻看了一下《迷踪艺》，林牧点头道：“现在霍家的人，没有门户之见，将自家顶尖的功夫传了一页书，足见光风霁月之心。如果杨家再因为一门二流的功夫，而处处与一个同姓老人为难，那可就笑掉大伙大牙了，你倒是好魄力！”
霍延踪苦笑道：“还得是我父亲支持，才压下了家里其他长辈的不满，当年老爷子自己都过得艰难，还肯收留穷苦的人留下吃饭，我们又怎么能为了顾惜自己的一点功夫，而对他老人家的苦难，视而不见？”
他还有一层原因没说，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可不仅仅是因为报恩之心。
毕竟你想报恩，去现实里为杨文溪撑腰上一年半载，也就够了，哪里用得着把自己的祖传绝技都送给“杨文溪的弟子”？
但现在这个年代，与古代的朝代兴盛、战乱还不一样，功夫的作用，几乎被压缩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地位，已经不足以再护持一个家庭兴盛不衰，几十年前的霍家人身怀《迷踪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种地，教几个弟子，赚几斤粮食的学费而已。
用这样的一门已经“不太重要”的功夫，去交好如日中天的一页书，家族里那些老人，这才没的话讲。
林牧叹了口气：“所谓的有了秘籍，就能练成绝世功夫，那只是小说家的虚构。现实里想要成为功夫高手，还得有个好师父手把手的教着，有许多功夫也不是话能讲得明白的。即使是这样，一本秘籍，还是能引起这样的影响吗？”
语气似疑问，似叹息，霍延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讲起这个，只能喝茶静听。
林牧发了一会呆，神情逐渐转为坚定：“当年霍元甲创办精武体育会，为的就是摒弃门户之见，希望能借着武人的手，振奋国人精神，还我浩浩中华。我虽然不是霍家人，但电影里也是他的弟子，该当继承一下先人遗志。你说咱们俩是同辈，我就叫你一场老哥，我想把我一身所学，尽数汇编成书，刊发于世，你觉得怎么样？”
“噗！”
咳得几乎喘不过气的霍延踪，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这次来，把秘籍给了林牧，可不代表家里就愿意《迷踪艺》公开于世，事实上，传统武术派别里，也没人这样做过。
霍元甲讲究“摒弃门户之见”，但他的《迷踪艺》，还不是传子不传女？
而现在，一页书，你说你要把自己一身功夫，刊发于世？！
第713章 发表吧！
“你……”
霍延踪很想问上一句“你是不是疯了？”，但瞧着林牧淡然的表情，却又说不出话来。
“想想这一步早就应该做了，只是我怕麻烦，一直也懒得做。想想也是，哪种东西想要发展，是避门造车而来的？民国功夫发展极快，也是与那个大环境下，大家都不再管什么门户之见有关系。既然没有人做这件事，那就由我开始吧！”
林牧看了一眼《迷踪艺》，不舍地将之递还给霍延踪：“既然老哥你还有这方面的顾虑，那这本书我就不看了，否则我要做这件事，霍家的一些功夫，难免要被记录其上。名面上，霍家这次秘籍送来了，我也承你们的情，老爷子那边我也会注意着，你就放心吧！”
这些功夫秘籍，虽然记忆宫殿也有兑换，但其实林牧已经不怎么兑换这方面的能力了。
他喜欢功夫与乐器，平日里也是在如同普通的练武人、学琴人一样练习，逐渐熟练，求得反而是那种过程的享受。
霍延踪有些迟疑，仔细想了想，还中咬牙道：“书既然送出来，哪还有收回的道理？以一页书你现在的功夫，《迷踪艺》也只是你借鉴的一个拳种，你就是刊发些其功夫，想必也是经过自己理解后的内容，这点肚量霍家人还是有的。”
来送拳谱，解杨文溪的难关是一个原因，交好林牧同样是一个原因。
自家现在是开武馆的，手底下的弟子，有许多是吃武行饭的，与林牧有这一层关系，好处也不差一本祖传秘籍多少了！
告辞离开林牧家的霍延宗，不经意间，却是看到了后院一个砖柱上插着的一柄黑沉大剑，心里的一丝不快突然就散了。
“那就是玄铁重剑吧？一页书早就有这些本领，截拳道开山立派、《推磨劲》也已经练得登堂入室，不在杨家那群人之下，其他咏春寸劲、八卦步法也是造诣极深。《迷踪艺》我瞧着跟命一样的贵重，但在人家眼里看来，恐怕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纵然里面也有不少技击绝招，对于一页书来讲，也不是多少了不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