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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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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并不算大,冬初的时节,虽然仍有应时应景的花儿草儿摆放各处,开得亦算是姹紫嫣红,但寒风如水,黄叶飘零,几声远去雁鸣也是挡不住的,便也显得有些凋敝。乾隆披一件玄色缎面银鼠里子的氅衣,慢步而行,身后捧着衣包、椅子等的众太监,知道这主子心情不好,屏着气,拿捏着步子小心跟在后面,唯恐有什么触了霉头,惹什么祸患上身。
  “这是什么声音?”乾隆突然停下脚步,问跟在身边的大太监马国用。马国用身子一矮,陪着笑凝神聆听了一小会儿,又陪着笑道:“似乎是洞箫?”
  乾隆眉头一皱:“哪宫的主位会吹箫么?”
  马国用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奴才没有听说过。”
  乾隆微微笑道:“如今宫里各处倒是散漫得紧啊!”马国用从后头觑了觑乾隆侧脸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不知道他是喜是怒还是随口一说,只好道:“奴才去瞧瞧?”
  “一起去瞧瞧。”乾隆话音未落,人已拔脚就走。马国用轻舒了口气,一个眼神,后面众人忙跟了上来。
  御花园东北角,是浮碧亭,前出抱厦,下为水池,池中残荷已被拔尽,池畔碧草茵茵,略带苍色,亭子檐下方柱边倚着一个人,远远见着一身雪青袍子,外罩着浅碧色绣花坎肩儿,白狐皮出锋,素净得可爱,那手里正执着一支同样通体碧绿的短箫,声音比洞箫清亮细腻些。仔细一瞧,那人儿身量未足,不是冰儿又是谁?
  乾隆见她吹箫入神,都没有发现自己这里一群人,也觉得好奇,摆手示意马国用不要出声,慢慢沿着旖旎的石板小道走过去。及至到了亭子阶前十来丈的距离,冰儿眼睛才突然扫到他们,小鹿似的突然睁得滚圆,箫还在口边忘了放下,怔怔地盯着乾隆,也忘了请安,也不知说什么话。
  乾隆想起之前答应过皇后要去看冰儿,一直忙忘记了,此时见她,心里倒有点柔软,也不计较她的失礼,和声道:“怎么也不带个人?”
  冰儿眼睛闪了闪,咬咬嘴唇道:“我嫌她们聒噪。”然后想起嬷嬷镇日价教的礼制,略有些慌乱,睫毛忽闪忽闪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道:“皇阿玛,我忘了请安了,现在补,成么?”
  乾隆不由一笑,马国用见他有暂留的意思,忙把椅子端到亭子里避风处来,铺上明黄坐褥,乾隆坐下说:“那好。”冰儿一直咬着嘴唇,也不显得慌乱,完成任务似的吸了一口气,按部就班地请了安,然后不知道是站是跪,犹豫地抬头看了一眼乾隆。乾隆见她乌鸦鸦的头发挽两个小鬏儿,中间也贯了一根玉钗,权作两把头的扁方,发鬏上为主是精致逼真的通草花儿,藕紫粉红,淡雅若衣装,间或插两支珠花,亦是简单清爽的样子。额前碎发梳不进鬏中,也没有拿发油和抿子抿顺服,就散落在额际,别显得清丽自然。乾隆道:“你皇额娘给你打扮的?”
  冰儿奇道:“皇阿玛怎么知道?”
  乾隆笑而不答,抬抬手道:“起来吧。”见她脸色还有点微黄,眼皮也肿着,双眼睑比往日深了不少,不由一叹,吩咐马国用:“给格格端张杌子来。赐座。”冰有些惊愕的样子抬头看看。乾隆瞧她一派天真懵懂的样子,也不忍问她的失仪,对冰儿道:“不习惯在朕面前坐么?”
  冰儿抬眼看看乾隆脸色,确认不是揶揄自己,才放下心来,说:“这样站着也挺好。老坐着腰痛。”乾隆道:“你皇额娘前一阵也说腰痛,莫不成也是坐久了?”冰儿道:“皇额娘操心事多,也因为老坐着,还得端着正形坐着,腰里自然不好。前两天额娘叫翡翠给她捏腰,翡翠老捏得不是地方。我去给额娘捏了,额娘直说舒服呢!”
