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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青，找个地方将他们关押起来，振轩博君，安顿伤员，我跟老温去前面看看。”
温长喜的反常那么明显，凤行云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他的束缚，翻身下马吩咐完，仰头对还愣在马背上的温长喜伸出手：“下来吧，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他们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即使三营全体阵亡，他们也只能咬牙接受，然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干掉外面的小鬼子，为他们报仇雪恨。
敛下眼借着月光看看凤行云修长的手指，温长喜只觉眼眶酸涩，心里难受得紧，好半晌才抓住他的手翻身下马，两人十指紧扣，并肩走入夜色里，没有任务的郝连华带着两个通讯连的士兵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旅长难受了，但没人上前关心安慰，因为，他们也一样难受。
“老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没有重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参军报国，宝山一样会经历这些，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历史从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出现而改变，这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没必要自责。”
牵着他的手，戴着防毒面具的凤行云遥看着夜色中的残垣断壁，声音有点模糊不清，不过足以让温长喜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跟在后面的温长喜停下脚步，充斥愤怒压抑的虎眸渐渐转向凤行云，他说的他又何尝不懂，要说自责嘛，他是真没有，只是……
“不是自责，行云，我不可能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惋惜吧，任何抗战名将都是值得纪念并追捧的，姚子清之名，不亚于当年共军的狼牙山五壮士。
你也知道，我素来尊敬强者，尊敬血性爷们儿，原本我是打算救下他，一起联手抗日，让他亲眼看到小鬼子被我们驱逐出去的，没想到……
或许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吧，以至于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才会如此的难以接受。”
从他的身后抱住他，头亲密的搁在他肩上，温长喜闭上眼，呼吸炙热的吞吐在他敏感的脖子上，但这一次，总是如野兽般随时随地发情的身体不带任何欲望色彩。
“我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让郝连留意宝山的情况？”
眨眨眼敛去心里那点儿酸涩，凤行云转身捧住他的脸，黑夜里尤其晶亮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精光：“从罗店撤离并不是匆忙的决定，我早就计划好了，撤到宝山，不仅仅是满足你的愿望，让你见见活生生的抗战名将，也是想救他们一命，可老天爷不允许，我们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有时候就算不用交流，单单一个眼神也能瞬间猜中对方的心思，何况温长喜表现得那么明显，凤行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他在乎的东西不多，温长喜无疑是最重要的，他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给他弄来，他们都在用生命宠溺着彼此，至死不休。
深深的凝视他半晌，温长喜手臂一伸，牢牢的将他抱进怀里，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他的心意他懂，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尽力了，不应该感到难受吧，血债必须血来偿，以牙还牙才是他们唯一能为姚子清，为他的三营将士们做的。
两人静静的拥抱着彼此，周遭的一切惨状似乎都离他们远去了，他们的眼里心里感官世界里，有的只剩彼此，爱，早已超越了血浓如水，重生两年，相扶相持，他们早已将彼此烙印在了灵魂上。
“老大，我们在一个地窖里发现了生还者……”
可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注定是没办法温情太久的，夜色里，东方轻扬的声音由远而近，听到他说的话，抱在一起的两人倏然分开，彼此对看一眼，只见两道残影先后掠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碰上迎面而来的东方轻扬，温长喜激动的一把抓住他：“你说什么？生还者？”
“是，在一座疑似政府建筑物的残垣下，我们发现一个地窖，里面有生还者，看里面的装饰，应该是守卫在这里的姚子清营为了规避地面炮火所设置的指挥部。”
异常的激动让东方轻扬小小的怔愣了一下，思及三营的壮烈，东方轻扬很快又冷静下来，简单明了的汇报了他们的发现，因为，他们也被三营的气节给感染了，打从心底里佩服三营全体将士，没有打开的城门足以说明，死亡降临的时候，没有一个将士临阵退缩。
“走，我们去看看。”
有生还者就代表有希望，温长喜不愿意从别人口中继续听到任何有关生还者的讯息，他要亲眼去看看，亲眼见证奇迹。
“是。”
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东方轻扬转身就走进了夜色里，温长喜回身对凤行云伸出手，两人十指紧扣，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一直带着士兵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郝连华牵起唇角，丢给士兵们一个眼神，跨步追了上去，不管宝山的状况有多惨烈，哪怕就一个生还者，那民是希望不是？
☆、第180章 姚营，预备回击
大面积的残砖断瓦间，后方角落的位置残留着少许空隙，地窖就在那下面，温长喜他们赶到的时候，地窖上方的木板已经被揭开了，入口处还守着两个独立旅的士兵，温长喜凤行云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想都没想就钻进地窖里，沿着腐朽的木梯爬了下去。
