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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才没那么大胃口吃几百只鸭子,我只是用最苯最基础的办法取鸭绒而已。
国丈府连吃了十几天的鸭子,吃到人人谈鸭色变,还是吃不完那么多鸭子。
于是索性让他们用盐腌渍了,放冰窖里藏着。
鸭毛有很重的骚味,又是煮又是洗,弄的国丈府连臭了好几天,才算是取了一小筐鸭绒出来,用细纱裹好。
我不善针凿,纳衣缝线完全不在行,想自己裁剪缝衣那是不可能的,好在沁儿是个中好手,而且其它宫人也皆善女红,所以想缝件羽绒衣总还是行的。
沁儿主裁,宫人们各拿针线缝制,羽绒很容易飞来飞去,于是拿了丝棉混合着做填充。我只能打下手,帮她们扯扯布,钉钉扣子。
一直缝了快一个月,总算缝出个样子来。虽然款式古怪,但反正是穿里面的,只要实用就好。
沁儿对这作品爱不释手,说没见过这么轻却这么暖的衣服,就是过程太痛苦了。那洗鸭绒的臭味让她深恶痛绝,就算再爱她也不做第二次了。
我们在一起为这衣服做最后的修正和装饰处理,在领口袖口绣些花边,钉上金扣。
见我苯手笨脚的做针线,沁儿总取笑我,一番儿女心思,人在身边时嘴硬不允,如今人把在身边了,就埋头苦缝。
我哑笑不反驳,看看手指上扎起的细细针孔,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一个月禁闭,我其实对元吉并不太思念。我只是在一针一线中逐渐认识到自己的内心,我是喜欢他的。
喜欢他的直接,喜欢他的鲁莽,喜欢他的单纯,喜欢他宠爱我的感觉,喜欢看他成长的样子,喜欢他看着我的眼睛那么认真的倾诉爱意。
直接而明朗,简单而纯净,他像阳光下的光髓,透明而耀眼,一番心思直直的铺陈在我面前,没有一丝阴霾,没有一丝遮掩。
这样直接透明的爱让我安心而幸福,所以我并不过度思念,因为他的感情让我习惯而信任。
我要把我的心意细细缝制,化成衣衫,紧紧的缠绕与他。
等他穿上这衣服,一定能明白我的心。
正在我愁无法出门把衣服送到武德殿去,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虽然这机会还不如不来。
太子李建成屈尊前来拜访。
这差点把国丈府震个底朝天,不明白他想来干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就是他上完朝后去了趟武德殿,受元吉拜托来看看我。
行完君臣礼后,我又耐着性等李建成喝口茶,和其他人寒喧一阵,然后独留下我和他两人了,才小心翼翼抬头。
“齐王的身体好些了吗?太子殿下。”
李建成刚想喝茶,听我这么问他,眉微微一皱。
“怎么今天这么疏远客套起来,小晋,父皇那是在气头上才罚了你,等过些日子他就会忘了的。你不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我低头,手指扭着腰带沉默。
“元吉已经无大碍了,让人扶着还可以起来走两步,再养些时候保证又满地撒欢。他现在就吵着要来看你呢。”
“还是别来的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又会瞎操心的。”
“嗯,小晋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封锁着消息,不然他分心担忧。反正等他伤好了,父皇的气也早就消了。”
“陛下生气也是应该的,做父母的最疼爱自己的孩子,元吉这次这么危险,我确实有责任。”
“小晋你也别太自责了。出兵大张旗鼓,受伤是难免的。我到觉得这次你和元吉干的不错,特别是你起用李靖这招,确有效果。正是由于你们的坚守,拖住了刘武周入主关中的脚步,为大唐争取了时间,小晋你……很有一套。”李建成看着我,微笑赞许。
我不好意思的用手搔耳垂。
“建成哥你别夸我了,这事我做的悬了点。”
“是有点悬。”他笑着点头,拿起茶碗喝了口茶。
“嗯,小晋,你喜欢喝茶吗?这茶具很别致。”
“嗯,喝茶对身体比较好,而且对身体好。这茶具是我特意让窑场烧的,有两套,这一套比较规矩,还有一套更好玩。”
“还有一套?”
“嗯,釉色更好,样子也更别致。沁儿,去我房里把那套茶具拿来,顺便那件衣服也带来。我回头对侍奉在一旁的沁儿说。
“是,县主。”沁儿应道。应完她立刻掩嘴跪下,因为我如今已经是庶民了,不应该叫我县主。
李建成眉一挑,随即有敛了眉,装的若无其事。
“沁儿该打,你这丢脸之人还不快下去。”我看看李建成脸色,急忙朝沁儿挥袖。
沁儿跪着倒爬了出去。
“小晋你刚才说什么衣服?”李建成悠闲的问道。
“哦,那个……”我继续搔耳朵,”我给元吉做了件衣服,想托建成哥你帮我带给他。”
说完,我红着脸低下头。
“衣服?你还会做衣服?”李建成很意外的看着我。
“其实都是沁儿她们做的,我就钉钉扣子而已。”我头拉的更低。
听完我的话后,李建成却沉默不语。
感受到这异样的气氛,我抬头看他。
这时沁儿正好取了茶具和衣服来,我起身端了茶具,一一摆放。
“今年冬天来的早,天气又冷,我怕元吉冻着了,老是烤火对肺不好。”我一边摆一边说。
“小晋,你……喜欢上元吉了吗?”李建成突然问。
我手拿着一只茶碗停住,低头不敢看人,脸微微一红,浅浅点头。
李建成不语,好一会才轻叹一声。
感觉不对,我撩起眼皮看他。
“小晋,你知道吗?陛下已经为元吉选了王妃,等他身体好些了就给他完婚。”李建成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我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呯一声响。见失了礼,我急忙伸手捞起茶碗想把它放到它该放的位置上,但脑子里轰隆隆一片,我手忙脚乱把茶具一扫,叮叮噹噹一阵嘈杂之声,结果却还是不知道该放哪儿。
李建成一把握住我的手,把我稳住。
我的手稳住了,可人开始抖起来。
“小晋!”李建成叫着我的名字,想唤回我的神智。
我却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我脑子里轰乱成一团,有许多人在大声喊,陛下为齐王选好王妃了,齐王要娶王妃了。
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个一身黑的人,冰冷的看着我,嘴巴一动一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听不见,于是看着他的嘴巴一遍遍的猜测。最后我明白了,他在说。
“齐王要娶王妃了,王妃不是你!”
