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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楼-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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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身,关上窗子。现在,雨敲在玻璃窗上,“沙沙”的一阵阵,让我心头一阵阵发凉。
  躺在床上,我还在想着那张玻璃窗上的脸。也许,那是我的幻觉吧?
  躲在潮湿的被子里,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伴随着轻轻的“咔咔”的声音,象是从梳妆台里传来的。
  我忍受了一会儿,然而这声音细小而坚决,越来越清晰。我翻身起床,坐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我的脸象涂了一层白粉一下,没一点血色。
  这声音象是有什么东西在撞木板。也许是那种蛀木头的报死虫吧,欧洲人迷信地认为那是预示一个人的死亡,但我不信。尽管我记不清我小时候的事了,但我相信我不会迷信。
  我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发疯似地拉开了另一个,里面一样空空如也。可是,这声音却一下子大起来了,还是从梳妆台里发出来的,就象在我耳边一样,那股淡淡的恶臭也浓了一些。
  显然有一个暗屉。
  我猛地把那两只抽屉都抽了出来。
  里面,果然有一扇小门。我伸手到桌肚里,拉开了这扇小门。一只蟑螂一下窜出来,吓了我一跳。
  这只蟑螂相当肥大,我抓起拖鞋,猛地打下去。蟑螂被打得扁扁的,从肚子里冒出了白浆,六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现在,那种声音没了,可是,那股恶臭更浓了些。
  我凑上前去看了看,那股恶臭象是有形的一样一下钻进我的鼻孔,让我几乎要吐。
  光线太暗,看不清,只依稀看到有一小段象粉笔一样的东西躺在那暗屉里。
  我找了根棍子,把那一小段东西拨出来。“啪”一声,那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截已经开始腐烂的手指!
  我盯着这一截手指。它被切下也有很长时间了,断口的皮肉已经变色,流出脓水来,也许这成了蟑螂的美味吧。
  我用一张废报纸把这截手指包起来,扔进了垃圾箱。就算这暗示了另一起案件,我也不想再惹麻烦了。
  窗外,雨还在下。
  王强林只承认那天晚上他钻进了了徐贵家里,和徐贵的老婆发生了关系,一口否定他杀人。也许他酸溜溜的咬文嚼字惹恼了人民警察,警察还在给他做工作,他认罪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然而,有一个可怕的传说在漫延开来。据说,徐嫣和她妈都是因为被吸干了血而死的。据说被吸血鬼咬死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但那两个女人都没有回来吸血,可见这个传说只是谣言。可是,这个故事不胫而走,越传越真,厂里的领导怕影响不好,允许我带薪休息。
  城管部门的人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做过工作了。马家骐还有点要求,那对新婚夫妇却已经同意了立刻搬走。但公安局的人却来干涉,说在结案之前所有人都不许走。好在王强林虽然还没松口,看情形也快了。
  马家骐整天苦着脸,而他的老婆的脸上也开始淡了些容光,有了点不满足的表情。马文江因为就算治好了也只能尖着嗓子说话,让马家骐也高兴不起来。马家骐的大女儿马文虹却一直正常上班,和那新娘倒好得很,常在一块儿说些悄悄话,有时见到我忙停住了,象是商量什么军国大事,只是她们看我的眼神却让我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的嫌疑实在不该洗清。
  楼里,沉浸在一股阴森和恐怖的气氛中。
  又是两个星期。
  王强林还没松口,因为警察还没有来通知。
  我还在休息。那天我去厂里领了打过折扣的工资,想再去那个去惯了的小店喝酒,可是门上贴着封条,边上的人告诉我,老板因为贩卖假酒,吃死了两个人,被抓了。我想他可能是冤枉的,至少他没卖我假酒过,我喝下去的酒除了头痛一些,没什么不适。
  我找了另一个地方喝了一顿,昏天暗地地回来了。
  天很暗,因为农历月初,月亮很小。我走到门口,又觉得眼前如此熟悉。楼梯象一条蛇一样在蠕动,我几乎踏不出一个稳一点的步子。我坐在楼梯口,想醒一下。
  借着外面照进来的路灯光,我忧郁地看着手腕上的一个伤疤。
  尽管我想不起来我以前做过什么,但我相信我一定受到过很大的刺激,因为那个伤口正好和大动脉呈直角,电影上坏人割腕自杀都是在这个位置的。
  我正在忧郁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那种细小的声音。低沉,象从一个密闭的箱子里发出来的,象是一个哑巴在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这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如果是徐嫣回煞,那可也太迟了点了,早断七了。
  我不由闭上眼。
  我疯了么?
  那声音象针一样直穿过我的耳膜,刺到我脑子深处。
  我站起身,做梦一样,推开了那扇门。
  几乎和那一天一模一样,只是月光没那天亮。我听到了,那是女人压得低低的呻吟。
  我推开了里屋的门。那扇门显然已经被踹开过,发出了“呀”的一声。
  一个黑影向我扑来。
  这让我吓了一大跳,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黑影已经从我身边钻了出去。
  那是条很大的狗。它冲过开着的门,跑了出去,象一道黑色的火。
  “是你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在地上,马家骐的老婆正躺在徐嫣死掉的地方,一样以最坦诚的姿态对着我,分开了两腿,地上,衣服裤子扔了一地。她正懒懒地擦拭着两腿中间。
  “你……”
  “过来。”她抬起头。在暗中,她的脸上是一股媚笑。我惴惴不安地走过去。
  “便宜你了。”她笑着,欠起身,伸手来解我的皮带。我吓得一动也不也动,直到闯进了她体内,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吞没了我。
  我在她不停摆动双腿时,气喘吁吁地说:“你……为什么?”