“怎么回事？”
小小几平方米的地窖里，除了中间那张倒塌的木桌，连张椅子都没有，王国荣陈友青他们已经到了，由于大家都戴着面具，温长喜他们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周围的低气压告诉他们，情况似乎并不是很理想。
“老大，还是让这个小家伙跟你说吧。”
闪身从背后拧出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陈友青已经让人给他戴上了防毒面具，不过在他松手的时候，小少年却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从他颤抖的双腿不难看出，他应该也中毒了，只是不至于致命，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胸口上裹着白色绷带，裸露着上半身的壮硕男人背靠着墙壁躺在地上，看他惨白的脸色，乌黑的双唇，就算没死应该也活不长了。
松开温长喜，凤行云跨步走上前蹲在男人的身前，一股天竺葵的香味迎面扑来，几不可查的皱皱眉，凤行云掏出医用手戴上，小心翼翼的检查男人的状况，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少许腐烂的迹象，透过防毒面具透明保护罩，不难看出男人还有微弱的呼吸，凤行云又摸出绑在脚上的匕首割开包裹着他胸口的绷带，以及以上，肩胛以下残留着弹痕迹，不过作品已经化脓腐烂了。
“准备盘尼西林和阿司匹林，顺便抓个军医过来，整理一片占据上风的位置的区域出来。”
“是！”
没人敢问为什么，听到他说的话，杨博君方子农就走了出去，温长喜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扫一眼旁边破烂的军装：“他就是姚子清？还有救？”
“应该是，宝山找不出第二个中校了，他中的是路易氏气，用巯基解毒剂应该能解毒，不过我没调制过，不知道能不能调出来，现在他的皮肤已经出现病变，伤口也在急速腐烂，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再说了。”
凝重的点点头，凤行云不是专业的医生，在作为灵魂状态陪伴温长喜的孤独岁月里，他接触过很多东西，但那都是纸上谈兵，能不能实践还是个问题。
“嗯，尽力而为吧。”
温长喜也知道他的为难，伸手抱抱他的肩膀，虎眸不由自主的看向躺靠在地上的男人，算不上特别俊美，身材粗壮，但脸上没什么肉，因为中毒的关系，无法看出他的实际年龄，记忆里他好像只有二十几岁，正值壮年，死了就太可惜了。
“我知道。”
点点头，凤行云起身看看那个紧紧抱着陈友青的小少年，牵起唇角尽可能和善的说道：“不用怕，我们是独立118旅，能告诉你的身份，这里发生了什么，姚子清前辈是怎么受伤的吗？”
“我……”
小少年张张嘴，条件反射的抬头看着陈友青，一双圆溜溜眸子就像是小鹿斑比一样可怜无助，估计是因为陈友青是最先发现他们的人之一吧，他似乎很信任他。
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那么可怜的眼神，陈友青伸出大手心疼的揉揉他的头，低头温柔的说道：“不要怕，他是我们的参谋长，你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助你们。”
平时的陈友青，绝对是真正的纯爷们儿，这是第一次，他毫不掩饰的展现自己的温柔，只因怀里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我……嗯。”
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后，小少年抿唇点点头，瑟缩的看一眼凤行云，身子整个缩进陈友青宽阔的怀抱中，直到陈友青下意识的搂住他，感觉到他的温暖后，小少年才看着他们颤抖的说道：“我叫征程，铁血征程的征程，是个孤儿，这个名字还是营座给我取的，我……十六岁，前两年营座救了我，我就一直留在警卫排，营座的伤是前天大战的时候不小心被流弹击中造成的，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跟小鬼子打仗，小鬼子出动了海陆空三军不断对宝山进行毁灭式的轰炸，营座带着我们誓死守城，本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们也做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可，可昨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强行攻城的小鬼子突然透过大炮和飞机向宝山内投放一种一炸开就会冒出气体的炸药，没多久，全营的士兵们都倒下了，在警卫排其他人的帮助下，我们将营座挪到这里，然后他们就让我守着营座，直到……直到……你们找到我们，呜呜……营座是不是要死了？求求你们，救救营座，他不能死啊，求求你们……”
叫做征程的少年说得断断续续，杂乱无章，最后哭着哀求他们，陈友青心疼的抱紧了他，以他们的聪慧，稍加组织就能理解他话里的重点，在场众人无不心酸难受，特别是温长喜凤行云，虽然前世他们也经历过战争，但他们毕竟享受过和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和平年代估计还在跟父母撒娇呢，而这个孩子……战争的残酷由此足以窥探一二。
“昨天……难道是因为我们全歼了第三师团，小鬼子才打算尽快攻克宝山，再由宝山派兵围剿我们？”
沉默半晌后，凤行云突然低声呢喃道，照道理说，宝山再难攻克，守城的士兵也不过数百人，以小鬼子炮火的充足与疯狂，拿下宝山是迟早的事情，他们根本不需要违反国际战争条约，对宝山投放化学武器，唯一的解释就是，小鬼子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不愿意再慢慢耗时。
“嗯，可能真的是那样。”
听到他的呢喃，温长喜回头看一眼命在旦夕的姚子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无疑是伤人的，一心想要救下的人，最后却因为他加速了死亡。
“不管因为什么，别想那么多。”
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凤行云伸手握住他的手，现在他们该做的不是自责或惭愧，而是想办法尽可能的挽救姚子清的生命，顺便……眼神陡然一变，凌厉取代了温润，丝丝杀气迸射而出，小鬼子不是喜欢化学武器吗？他们就成全他们。
“我……”
“老大，地方找到了，这是你要的药。”
温长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先前出去的方子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