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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一口气,勉力镇定心神,又道:“我们的意思就是,在你第一次有奇异的遭遇起,一直到如今为止,所有的一切,你全要讲给我们听,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那么,我们──”
我的话并没有讲完,便停了下来。
我之所以突然住口不言,并不是有甚么人打断了我的话头。而是我越是向下讲,邓石的眼中,那种揉合著仇恨和愤怒的眼光,便也越甚。这使我知道,我再讲下去,也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住了口。
在我住口之后,屋子中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我和胡明两人都不出声,而且我们两人,离得相当之远,那是我们以防万一的措施。
因为这时候,邓石脸上的神情,骇人到了极点,我们真的害怕他的头会突然飞了起来,张开口,向我们大口咬来!
好一会,邓石才缓缓地道:“你们如果现在不接受我的条件,一定会后悔的。”
我立即毫不客气地回敬:“如果你现在不接受我们的条件,你才会后悔。告诉你,为了避免保存金属片所引起的与你的纠葛,我们决定立即将这金属片毁去,让它不再存于世上。”
邓石像被利剑所刺一样地尖叫起来:“不!”
我却冷笑一声:“是的。”
邓石在喘著气:“我在东南亚的产业,你们全然不必费心,只要请人代管,每年便可以有六百万美金以上的收益。”
我仍然摇头:“我和胡教授,都不等钱来买米下锅,你不必枉费心机!”
邓石双手按在桌上,身子俯向前,以一种可怕的眼光注视著我:“你们硬要知道一个人最不愿人知的秘密,这太无聊了!”
我耸了耸肩:“邓先生,你弄错了,不是我们硬要你讲出自己的隐私来,而是你来找我们,有事来求我们的,对不对?”邓石又望了我好一会:“关于我在东南亚产业的转移,只要我写下转让书,我在东南亚的律师,便会办理。”
邓石再一次想用巨额的金钱一来打动我们的心,我和胡明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走了。”
我们故意要离去,想引邓石发急,他真的发急了。
但是邓石发急的结果,却是我们料不到的,我们以为他会屈服,会将他的秘密讲给我们听,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他大喝一声:“别走!”
当我们两人陡地转过身来之际,发现邓石的手中,已多了一柄手枪。我一眼看出,那是一柄杀伤力特别强的德国军用手枪。
这种枪在发射的时候,会发出可怕的声响,也会在射中的目标上,造成可怕的伤口!
我呆了一呆,胡明已厉声道:“你想作甚么?”
邓石的面色,十分难看:“你们不肯帮我忙,我没有办法,我到了绝路,只有/奇/你们可以/书/帮助我,但你们却不肯,那就只好同归于尽。”
我望著邓石:“你到绝路?这是甚么意思,我们不明白,你不肯将你自己的遭遇对人说,却说人不肯帮助你,这算是公平的指责么?”
邓石道:“好了,如今我说了,我已到了绝路,将那金属片给我!”
我伸手紧紧地握住了胡明的手臂,并且将胡明的身子,慢慢地拉到了我的后面,然后我道:“请你告诉我们,为甚么你已到了绝路。”
邓石怒叫道:“我不说,我不会说的!”
就在他怒叫之际,我右臂猛地向后一摔,将胡明摔得向后,直跌了出去,我自己的身子,也向后倒跃了出去,胡明重重摔出,撞倒了大门,我和他是一齐从门口向外跌出去的。
接著,枪响了!
枪声轰然,令得我们刹那之间,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事实上,我们也不要去听甚么声音,我们只是向前拼命地奔,然后,我们跳上一辆街车,吩咐驶回胡明的宿舍去。
一回到家中,我便道:“快,快拿了那金属片,我们先躲起来。”
胡明道:“我们躲到甚么地方去?我在学校中的工作,放不开的很多,我──”
我不等他讲完,便道:“别多说话了,听我的话!”
胡明取了那金属片,我们立即又回到了市区,在一间酒店中住了下来,胡明向学校请了假。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邓石既然已到了绝路,那么他一定会用尽方法来找我们。
当他再找到我们的时候,他的态度一定不会如此之强硬,他就会向我们屈服的。
第二天,我们在报上看到了“神秘枪声”的消息。我们足不出酒店地过了三天。在这三天之中,为了小心起见,我们对邓石这个怪人的遭遇,作了种种的猜测,可是推测不出甚么名堂来。
第四天早上,我正在浴室淋浴,在这时候,我彷彿听到有人叩门的声音。因为时间还很早,我以为那是酒店的侍者来收拾房间的,而且,胡明也是相当机智的人,所以我并没有将这敲门声放在心上。
可是,等我淋浴完毕,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我便知道发生意外了。
胡明不在房间中,我们睡的是双人房,他的床上,凌乱之极,像是他曾在床上作过挣扎,房门半开著,这一切都表明曾经发生过意外!
我忙叫道:“胡明!胡明!”
我一面叫,一面急不及待地披著浴袍,要向外面冲出去,可是,我还未曾走出去,便有人叩门,我忙道:“进来,门开著。”
推门进来的是侍者,我们已经很熟了,我连忙问:“胡先生呢?哪里去了。”
那侍者道:“我们正在为这事奇怪,胡先生像是中了邪一样,他……脚步跄踉地下了电梯,我想跟下去,但是他却将我推出了电梯,他……他可是喝醉了么?”
我更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我忙又问:“他一个人么?”
