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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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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芩姑见周嘉敏憔悴了一大圈,浑身早已湿透,又见她的手背上有着隐隐的青痕,知道她受了不少的苦头。
  她冷冷扫视了周围一圈,语气冰冷,毫无温度:“谁是这里管事的?”
  金凤姑姑平时粗蛮暴戾,此时见芩姑的气度雍容,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正拿捏不准的时候,郭艳在她耳边小声地提醒:“芩姑姑是圣尊后身边的老人了。”

  ☆、第十四章 鹬蚌争(2)

  原来是圣尊后身畔的红人!金凤姑姑也唬了一大跳,满脸的横肉瞬间就堆成了褶子,点头哈腰道:“奴婢正是这里管事的。”
  “看来你并不知道怎么管人,任由这些人去欺负一个女子。”芩姑面无表情地说完,金凤姑姑早已唬得犹如棒喝。
  金凤姑姑忙皮笑肉不笑:“哪敢?都是这小孽障与内监私自授受,又自己寻死……奴婢……奴婢也不过是按着宫规处置。”
  阿茂急着辩解道:“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芩姑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都在桥上看到了。”她转过身,对金凤冷冷道:“你肆意殴打罪奴,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由着底下的人勾结衅事,从今儿起,你也降为罪奴,以后若是再让我看到周姑娘身上有伤痕,待我禀明了圣尊后,不说你在掖庭里呆不住了,只怕你的脑袋也是呆不住了……”
  金凤姑姑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像是被人重重敲过了一记,芩姑后面的话她已经完全听不清,浑身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般,眼白一翻,就晕倒在地,登时不省人事。
  郭艳吓得身子跳着往后一缩,免得被金凤姑姑笨重的身子带翻,她刚一抬头,又见芩姑睥着自己,慌得像是找不到逃生之路的老鼠,心肝俱裂地跪倒在地上。
  芩姑淡然笑了一笑,对郭艳道:“从今儿起,你也不用干其它的活了,去把粪坑掏完。以后无论是三年一次的释放期或者是国主的大赦日,你都永不能出掖庭!”
  郭艳如五雷轰顶,黄眼珠转了转,发现自己再也想不出什么妙计,便使出她那泼辣劲来,抱住芩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求姑姑饶了奴婢啊!奴婢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埋活人的地方啊,都是金凤姑姑下的命令,奴婢什么也没做,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
  她死死地缠住芩姑,芩姑毕竟年纪大了,蹬了蹬腿,没有蹬开她,阿茂眼疾手快,忙使劲一推,郭艳登时像是被掀翻的乌龟一样,轱辘咕噜滚到了掖池中,喝了好几口水才被她手下的喽啰们七手八脚地扯上岸。
  ……
  众人回房休息,又是擦拭雨水,又是换上干净衣裳,忙得不可开交。芩姑让随身的小宫女打开了带来的包袱,都是些急用的物品,更有暖和舒适的冬衣。
  周嘉敏此时缓了口气,见了芩姑,又差点落下了泪,“芩姑姑相救,小女不知如何感激才是。”
  芩姑面上浮上一缕怜悯,“小娘子莫要折煞了我。圣尊后终究放心不下小娘子,才命我来看一遭,小娘子凡事想开些才好,国主一时恼怒之下,才让小娘子来此静心修身,等到国主的气消了,小娘子就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我受多大的苦都忍得,只要国主他是好好的,只要能消解他心中的痛,他的恨,我做什么都值得。”
  芩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呀,和国主犯了一样的病——痴病!这么痴的人,我又怎会相信你是存心陷害小皇子呢!你告诉我,那日在大殿里,你是不是不小心碰倒了琉璃花灯?”
  周嘉敏心中凄然,是呵!连芩姑都这么认为,更不用说国主和圣尊后了,就算他们觉得她没有故意陷害小皇子,也认为是她不小心打碎了琉璃灯,惊吓到了小皇子,到底还是她的错,她的过。
  似乎,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她只能勉强一笑,“我若说没有,姑姑相信么?就算姑姑相信,国主又能相信么?”
