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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栏已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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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尝祁道:“我却也看不出你这双手,居然也能巧到有替人揉捏腿脚的功夫。”
  叶凡几笑笑,神色变得有些怪异,细长的眉眼闪过一丝妖异:“是吗,那王爷要不要试试看,我这双巧手还能做些什么让你意外的事?”
  说着,他缓缓起身,整个身子呈倾轧之势俯在喻尝祁身上,一只手抬起眼前人清瘦的下颌,触手细腻光滑,语气隐隐有些回味:“王爷倒是长了一张让人嫉妒的好脸,这肤质触上去,却比女人还要光滑三分,你让她们可如何是好啊……”
  被火焰照的一晃,颈边隐隐约约显出一条银白的丝线,不知何时已整个圈住了喻尝祁最为致命的地方,他微微抬起头,与叶凡几四目相对,周身的气息突然变得凝滞了起来,无限的杀机在耳边起伏着叫嚣。
  双目一瞬不瞬,将眼前人眉眼间的杀意尽数收入眼中,喻尝祁动了动唇角,嗓子一片干涩,“看来你的目的是为了杀我。”
  同样一句十分肯定的话,叶凡几闻言却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空灵柔媚,透着几分诡异,“王爷猜对了呢?不过没有奖励了哦,因为已经迟了!”


第8章 第八章
  夜间雨势越来越大,很快便在洞穴外形成了一道别致的水帘。
  锋利的银丝渐渐嵌入皮肉,一滴滴血线顺着银丝滴落在肩膀上,在喻尝祁赭红色的衣衫上洇出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神色依旧冷淡的让人抓狂,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即将面临尸首分离的境地,喻尝祁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叶凡几,眼中的神色有如实质的火焰般,灼得叶凡几莫名不爽。
  “王爷,难道不怕么?我若是就这样下去,你可是会死的很难看啊!”
  喻尝祁依旧神色淡然:“你的废话未免有些多了。”
  “你!”叶凡几惊怒,一双碧水般澄澈的眼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片刻之后,重又恢复如常,他笑道:“今日若是换作别人来,你可就没有听别人废话的功夫了?”
  “是吗?所以你为什么还是不下手,等着我反击么?”喻尝祁道。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笃定自己不会真的对他下手,叶凡几反而被气笑了,执着银丝的手指微微一动,被他收了回去,“我不下手的原因不是因为你该死,而是我不想!”
  喻尝祁挑眉,俊美的容颜显见地流露出一副闲适的模样,似乎是在等着叶凡几说明原因。
  叶凡几却突然没了声,清丽的眉宇轻蹙,像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下一刻他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留你有用罢了!”
  回答的何其简单粗暴,喻尝祁闻言低敛了眉眼,面上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可在叶凡几看来,却有着几分自嘲的意味,他另转了话题道:“你的目的看来倒不是我了,圣藏经此时也在你们手中罢?”
  叶凡几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
  心中了然,喻尝祁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从盗取宝卷的行为来看,敢做此事的人绝非一般的江湖侠客,现下不是和当今有渊源的人便是受人指示,那么从这两种情况来看,你是后者?”
  “也可以这么说!”叶凡几双手抱胸,一脸不以为意。
  “看来我是说对了,今日法蓝那句话你也听见了罢!”
  “听见了!”叶凡几懒洋洋道:“只是没料到这和尚胆子竟如此大,早知道当初结果了他便是!只是这如今这似乎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又何必再去为这些事情所累?你说是吧,王爷?”叶凡几突然转了语气,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喻尝祁道,眼中充盈着一抹妖异。
  眸中的神色暗了下来,喻尝祁不再言语,他们初至临城县时,这里四处弥漫着瘟病的气息,街上空无一人,百姓闭门不出,虽说是瘟病,可并没有真正到触及肢体便能感染人的状态。
  他曾让晋元毅去调查过,那些得了瘟病的人大多是先寒后热,之后高热不退,是典型的寒热症,如果好好调养也断断不至于严重到丧命,只可惜那些百姓误听谗言,乱用药材,医死了人命却偏偏要听信谗言赖在瘟病的身上,如此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整个临城县人心惶惶。
  而这却恰好不过是为掩饰宝卷丢失而欲盖弥彰的作法,让所有来此地的属官因畏惧瘟病而不敢深入彻查,就算有人敢大着胆子去调查原因,充其量也不过是把那主持窝藏那些盗匪所伪的行旅给找了出来。
  今日法蓝的那句诗虽然韵律无齐,对仗也不工整,可若是仔细咂摸,这话中的意思便再明显不过。
  常恨此山不应昨,奈何蜀中匿无言。
  因为防治寒热症最主要的两味药材皆在此,一是常山二是蜀漆,第一句话意思就很明显了,而第二句话的蜀中配合常山,很自然的就知道是什么,再加上这座山丘此时不寻常于往日,法蓝又大吵大闹的意指南堂禅房有鬼,若是再不领会其意,他这个王爷怕是要白做了。
  而晋元毅又说过那晚在大殿内见到的情况,再就眼前这人毫不掩饰的作态,不是他又是谁?