  她不说,只是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反正我醒来是一个人在我自己床上,头痛欲裂。
  我去洗了把脸。刷牙时,牙膏沫也染成了红色。
  牙龈又出血了。
  我有种可怕的预感,似乎她又要死了。这儿已经死了两个人,似乎和我发生关系后她就得死。尽管我没有进出过徐嫣的身体……
  我的心一阵发凉。因为我听到一个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叫着:“死人啦!”
  死的是那个新郎。她也死了。她死我并不惊奇,我奇怪的只是那个新郎居然也会死。我一直觉得死的似乎都是女人,可这回有男人也死了,死在一起,以出生时的样子死去。
  我去看了看。在那个昨夜我有过一次奇遇的地方,他们搂成一团,心满意足而又恐惧万分。我看见了,在他们脖子上,的确有伤口,但并不是牙印,只是两个小孔,人的牙绝不可能这么尖的。
  那个好脾气的高个子警察也失去了耐心,站在楼道口看着法医抬尸体,自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边跟站在一边哭成泪人也似的新娘说话,看见我在外面探头探脑,不怀好意地瞪了我一眼。马文虹陪在她身边,用一块手帕给她擦着眼泪。
  真是是鬼怪杀人吧。我想起了那截手指,不由打了个寒战。
  警察在街上一个乞丐身上发现了马家骐老婆的内衣。那个乞丐赌咒发誓说是在楼外拣的,但警察否决了这种说法,认为是他奸杀了马家骐的老婆,顺便把那正得趣的新郎也干掉了。
  一幢楼,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那新娘已经马上要搬回娘家去,而马家骐的脸色已经从丝瓜变成了苦瓜。
  我也准备搬出去。厂里给我随便什么房都成,就算让我住在值班室天天值班也成。只是厂里说一时腾不出空房,让我务必再等一些日子,反正城建局没有来催。
  接连死了四个人,而且都是那种色情的死法,尽管报纸上没有报道,但每天都有鬼鬼祟祟的人钻进来看看。用警察的话来说,“给破案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天黑了,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街上。在满身汗臭的人群中,一辆汽车正在身后按喇叭,可没人给他让路。我突然感到苦闷和孤独。
  走进楼里的时候,马家骐苦着脸站在楼道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看见他,脸上一阵发烧,想溜进去,他忧郁地看了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刚走进楼,他忽然在我身后道:“小张。”
  我站住了,准备接受一顿臭骂。
  “最近的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打了个寒战。不论是谁,对连着死了四个人,每个人都是那么古怪的死法都会觉得奇怪的。也许,他在怀疑我么?
  “是有点奇怪。”
  “那不是人干的!”他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会是什么干的?”
  他一字一顿,道:“鬼,吸血鬼。”
  我笑了:“还是进口的?”
  “你别笑。我看了本牛津大百科全书,里面有关于吸血鬼一条,据说是最早出现于罗马尼亚。他们平常和人一样,但是要靠吸人的血活命。”
  “那可不对,据说被吸血鬼吸过血后,死人会变成吸血鬼的。可最早死的也快半个月了吧,也没变成吸血鬼回来。”
  “那是因为中西的葬仪不一样。”他忧郁地说,“现在都火化了。”
  我又激凛了一下:“听你的口气,好象你猜到了?”
  他苦笑,把烟头扔在地上,踏灭了:“警察一直觉得杀人的是个男的,可是,为什么不能是女的?”
  我的心抽紧了。现在,楼里的女人只剩了两个。
  我道:“你说的是……”
  “文虹。”他又摸出一根烟,“去年文虹她们厂和罗马尼亚一个厂交换技术,她去了两个月。她回来后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同,老是不理人,要她找对象也不肯,晚上还老是不回家。”
  “那又能证明什么?”
  “我要你去证明。”他扔下烟,“你去追求她,看她是什么反应。”
  我看着他,他的样子一本正经,不象说笑。也许,他觉得,如果我也死了,那更证明马文虹已经是个吸血鬼了?
  马文虹走进楼里时,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
  “你好。”我看准机会,从一边走出来,摆出我最能让人接受的微笑。希望她不至于尖叫起来。
  “你好。”她只说了一句,脚下却没停。
  “哪儿来?”
  “厂里。”
  “马小姐在哪里上班的?”
  “丝厂。”
  我笑了:“是不是你只会用两个字回答问题?”
  她停了停,看了看我,道:“可能。”
  她想越过我,我急了,拦住她,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荣幸请你吃饭?”
  “没有。”
  她扔下目瞪口呆的我,顾自上楼了。
  “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灰心丧气地说,“她理也不要理我。”
  “你的魅力不够。”他笑了。他这时候还开得出玩笑,实在让我佩服。我说:“你为什么老以为是她干的?我看不象。”
  “要不,是吸血蝙蝠?”
  我没理他。我当了一回傻瓜,没理由再当第二回了。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闹成一片,我醒来时,胸口郁闷得厉害,咳嗽起来,吐了一堆浓痰,痰里带了些血丝。难道我得了肺结核了?今天我又要上班了,大概厂长觉得养我实在不象样吧。我洗了把脸,楼下的人已经闹哄哄地上来了。
  又死人了?我打开门,一条极粗的汉子道:“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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