  芩姑轻叹了一气,“没有十足的证据,国主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消解心头的怒气。”她拍了拍的周嘉敏的手,“不过小娘子总归是有福气的人,要好好保养着自己,以后的路还长着。”
  周嘉敏感念芩姑的善心,“有姑姑的这句话,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芩姑想起什么,从包袱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和经书,递给了周嘉敏,“国主虽然罚你在此,实际上不过是想让你思过静修。圣尊后揣摩国主的意思,让我带了经书来,以后的日子你也不用去做粗活,每天誊抄些经书,为昭惠国后和小皇子超度,也算是弥补内心的愧疚。”
  周嘉敏心头大热,执着姑姑的手感念万分,“圣尊后体谅小女子,小女子只恨不能侍奉在她身边,只望姑姑能代小女捎去话,万望圣尊后保重凤体。”
  芩姑宽慰道:“圣尊后凤体违和,不能违逆圣意放你出来,不过你的心意我自然会转达的。”
  一番闲话长短之后,芩姑匆匆告别。
  只是,周嘉敏自此之后大病一场,浑身发烫,梦呓连连,好在元英虽然粗笨了些,倒也能照顾她。
  这一熬十天半月便过去了,周嘉敏的病体微微好些了之后,每日临窗枯坐,一笔一划地抄录经书,心竟然也渐渐地清净了下来,心中油煎似的痛也唯剩下淡淡痕迹,不去肆意地碰触,便察觉不到那深深的伤口。
  ……
  梦馨馆。
  冬日的寒冷凛冽之气越发严酷了,一夜寒霜,早上起来便是扑面而来的寒意,直叫人侵肌裂骨。裴良人打开镂花小窗,肆意地享受着朔朔寒风,那寒风一卷裹着一卷,吹得她卷翘的睫毛扑闪闪地。
  真是惬意啊!连日来披孝戴麻,守着灵堂,别说腿都快跪残了,就是整日听着水陆道场的声音,她也觉得聒噪不已,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好在这一切总算结束,她伸出手,一枚落叶飘入了她的手心,她微微一用力,那枯萎的叶片瞬间成了粉齑。
  真是痛快!
  芳花拿了件纯白的獭兔裘衣,见自家的主子站在风口上,讶然道:“这么大冷的天,主子怎么站在风口上?”
  “风口?”裴良人淡淡睥睨了一眼芳花,“是风口才好呢!在这风口浪尖上,谁死谁活还不知道是谁呢!”
  “主子想要谁死谁活不都已经如愿了么?”
  “哪里是我要她死,是那一位想要她死。”

  ☆、第十四章 鹬蚌争(3)

  芳花望了望西宫的方向,明白了裴良人的意思,有些惴惴道:“主子声音小些,国后刚过世,彩阑苑里的那位却不是好惹的。”
  裴良人颇不以为意,“怕什么?窅娘恨死了国后,我也恨死了国后,这宫里所有的嫔妾都恨死了国后。要怪就只怪昭惠国后专房之宠,不给这后宫女子一条生路,所有的人都对她恨之入骨。”
  “昭惠后圣宠一时,却不知道月盈而缺、盛极必衰的道理,事情做过了头,就会引来无数仇恨的目光。”
  “我可也是长了点教训,以后我荣宠盛眷的时候,可也得提防着点,不要以为得了国主的庇护,就放宽了心思,这宫中到处都是暗箭,只差瞄准了就射过去。”
  “主子说得是,以主子的美貌,获得国主的宠爱是迟早的事,近日里国主又在澄心堂泼墨挥毫,主子若是站在那里研磨,岂不是将要将国主的魂儿都勾了走?”
