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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然明白他们的疑虑，朝一旁侯立的公公挥手，公公立马从旁边书桌上捧着几本奏章过来。
“大约两个月前，第一个失踪的案件报到陛下这里，失踪是当地的县官。”公公将奏章递给两人，边大致说道，“这起案件尚未解决，各地陆续上报多起失踪案，失踪之人皆为官吏富户，最大的为三品大员，最小的乃七品小官，其他皆是家财万贯，到目前，共有八人失踪。”
两个月，八人失踪，平均每月有四个不见，而官员和巨富家中普遍都是守卫森严的。
皇帝接着道：“朕已经派候补官员先行上任，但短短几月，如此多朝廷命官不见，朕不得不有所疑虑。”
秦衍叶彧对视一眼，发生这么蹊跷的事，皇帝有所警觉防范是正常的，失踪之人中有好几位是当官的，这里面是不是有某些门道，必须查清。
“奏章你们就在此看，不得带出书房，将案件详情牢记于心，不得记录在案。”皇帝下命令，“事关重大，你们二人只可暗访，不可大张旗鼓，但为了查访叶便，朕会赐你们一块金牌，见此金牌如见朕，便于你们行事。”
秦衍叶彧：“遵旨。”
“事情紧急，朕给你们一个月，若一月内水落石出，朕重重有赏；若一月之后没有找出真相，朕会罚你们。”
叶彧忍不住问：“皇上，您会赏微臣什么？”
皇帝站起身，立在一旁的公公立刻跟过去：“自然是好物，叶爱卿、秦爱卿，朕等你们的消息，明日一早即出发。”
皇上离开后立即进来两个太监，两人明白这是看着他们阅览奏章，防止二人记录抑或带出。
时间紧急，容不得他们多想，两人各分了一半奏章，迅速翻看起来。
两人出宫门已是亥时三刻，叶彧边揉眼睛边打哈欠：“你那边看的怎么样？”
第3章 侏儒03
秦衍刚想回答，叶彧摆摆手：“算了算了，别说了，这么晚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明天上路再互相交流案情吧。”
现在真的不早了，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赶路，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已经不多。
步行至街市路口，两人分别向南北走，走了十来步，忍不住回头看，恰好另一个人也回头看过来。
“……那个，秦衍，明天给我带点你娘做的大饼，刚刚忘了说。”
“卯时一刻出发，不可误事。”
“……知道了。”
“明日见。”
宫中，一位全黑打扮的男子跪倒在地：“陛下，叶大人秦捕头已经各自回家。”
“朕知道了，退下吧。”
“嗻。”
清晨时分，秦衍和叶彧几乎同时赶到了城门口，叶彧一如既往，松松垮垮的坐在马上不断打哈欠，一看就没睡好。
再看秦衍，在马背上坐的笔直，黑色长发利落的绑起来，双眼炯炯有神，尽管只睡了一个半时辰，比叶彧睡得时间还少些，从他的状态上丝毫看不出来。
“唉，这么早就要出发，皇上就不能让我们晚些出发吗？”叶彧小声抱怨。
秦衍横过去严肃的一眼：“说话当心，这里是京城。”
叶彧闭嘴，他倒也不是真的对皇帝老儿有什么不满，说这话，一是恨自己不闻不问的答应了那个神秘声音的要求，二来，也能让秦衍多说句话：“你娘做的大饼带了吗？”
“在这。”秦衍指了指自己背上的黑布包，却没有给叶彧的意思，“娘做的是猪肉大葱的。”
叶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秦衍娘亲做的大饼好吃到没道理，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过，咽着口水就要去拿。
秦衍却一闪，避开了叶彧的魔爪：“出城再吃。”
“喂，我……”叶彧的“饿”字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秦衍双腿一夹马肚子，黝黑的骏马得到指令，像射出去的箭一般狂奔了出去，和黑衣黑裤黑发的秦衍一起，很快就只能看到个黑点。