那侍者道:“是的,他一个人,可是看他的样子,唉,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我已开始脱下浴袍,一面催他:“你以为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那侍者苦笑了一下:“如果经理知道我这样讲的话,他一定要谴责我了。胡先生虽然是一个人,可是看他的情形,却像是被甚么人逼著走进电梯的一样。”
我几乎要叫了出来,邓石,那一定是邓石!我道:“你可曾看到一双手,一双手在威胁著胡先生么?”
那侍者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望著我,其实任何人听到了我的话,只要他神经正常的话,是都会用那种眼光望著我的。
我不再说甚么,只是回头望了一眼。
我的眼睛望向挂在墙上的那幅油画。
那幅油画本身绝对没有甚么特别,我在这时之所以会回头望上一眼,完全是为了我们一住进这酒店之时,便将那金属片帖在画框后面。
那幅画没有被移动过,因为我们在画的四角,都曾做下记号。而如今,画框的角,仍然恰好在记号之上。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后向外走去。
奇那侍者连忙退了出去,我著急得来不及等电梯,而从楼梯上直冲下去。
书出了酒店的大门,我心中也不禁沮丧起来。
胡明离开已经有一会了,我上甚么地方去找他呢?开罗并不是一个小城市,要无头无绪地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先过了马路,四面张望著,想发现胡明的踪迹,当然那是枉然。然后,我又寄以万一希望,回到了路中心,问那个正在指挥交通的警察,他可曾看到一个矮小的中国人从酒店中以异样的态度走出来。
那个警察以一种十分不耐烦的态度对著我:“没有,没有,你不看到我正在忙著么?”
我碰了他一个钉子,无可奈何地退了回来,当我站到了马路边上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提著一只竹篮,看来像是一个小贩也似的老妇人,奇…'书'…网向我走了过来,在我的面前站定,向我望著。
我转过头去,不去看她,她却问我道:“你是在找一个中国人,姓胡的,是不是?”
我吃了一惊,再仔细去打量那老妇人,那实在是一个十分普通的老妇人,而绝不会是甚么人的化装,我十分惊诧地道:“是啊,你是──”
那老妇人道:“我知道那中国人的所在,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代价。”
我塞了一张面额相当大的钞票在她的篮中,她看了一眼,才喜道:“那人说得果然不错,他是一个好人,可惜他的双手断了。”
老妇人的唠叨,本来是最讨人厌的,可是这时候,那老妇人的自言自语,却使我吃惊!
她说的“那个人”,当然就是叫她来找我,说是知道胡明的下落的那个人了。
而那个人双手是断了的,我几乎立即想到,那人是邓石,邓石的双手不是断了,而是离开了他身子去活动了,去将胡明带走了。
我忙道:“你快告诉我那人在甚么地方,快!”
老妇人向前指了一指,前面是一条长而直的大道,她道:“你一直向前走去,就可以有机会碰到他。”
我又问道:“他究竟在哪里呢?”
老妇人讲的,还是那一句话,我问不出其他甚么来,便向前急急地走了过去。
因为我知道胡明是一个学者,他绝不是邓石这样的人的对手,让胡明落在邓石的手中,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我急急地向前走著,一路上不住东张西望。
因为我一直不明白那老妇人的话是甚么意思,何以我向前走,就能和他见面呢?
我走出了约莫半哩左右,突然听到一个人叫道:“卫先生!卫先生!”
那人一直不停地叫著,他叫的是中国话,可能他不知道“卫先生”三字是甚么意思,我隔老远就听到他在叫了。
我连忙走过去:“你是在叫我,可是有甚么人要你这样做的么?”
那人大点其头:“幸而你出现了,要不然,我可能把喉咙都叫哑了!”
【第七部:捉住了一只死手】
那人一面说,一面塞了一张纸在我手中,就走了开去,我打开纸一看,上面是一个地址。我不知那个地址是在甚么地方,我只好召了一辆街车,将那个地址给那司机看。
那司机皱了皱眉头:“这是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先将一张大额钞票塞在他的手中:“你照这地址驶去好了!”
钞票永远是最有用的东西,那司机立时疾驶而去。正如司机所说,那是一个十分之遥远的地方,车子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在一幢白色的小洋房前,停了下来。
那幢小洋房十分幽静,也很雅致,在开罗,那是十分高级的住宅了。
我抬头向那屋子看去,屋子的门窗紧闭著,里面像是没有人。但是既然我已到了这个地址,我自然要设法进屋子去看一看。
我下了车,来到了屋子门前,按了门铃,几乎是立即地,就有人来为我开门。替我开门的是一个埃及仆人,他一开了门之后,便以一种十分恭顺的姿势,将我延进了屋子之内。
屋内的陈设,可以说得上十分华贵,但是太古色古香了些,使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在一张宽大而舒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个仆人退了开去,我等许久,仍不见有人来,正在感到不耐烦之际,忽然,我所坐的沙发扶手中,有声音传了出来:“卫先生,是你来了么?抱歉,使你久等了!”
那声音突如其来之际,不免令我吃了一惊,但是我随即料到,那只不过是传音机之类的玩意,是不值得我吃惊的,而且,我也听出,那果然是邓石的声音。我怒道:“哼,果然是你。”
邓石续道:“当然是我,卫先生,由于你太不肯合作,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胡博士已被带到了一个秘密地方,你是决定能否使他恢复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