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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此处,放开了对方的下颚,手掌却沿着她的脖颈,锁骨,手臂顺势而下,一把捉住了杨清笳的手,举到自己面前:“我若不高兴,迟早也会把你的纤纤十指,一根一根地掰下来!”
他说罢便张口用力地咬上了对方右手虎口,后者疼得忍不住泄出一丝闷哼。
条川道泉抬眼定定看着,直到欣赏够了对方隐忍的表情,方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嘴。
☆、第155章 旧怨(二)
条川道泉嘴唇上沾满了杨清笳的鲜血,配上苍白略显女气的面相; 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妖怪。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鲜血; 仿佛尝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 咂了咂嘴:“原来你的血; 是这种味道。”
杨清笳手上疼得厉害; 心中更厌恶他如此变态扭曲的行径; 忍不住冷声道:“你可以尝尝自己的,一定又冷又臭。”
条川道泉闻言并不生气,反而挑眉看着她道:“我还是喜欢你这样不肯认输,不愿服软的模样; 让人恨得心痒痒,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粘腻冰凉,让她不由联想到了某类冷血爬行动物。
条川道泉此时的内心; 不能再以常理揣测; 比起在东倭时; 他似乎更加吊诡乖戾。
段惟调查了一圈,仍旧没能发现这位红先生的真面目; 对方做得谨慎至极,竟半点蛛丝马迹也不曾留下。
他直接去了杨府,想找杨清笳商量一下对策,却被霁华告知,对方又是一宿未归。
“你家小姐托人带信儿了吗?”他问。
霁华经他一问,方才意识到什么似地摇摇头,杨清笳做事素来有分寸; 即使夜不归宿,也会托人给霁华带一个口信儿,断不会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
他心中觉得不对劲,问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霁华想了想,道:“昨日下午收到那东西之后,小姐就一个人牵着马不声不响地走了。”
“收东西……什么东西?”他问。
霁华“哎呦”一声,恍然大悟地道:“会不会和那东西有关?”
他沉声问:“究竟是什么东西?”
霁华见他真的有些急了,赶紧指了指桌上的盒子:“就那个,我都没敢动。”
段惟看了一眼,立刻抄起打开,看到了里面的断指,他面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谁送过来的?”
“我也没看见是谁送的,不过小姐看了以后,说这是什么挑衅,让我回屋,我再出来时,小姐便不见了。”
这么说来,杨清笳一定是找到了什么线索,追了过去。
段惟心中气她自作主张,擅自行动,然而比起气愤,更多的却是担心。
她现在八成处境不妙。
段惟翻身上马,立刻回了锦衣卫衙署,派出了二十几人的小队,在城中四处找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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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阁内檀香袅袅燃着。
张太后和朱厚璁分坐榻边两侧,前者手中正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着之前的秀册。
“你相中了哪个,倒是说说?”张太后头也不抬地问道。
朱厚璁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全凭母亲做主。”
张太后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见对方黯淡如死水一般的神色,心中不悦,却也没有深究,毕竟他算是松了口,也不好逼得太紧。
朱厚璁想了整整一夜,他知道自己一旦纳了妃嫔就相当于没有了退路。
可随即他又自嘲地想——自己纳不纳妃嫔,纳哪个,也许对方根本就不会在乎。
他心中颠颠倒倒,百转千结,最终不得不松口。
朱厚熜明白,自己能拒绝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
张太后合上册子,直接道:“我看文华殿大学士李昐的千金李溶月就不错,虽说比你大上几岁,可人品相貌都属上乘,又是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礼,与你是天造地设……”
张太后说了半天,口都干了,却见对方一声不吭。
她也懒得多费唇舌,只道:“我找钦天监问了一下,三日后就是大吉之日,宜嫁娶,李大学士那边也都知会过了。”
朱厚璁笑了一声,讽道:“既然您全都已经定好了,又何必再问我?”
张太后知道他此时定是不情不愿,心中有怨气,只当毛头小伙耍些无关紧要的脾气,乾纲独断道:“既如此,那我就让礼部提请,派特使纳彩问名了!”
她说完便施施然地走了出去,留下朱厚熜一人呆立在原地,半晌才颓然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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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杨清笳将随身带着的绣帕沾湿,放在了楚芸萱的额头上。
对方现在正在发烧,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呓语,神智混沌。
楚芸萱本就是没吃过丁点儿苦的大小姐,体质也不强。被条川道泉掳来后,切去一根手指,外加精神上受了恐吓打击,现在身子已是虚弱至极,再这么下去,恐怕性命难保。
“你放了她吧,我人已经在这里,你又何必拘着她不放?”杨清笳叹了口气道。
条川道泉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讽刺:“你对一个毫无干系之人都这么关心,为什么偏偏对我就那么心狠?你带着那个男人设计我!害得我家破人亡,怎么就未见你有丝毫内疚之意?”