叶彧清晰听到肚子发出一声“咕噜”声，秦衍那匹马一大早就这么精神，恨得叶彧直咬牙，无奈，只能一拽马缰绳，吼道：“驾！”
屁股下的白马早就等不及了，甩开蹄子也狂奔了起来，速度太快，呼呼的风把叶彧头发吹的在空中乱舞，为了不被甩到地上，叶彧不得不凝起精神，专心驾马。
别看白马和叶彧似的整天蔫头蔫脑没什么精神，真要跑起来不比秦衍的黑马差，飞驰了一刻钟左右，叶彧看到了站在城外小树林入口等待的秦衍。
“吁……”勒停白马，叶彧从马上蹦下去，直冲到秦衍面前，二话不说拿了秦衍手里的饼就往嘴里塞，两口下去饼就剩下个小三角了。
秦衍无语的看着叶彧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狂吃，那个饼他已经咬了两口了，叶彧直接抢过去，明明布包的油纸里还有好几个完整的：“小心噎死。”
“唔……”没有回话的功夫，继续啃，太好吃了，秦大娘的手艺真的是绝世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种！
一黑一白两匹马站在旁边吃点青草，它们俩也是认识的，但可能随各自主人，它俩各自看对方不顺眼，即使平时经常聚到一起，它们都很少交流。
黑马——威风，一直用冷淡的眼神看对方；白马——小白，则回以鄙视的眼神，反正两匹马谁也不搭理谁。
“吃饱了？”秦衍递过去水壶，“该出发了。”
叶彧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走着！”
夏日，天亮的很早，日头越发毒辣，两人两马进入一个名叫“宜丰”县城中心街道的时候，皆已是汗流浃背。
找了间规模不大的客栈，把马儿安顿好，秦衍道：“卷宗里第一个发生失踪案的地方就是这里，失踪的人是城中最为有钱的陈家当家，家资巨富。”
“陈？”叶彧拼命灌水，补充流失的水分，“县城里有不少买卖都挂着‘陈’姓，米铺、布店、成衣铺子，还有胭脂铺。”
叶彧向来是面上吊儿郎当，实则对正经事从不掉以轻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成为京城的正奉大夫：“是，卷宗里写，陈家产业极多。”
昨天在宫里，两人是分开看卷宗的，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看的是哪几卷，所有信息得从对方口中得知，然后二人商议着一起行动。
“那，我们现在去查查看陈家的情况？”叶彧打了盆冷水洗脸，“顺便探听下县城民众对陈家大当家的看法。”
这也是秦衍的想法，虽然卷宗上列明了陈家具体情况，包括有多少家属，家属出身为何，但有些东西是无法通过卷宗了解到的。
出了门，叶彧被强烈的阳光照的眯起眼睛：“从哪开始？”
“酒楼。”秦衍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大的，看起来颇为上档次的酒楼，“正好到饭点了。”
“呃，那上面挂的不是‘陈’家招牌吧？”
“无妨，边吃饭边商议。”
叶彧没意见，两人快步进酒楼，一进门，跑堂的就迎上来，热情道：“二位，想吃点什么？”
秦衍面色冷淡，不说话，叶彧则和善的多，笑眯眯道：“我们赶时间，上两个最快的菜就好了。”
“好嘞，二位请坐。”
两人选了个在墙角边的座位，能看清酒楼整体状况，这会正是饭点，酒楼客人不少，且从他们进城后的一路观察，这地方人们生活的好像都不错，商业发达，百姓们也都比较悠然自得。
小二很快端了菜过来，叶彧喊住要离开的小二，低声道：“小哥，跟你打听个事儿。”
“请说。”
“有个姓陈的，请问他家住在哪里啊？”叶彧依然笑眯眯，边给秦衍夹菜，然后自己才吃了一口，动作极为顺手自然，看的小二愣了一下。
小二：“呃，这位爷，陈可是大姓，很多人家，不知您……”
“陈虎。”这次回话的是秦衍，不像叶彧那样，即便不笑也是天生的和善眉眼，秦衍面容俊朗，线条分明但极硬，尤其眼睛，瞳孔偏淡，不笑的时候严肃到令人害怕，看着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小二似乎震了一下，整个人一哆嗦：“陈，陈虎？”