  裴良人长得极美,端端正正的一张瓜子脸,娇艳如花,香腮滑腻,唇若施脂,皓齿秀颈,尤其是她的肌肤,通体雪白细腻,远远地看过去,只觉得白融冰晶的一团,皎皎如白日光。
  她又是极爱珍惜自己美貌、爱打扮的人,平日里舍不得晒一点点太阳,就是晚上也不允许点烛,生怕自己的如雪肌肤被一点点的光亮给晒黑。
  她是三年前采选入宫,因貌美被封为裴良人,只可惜她如此美貌,别说国主不曾对她多看两眼,就是身边的内监也没有几个,因此每日里只能对着一面螺纹铜镜端详自己半天。
  若是国后不病故,只怕她只能空对自己的雪肤花貌,在寂寞深宫中看着明月,听着莺啼到老了。
  在吊唁的这些日子,她一颗不安分的心早就蠢蠢欲动,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熬了这些日子,到了今天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主动去接近国主。
  只是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她便略略皱了皱眉,掩了掩鼻尖,“什么味道,这么浓郁?”
  芳花给她系着裘领的手顿时止住,“奴婢昨夜就将这獭兔裘熏了一晚呢,大概是熏的时间久了些,所以还有些虚浮的气味。”
  裴良人不悦地蹙了蹙眉,“怎地跟了我这么久还学不来?这香气少一分则淡,多一分又浓。去,将我的那件珍珠毛青白狐皮取了来。”
  芳花依言行事,一边给裴良人重新换上大衣,一边怨怨道:“主子也就这件裘衣贵重了,还是去岁例行封赏的时候得到的一件。主子这番仙姿容貌,若是得了些珍贵首饰,不知道要比昭惠国后美上多少呢!”
  裴良人行到铜镜前,拢了拢鬓角的溜银喜鹊珠花,越看越是欢愉欣喜。但见铜镜中的自己扰扰香云,蝉鬓蓬松,玉钗斜簪,一张芙蕖似的脸仅施淡妆,缕金于面,又用花饼施于额上。
  芳花啧啧叹道:“这宫里头三千佳丽,还是主子百看不厌。”
  裴良人颇为自得的抿嘴一笑,对芳花叱道:“还愣着做什么,带上东西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一路上行到了花园中,不时有内侍宫女悄悄地瞅着裴良人看,又怕受她叱责,目光躲躲闪闪着,更有岔路上的宫女内监“哎哟”一声撞在了一起。
  芳花忍不住笑意,对裴良人说道:“宫里面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还是头一遭看到主子的北苑妆就乱糟糟成一团了!”
  裴良人越发洋洋得意:“那不是!这宫里也该到了新颜换旧妆的时候了。芳花,你如实说,窅美人能有我的容貌?”
  芳花的头摇得拨浪鼓,“窅美人身段儿苗条,主子丰腴白皙,各有各的好……”
  裴良人的眼冰刀似地剜了她一眼,芳花忙道:“若真论高下,还是主子胜一筹,主子是擅于保养装扮,每天都是光鲜亮丽的,像是新剥开的葱白,掐得出水来……”
  芳花正说得兴起,见裴良人面上的那层光亮鲜妍之色像是最后一抹夕阳疏忽不见,吓得捂住了嘴:“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奴婢多嘴,不该把主子比作葱白……”
  裴良人忿忿绞了绞手里的绢子,“你没有说错,窅美人相貌本在我之下,却偏偏位分比我高,也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除了国后,国主也唯有对她有几分青睐……”她还要再说,却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浸浸的寒意袭来,转过身看清了来者,顿时花容失色。
  “姐姐……姐姐怎么来了?”裴良人的雪白脸上堆起笑容,笑脸仿若是仓促盛开的二月桃花,一叠一叠地漾开了娇软的笑意。
  窅美人仍是一袭白衣孝服在身,与精心装扮的裴良人相比,便显出了她略有单薄的姿色,她望着裴良人的脸,冷幽幽道:“冬日无聊,来外面走一走,妹妹这一副好妆容,姐姐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裴良人觉得如麦芒挠身,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窅美人的凌冽冰冷,让裴良人不由得胆怯了一二分,裴良人抚了抚自己娇嫩的脸颊,讪讪说道:“姐姐说笑呢,我只是……只是一时兴起,才梳了新妆。”
  “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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