  乾隆不觉内心抑郁为之一散,笑道:“你倒是该好好孝顺你额娘。生生叫她为你操了那许多心。”又道:“本来说要来瞧瞧你的,军务上事情一多,也顾不得。今天瞧你精神气色倒还好,我也就放心了。”
  冰儿一直绷着的脸略微放松了些,虽然没有笑,眼睛却明亮了许多。乾隆瞧她神情明媚,便觉不像平日死着脸那般可恶神色,见她手中还握着玉箫,伸手道:“让我瞧瞧。”
  冰儿有些犹豫,握着玉箫不敢放开,乾隆又好气又好笑:“朕要想扔掉了这杆箫,派两个侍卫来就成,犯得着诓你么?”冰儿这才把箫递了过去。乾隆拿着那杆箫,果然玉质很好,细腻温润且绿得油亮,只是上面大大小小分散着一些红色的瑕纹,“咦”了一声道:“上次瞧,许是远了些,好像没看到有红斑。”冰儿道:“这箫就有这点奇异,有时绿得一点疵点都不见,有时候又会有红斑出现,以前有认识玉的人说,这叫‘落英‘,是玉纹的一种,只是我也没闹明白,什么时候红,什么时候绿。”
  “落英。”乾隆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江湖粗人,有时还挺有诗意,顺手把箫还给冰儿,“你叫内造办处的人看一下,他们见多识广,没准儿有认识的。你吹箫也是跟慕容敬之学的?”
  冰儿却不肯轻易唤义父的名字,说:“没有和义父学,义父交给我这杆箫,就死了,这是我自己琢磨的。”乾隆略有不快,不过此时也不愿意苛责,点点头问:“宫里过得还惯吗?”
  未曾等到回答,皇后宫里总管太监气喘吁吁跑了来。乾隆色变,起身对马国用道:“去问问,怎么了?”
  马国用回来时,几乎是一路小跑,脸色也已经变了:“皇上,长春宫的小阿哥……”就有点说不下去了。乾隆震怒道:“吞吞吐吐做什么!说!”马国用道:“小阿哥这会子发起了高烧,水米不进,宣太医去看了,说只怕是……怕是见喜了(2)。”
  乾隆如雷轰顶一般呆了许久,随后二话不说,拔脚便往长春宫而去。冰儿忙跟在后面,回到长春宫,里面人来人往,气氛却十分凝重。乾隆一进去,顾不得叫那些跪下请安的宫女太监起身,只一叠连声说:“叫太医出来回话。”里间太医闻声出来,未及下跪请安,乾隆道:“先不忙着行礼,到底是不是见喜?确诊了没有?”太医忙得一头豆大的汗水,脱了外面棉褂,只着花衣,也顾不上失仪,回奏道:“回禀皇上,七阿哥前几日受了些风寒,今儿上午奶母发现阿哥不吃奶,也不进老米粥,巳正的时候呕吐发烧,脉息浮滑数而细,恐是阴气不足,不能外透。现在已经发现胸前有细疹子,但血毒发得不透。刚才已经开了方子让阿哥服用,只是怕要请阿哥迁宫了。”
  这时,皇后从里间出来,满面愁色,见了乾隆,忍不住泪水已经滑了下来。乾隆要紧安慰道:“太医都在这里,你不用担心。这会子要给七哥儿移宫,以防痘疹蔓延。”皇后只是点头饮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皇后年已三十有六,生育阿哥公主虽多,倒有一半未保,尤其乾隆三年,已经九岁、被乾隆密立为太子的皇二子永琏一病早殇,皇后心痛难言,病倒不起,之后多年未能生育,直到七年后才再度得遇梦熊之喜,怀了七阿哥永琮。生下来之后万千娇宠虽不形于色,大家都知道这是皇后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爱子,只怕也是皇帝第二次秘密立储的不二人选。
  如今,小皇子得了如此凶险的病症,危在旦夕,皇后心痛得几乎虚脱,强自站立,乾隆伸手一扶,就似乎要昏厥般靠在乾隆身上,口中喃喃道:“都是我大意了!都是我大意了!”乾隆强忍着内心的痛楚,挤出点笑容安慰道:“见喜的孩子成千上万,好好过来的多得是。咱们的琮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皇后流着泪仰头请求:“让我再见琮儿一面可好?虽然帮不上太医什么忙,我心里能放得下些。”乾隆又何尝不想再瞧瞧爱子,但知道痘疹易传染,是极凶险的病症,只能相劝:“这会子往天凉了过,不能让病再在宫里蔓延开了。等琮儿好了——也不过十数天的事——再让他从兆祥所回来就是。”皇后素来识大体,知道自己的请求属于过分,没有再坚持,含泪点头答应了,对乾隆道:“皇上军国大事繁冗,别熬坏了自己个儿身子。这里我瞧着他们给琮儿迁宫,一应服侍的人也有我在这儿调剂,皇上放心回去休息吧。”
  这时,冰儿喘着粗气闯进来道:“七弟怎么了?我会医的,我来给他瞧瞧去!”