第4章 侏儒04
秦衍：“小哥认得？”
“呃，呵呵呵，陈虎是我们这里的大老爷，家财万贯啊，没人不知道。”小二嘿嘿直笑，面部表情却不显愉悦，反而带着些不安和尴尬，“这样的大老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只能是听说，不能说认得啦。”
这话倒也合情理，每个地方都有那种巨富，每个人都知道名字，真正能打上交道的却少之又少。
可小二说这些话的时候躲闪着秦衍的视线，看着很有问题。
秦衍想要接着问，叶彧在桌子下踢了踢他的脚，脸上仍然在笑：“那就麻烦小二哥啦，多谢，你去忙吧。”
“哎，哎，二位爷慢用。”小二如释重负，飞快跑着去招呼别的客人。
秦衍拿起筷子：“你是何意？”
叶彧嚼着牛肉，低声道：“他明显不愿意说陈虎的事，何苦强人所难？”
“只是普通的打听而已。”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小二哥都不乐意说，这里头估计有些门道。”叶彧朝秦衍挤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明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暗的。”
“你有办法？”
“不是办法的办法。”叶彧吃了几口，发现秦衍顾着想事情，筷子动的极慢，索性端起菜盘，朝秦衍碗里拨了一大堆菜，直堆的秦衍看不到米饭，“先吃饭，吃饱再说。”
秦衍也不说什么，捧起碗大口吃饭，叶彧满意一笑，对嘛，吃饭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吃，办正事前不应该填饱肚子吗？
饭后，两人到街上，分别选了摆摊的、开店的、路人询问，当然，开店的都不是选的陈家店铺。
其一：“请问您认识陈虎吗？就是县城最有钱的那位。”
“呃，人家是大老爷，我们哪里认识？”
其二：“大娘，您知道陈虎吗？”
“哎呦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认识啊？不认识不认识。”
“哎哎哎大娘您别走啊，再聊一下……大娘！”
回答各有不同，但总结归纳一下，就是这两种情况，一种是承认自己知道陈虎其人，但只是听说，没有打交道的机会；另一种则是干脆说没听说这个人。
不管哪种，秦衍和叶彧走了半个多时辰下来，没有问出一点陈虎的信息。
天气委实太热，叶彧拽着想要继续走访的秦衍到一个凉棚下头坐，要了两碗凉茶，汗流浃背的用手给自己扇风：“我觉得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普通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即便认识陈虎，也没必要跟两个陌生人交代吧？”
秦衍端着茶碗：“你的主意可行，但是得入夜之后。”
“咦？”叶彧装着很惊讶的模样，“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夜探陈家宅。”秦衍将整大碗凉茶如数灌下肚，末了擦擦嘴，“你不觉得有点怪么？”
“什么怪？”
“如果现在我来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陈虎，你会如何回答？”
“嗯……”叶彧想了想，“因为我不认识这个人，但又有些好奇，所以会问你，哪个陈虎，做什么的，之类的吧，说不定就认识呢。”
秦衍微微颔首：“正是，但我们今日问的所有人，都没有这种好奇心，一提起陈虎的名字，他们就说不认识，或者听说过，但没见过。”
叶彧：“你觉得他们有问题？”
“我查看过县城户籍登记册，不算郊区，光县城里，叫陈虎这个名字的就有五个之多，除了我们在找的这位，其他几位分别是开药铺的、卖梨的、教书先生还有炕大饼的。”
秦衍一个个数出来，连个停顿都没有，把叶彧听的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