  慧孺当初在毗卢阁支支吾吾的交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毗卢阁又防守严密,剩下的便只可能是他监守自盗,不过若不是这眼前人威胁,他一个和尚又何必如此。
  思及此,种种原故便皆有了答案,而另一边叶凡几见喻尝祁沉半晌默着不出声,还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了,却没料到,变故来的如此快。
  眼前一阵疾风掠过,一把勾嵌着银封的短匕直接从肩头穿过,叶凡几迅速后退,整个后背贴在山洞的石壁上,冰冷的触感渗透肌肤。
  喻尝祁却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清寒犹胜那把短匕上开刃的银封,冷冽无比,带着阵阵寒意。
  “啧,我原以为王爷这个看似儒雅不动真意的君子是不会随身携带戾器的,看来倒是我想错了!”叶凡几笑道,语气一贯的随意无奈,可紧绷的手指却透露着无限的杀机,眸中神色渐变,阴翳无云。
  想着他方才若是再靠近喻尝祁一点,或者那根银丝再深入一点,说不定此时他可能也要跟着血溅当场了。
  喻尝祁却没去理会,只是冷冷道:“利用完别人就弃之不顾,未免太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若将宝卷交出来,或许我还可饶你一命!”
  话落,喻尝祁蓦然起身,而叶凡几却突然纵身冲出了洞穴,此时,外间夜色幽重,大雨倾盆磅礴而至。
  喻尝祁紧接着跟上前,两道身影在凹凸不平的山间一起一伏,从被雨水打湿了的植物间擦身而过,沾染了一身泥泞。
  只可惜叶凡几似乎并不欲与他缠斗,争夺不休片刻,轻巧的身影便逐渐隐没在层层密林中,唯留下一句话犹如余韵般在耳边盘旋:“王爷,此次恕我不能奉陪,下次若再见,我等定不会善罢甘休!”
  玉冠冰凉,一头墨发被雨水打湿的散落了下来,垂落在苍白的颈间,眼前一片水雾朦胧,模模糊糊间,那道身影已经远去,喻尝祁也无暇再去顾及。
  此时膝盖刺痛不已,因着站立无法,他只好在雨中循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眼眸缓缓合上,唇角紧抿,眉眼间似是染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疲倦。
  “王爷?”
  歇息不多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喻尝祁一怔,蓦地睁开眼来,水雾的淡薄洗去了眼中仅存的清明,朦朦胧胧间,眼前那人一身青衫,骨节清瘦的手中执着一把油纸伞,清隽的眉眼温柔如水,长发垂落腰间,如同常年浸染在书斋中的先生般带着一身墨香。
  “则,则绪……”
  眼中似有水雾聚散,顷刻间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身子蓦地一弯,整个人直直地朝眼前那人的怀中栽了过去。
  *
  “此次多谢各位了……”
  门外隐隐传来人语声,喻尝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布置一片素净,看起来像是普象寺中的禅房,此时虚掩的门扉外透进来几缕金黄,想来是天气放晴了。
  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场雨,他身上的疼痛也时不时地反复发作,如今天气晴好,一眼望去倒也心生出几分舒畅之意。
  喻尝祁撑着床榻缓缓坐起了身来,脖颈处微微传来一阵麻痒,他抬手摸去,手指触及一层厚厚的纱布,不禁有些无奈,不过区区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的,可看这包扎的手法,除了阿颜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门外的人语声突然停息,紧接着房门被打开,阿颜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一看见坐在床榻上已经醒来了的人,不禁眉眼含笑,一脸喜悦的走了过去。
  而身后跟着的晋元毅也走了进来。
  阿颜在床榻边坐下,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扑鼻而来一股怪异的中药味,喻尝祁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这是什么?”
  “驱寒避疾的药材,王爷你多少在外淋了些雨,虽说没感染上风寒,好歹注意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喻尝祁眉头皱的越发深,一脸抗拒道:“我没病。”
  “这是预防的,万一真感染上了风寒,岂不是天天要喝?”
  阿颜笑嘻嘻道,她倒是知道自家王爷一向不爱吃苦的东西,尤其是喝药,每次总是要想方设法地哄着,才能让他喝下去。
  喻尝祁闻言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宇再次皱起,苦涩的味道在嘴角化开,待到半碗药汤下肚后,才如获大释地松了一口气。
  事后却突然记起一件事,想起自己昨晚在那场大雨中见到了那人,不由得面露迟疑道:“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阿颜一听,刚要出声,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甜腻嚅软的声音:“当然是法蓝哥哥送你回来的啊!”
  喻尝祁偏头看去,周宿允一溜小跑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手中的漆盘上端着一碗莲子羹,一身灰蓝色衲衣,眉目俊挺,英气不凡。
  周宿允人小轻巧的爬上了床榻,手一张开就准备向喻尝祁抱去,这边阿颜却突然一把将他抱了下来,道:“王爷身子还未好,你可别胡闹!”
  周宿允瞪着眼,一张小脸上俊秀怡然,却满含怒气:“我没胡闹!我不过是想抱抱小叔叔而已!”
  阿颜向他做了个鬼脸不再与他争执,这边法蓝将手中的莲子羹递了过去,心中闻言虽然难免多了几分失落,不过喻尝祁却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莲子羹,轻抿了一口,果然,口中残留的苦味连同心中的虚妄顿时消减了不少。
  此时法蓝一改先前急躁张狂的模样,对着喻尝祁毕恭毕敬地道:“此次多谢王爷相助,得以除去那群祸根,还得普象寺一片清明,法蓝不胜感激,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第9章 第九章
  听闻法蓝道明原因,喻尝祁才明白,这老主持慧孺年轻时就是个贪财好色的酒肉之徒,原来是镇南军军营中的一个小兵,后来因为战乱受了灾祸便被游历到镇南的普象寺前主持给搭救了回来,后来老主持圆寂后,不知怎的就做了这普象寺的主持。
  因这普象寺是国寺,受人尊崇,又年年香火鼎盛,那慧孺见这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清闲日子,就留了下来做了主持,跟当地官府勾结一气,时不时收留些逃兵,让他们替他做些财路买卖。
  而本朝的皇帝并不信佛,再加上这偏地无人真正管理,此地便坐山养了一窝“土匪”,由他们吃大独坐,而官府什么的,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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