  皇后抱住莽撞向里跑的冰儿,流着泪道:“孽障,你还嫌我不够苦么?!”
  冰儿惊愕抬头:“额娘!你就是不信我!”
  “你弟弟是见喜,你也不是熟身,这样子进去,岂不是给自己……”皇后想到七阿哥若是闯不过这一关,只怕与自己就要天人永隔,气急攻心,说不下去,只是一阵阵喘上来。乾隆大惊,喝道:“冰儿让开!从里面传个太医出来给皇后瞧瞧。”
  “我来试试!”冰儿扶着母亲,把着她的手腕。乾隆一把把她拉开推到一边,等太医出来才道:“快给皇后瞧病!”
  冰儿见太医一头油汗,忙不迭地拿垫腕子的小药枕,又拿帕子遮着皇后的手腕,才搭脉诊视,心里急痛,眼泪已是扑簌簌往下落。好容易太医诊完了脉,对乾隆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一时急痛攻心,血不归经,加之前面一阵有些风寒咳喘。臣这就开方子让娘娘煎了代茶饮。”那边,一群人乱哄哄围着裹得严严实实、然而一动不动昏睡着的小永琮迁移到僻静的阿哥所——兆祥所去。冰儿进宫这段,一是和母亲富察皇后,二就是和幼弟永琮,已建立了非常亲密的感情,此时擦一把眼泪跪到乾隆身边,对乾隆请求道:“皇阿玛,我不吵,不烦着额娘,你让我握着她的手可好?”
  乾隆心里如乱麻一般,见冰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沉沉点头。冰儿赶紧膝行几步,跪在皇后暂卧的炕床边的脚踏上,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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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日,已到了腊月二十,往年此时,宫中备办过年,热闹得要命,今年,一切却静悄悄的,宫人们也只循着以往的习俗,略略地置办,生怕太过热闹,影响了太后、皇帝、皇后的心境。
  七阿哥发痘,一阵好一阵坏,有时看着痘疹出得饱满,才喜讯报到长春宫,不到半天,烧得又厉害起来。皇后的心情,因而随之忽喜忽悲,整个人憔损不堪。宫里各处奉了痘神娘娘,又有诸多忌讳:不许炒豆,不许泼水,有品级的太监、侍卫、大臣全部穿花衣,胸佩红绸。直到除夕前两日,才由皇后颁懿旨,筹备宫中庆典,各宫稍有人气,略比之前热闹了些,置办起过年来。
  除夕,皇后和以往过年一样,穿着盛装朝服,在坤宁宫祭祀,给太后请安,陪太后礼佛,又是接待一拨一拨进宫请安的公主福晋、宗室女眷、大臣命妇等。脸上虽带着笑,容色却比以往灰暗憔悴了许多,冰儿随侍母亲,瞧着她的脸又灰又黄,心里也难过得很。好容易到了晚上,宫女们端上饽饽,备办酒桌,准备守岁,几个素来在皇后面前有面子的大宫女脸上带着喜色,笑语晏晏与皇后说话,皇后颧骨上略略出现了一些红润,脸上的笑容也舒展了些。正是一派祥和的时候,长春宫的总管太监在门外轻声道:“主子娘娘……奴才……有大事……”
  皇后的脸瞬间变得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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