他越说越愤怒,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一句时,尾音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杨清笳对条川家族的覆灭并无任何抱愧,然而对条川道泉这个人,她却有着微微的自咎。
那源自于当初对一个看似单纯的痴儿违心的欺骗,虽然对方也始终戴着面具,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叹了口气,觉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有着间接责任。
条川道泉从小就不受重视,装疯卖傻隐忍数十年,心智在极度压抑之下更是偏激至极。
杨清笳知道,此时此刻再刺激他没甚好处,于是软下声,温道:“你我各位其主,当时亦是别无他法,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希望伤害到你。”
条川道泉闻言垂目不语,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怒不可遏了。
杨清笳见有效果,便拿出对待老友的态度,轻声问:“那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你们弄倒了我父兄,我又受了重伤,被部将所叛,如果不是逃得快,恐怕我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么大一笔账,你说我怎么能不算!”
杨清笳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么个蠢问题,她想了想,安抚般地柔声问:“你的断臂处还痛吗?”
条川道泉抬起头看她,满腹憋屈地问:“你在乎么?”
杨清笳平素做人做事,自问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可听见这一问,她竟不敢回答。
上次是为了捉人,这次是为了救人,她不由唾弃自己的虚伪和矫饰。
“回头吧,条川,”她沉声道:“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条川道泉狭长的双眸颤动了一下,似一瞬有所动容,随即却又冷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忘骗我!我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走?是你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是你把我害得一无所有!”
☆、第156章 两难
对方对自己的恨意成了他报复杀人的动机,这实在是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
杨清笳道:“既然你把我当成罪魁祸首; 那么你要报仇; 也应该冲我来。你既然想跟我算旧账; 那我们就在这里将一切恩怨了结。你想怎么样; 我都奉陪到底; 但是那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别牵连其他人。”
条川道泉闻言讥诮道:“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若非我西渡来此,你会愿意再见到我吗?什么了结我们二人之间的恩怨!你根本就不曾在乎过我,我恨你!而你; 却恨我都不肯!”
杨清笳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逻辑弄得哑然:“你就这么想让我恨你?”
“那你爱我吗?”他突然问。
杨清笳像听见什么荒谬的笑话一般,哂笑一声,虽未回答; 但那神色已说明一切。
条川道泉早知道对方会是如此反应; 此刻见了却还是忍不住怒道:“你既不爱我; 那便要恨我!”
“我与你本就是陌路人,谈何爱恨?”
条川道泉扬手抽了她一个耳光; 杨清笳被打得偏过头去。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她神色平静,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了一把。
条川道泉恨声道:“为什么你们大明女子都这么心狠,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杨清笳想了想,她记得条川道泉的母亲是个大明人。
所以自己这又是替人受过。
“她若在天有灵,定然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造孽。”她道。
条川道泉看着她; 神色恍惚,面上时而凄苦,时而恨意盎然,仿佛正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半晌后,就在杨清笳以为他又要动手时,对方却突然猛地扑进她的怀中。
杨清笳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对方死死扣住。
条川道泉像个孩子一般哭得撕心裂肺,杨清笳却觉得眼前这一幕甚是荒唐。
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疯狂凶手,一个想要拿他归案的囚徒状师,两个死对头却在一个山洞里,说着不着边际,子虚乌有的爱恨纠葛,看着他抱头痛哭。
条川道泉哭够了,方才从她怀中抬起头来,他看着杨清笳平静无波的眼神,似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人生当中最开心的,就是你和我举办神结婚的那日,然而不过几个时辰后,你便让我从山顶掉入了深渊!我想杀了你一了百了,却又下不去手,我应该拿你怎么办?”他喃喃道。
杨清笳怎会知道怎么办?
受害者和施害人颠来倒去,一笔烂账,她亦无计可施。
杨清笳深棕色的瞳仁,在暗淡逼仄的山洞中几乎淬成了墨色,幽深如两道漩涡。
他看着看着,似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凑上前去想要吻一吻她紧闭的双唇。
对方却皱眉微微偏了下头,他便吻在了她的颊侧。
条川道泉罕见地没有生气,那一瞬而逝的接触,让他以为早已封冻腐朽的心,竟轻盈地跃动起来。
“和我回日本吧,好不好?”他满目憧憬,神经质地问。
杨清笳依旧侧着头,双目低垂,不为所动。
“你跟我回日本,我就放了她。”
杨清笳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抬眼看他,白皙的脖颈上还箍着一圈淤青的指印。明明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她此刻面色沉静悲悯,一眼观之,既坚强又脆弱,出奇地矛盾。
条川道泉似是忘了自己可以用强,反而执拗地问:“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好不好?”
杨清笳偏头看一旁的楚芸萱,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睁开了眼,她仿佛刚刚认出了正静静望着自己的女子,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无声的唤了一声杨姐姐。
杨清笳缓缓地阖上眼,再张开时,哑声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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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帝大婚。
武宗刚去,不宜操办过盛。
纳彩问名和发册奉迎后,连仪仗都不曾派,只着一队校尉备了辇驾,将人接进了宫中。
紫禁城内除皇帝外,因武宗丧期,现在还均是素服黑冠,此番虽是迎婚,却也不敢弄得太过热闹失了礼数,只在偏殿简单装点了下,聊胜于无。
李溶月倾慕段惟,但段惟显然对她毫无感觉。
她虽任性,却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何况入宫为妃,乃是天下女子求之不得的荣宠,她只犹豫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