我想大声尖叫,可是我却叫不出来,只能哆缩不停。
李建成抓住我的手臂,想让我平静下来。
“建成哥,元吉的王妃是谁?”我费了好大劲才完整的问出这句话。
“是个姓杨的贵族女子。”李建成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苦笑长叹,这就是历史,按部就班的刻板女子。
“小晋,你想开些。齐王妃虽然不是你,但你要嫁给元吉还是有机会的。”
这种劝词还不如不劝,我越发苦笑不已。我的爱是独占的,容不得与另外一个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我努力的想装的若无其事,想挣脱李建成的手,想挺起身保持自己的尊严。可是,身体里开始弥漫一种痛楚,有什么东西好像破碎了,而另一种东西突破而出。一种死亡,一种出生,生生死死的痛苦让我几乎坐不住。
我用手捂着肚子,整个人开始卷曲起来。
“小晋,你怎么了?”李建成被我的样子吓到,用手将我托住,焦急的问。
我挣扎着,一把抓过我为元吉做的那件衣服,另一只手从头上拔下金簪,狠狠的刺向衣服,大力的划破。
雪白轻柔的羽絮就像我身体里那新生的力量一样飞涌而出,笼罩着我和李建成。
我泪眼婆娑,胸口起伏不定,情绪很是激动。
“县主,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吓我!”沁儿扑过来,抱着我的腿惊呼。她伸手想从我手里夺下金簪,怕我情绪激动之下伤着自己也伤着李建成。
李建成反应很快,握住我的手,夺下金簪扔的远远的。
见金簪被夺下,我又挣扎着要撕毁这衣服,李建成把我抱的紧紧的,捁着我不让我乱动。
“县主,你……你流血了。”沁儿突然放开抱着我双腿的手,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上,斑斑血迹。
我看着她的手,愣愣的不知所措。
李建成把我上下一检查,赫然看到我裙子上全是一块块的血迹。
“我……要死了吗?”我怔怔的问他。
23 羽衣
想死又谈何容易,想当初我剪错黑线,被炸了个粉身碎骨,结果还不是换个壳从新过日子。这一次没有炸弹没有恐怖袭击,流点血哪里能要了我的命。
想想我和李建成还真是有些缘分。
记得第一次失恋的时候,就是宇文化及那次,在我孤独伤心的时候,是他陪着我。我一哭就哭的他满袖子又是泪又是血。
这一次才过半年,我又失恋了,陪着我的还是他。我这次折腾的更厉害了,又是泪又是血,还有到处飘的羽絮,弄的他满身狼狈。
上次他安慰我,说痛苦是长大的必经之路,经历过了才算是长大了。那时候我不理解也不愿意理解。
这一次,痛苦确实让我长大了。流血流泪,从心到身的痛苦让我在这一刻长大了。
从这一天起,我无法在欺瞒自己,我只是那个年仅十一的小女孩了。就算是张晋,现在她也已经长大成一个女人了。
在这种痛苦的时候,有像李建成这样一个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男人在身边,算是我的运气。可是,这样一个重要的,我人生标志性的时候,我更希望能和我最爱的那个男人一起度过。
他在哪儿?在那深重的大内,在那金壁辉煌的武德殿,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
他不能来陪我,我也不能去找他。
除了哭泣,我别无他法。
我知道这一切我不能怪元吉,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他对我的爱,我坚信不移。就算是他如今知道了,他又能如何?我想他必然会奋不顾身的想来看我,会去太极殿找李渊退婚。可是,这些小孩子行径,李渊只会震怒,绝对不会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我也不能怪李建成,他受元吉的嘱托来看我。虽然他把这么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带给我,但这也只是他的份内之事,早说和晚说是一个样的。他说总比别人说好,毕竟他很温柔。
我甚至不能怪那位杨姓小姐,她也只是奉旨而已。虽然,我确实很嫉妒她。
难道怪我自己?好像也只能怪我自己。
怪自己自作主张,怪自己故弄玄虚,怪自己妄自尊大,怪自己……
只能怪自己了!
由于气虚血亏,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其实身体没那么虚弱,只是精神很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我变的怕冷,房间里烧了碳炉,结果上了火,口干舌燥,说话吃饭喉咙疼的我直掉泪。这也好,至少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我是因为喉咙痛掉泪还是因为心痛而掉泪。
那件衣服已经被沁儿的巧手补好了,她用些山水纹绣上去遮盖缝合后的裂口。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搭,但总算可以看了。
她问我这衣服怎么处理,我怔怔看着不语。
元吉现在身边有那位杨姑娘在,再送过去是不可能了。扔掉它,又可惜了,一番心血凝结而成。放在眼前看,刺痛心腓。压箱底,岂不成了一块心病。
我该拿它怎么办?我该拿我的爱情怎么办?
“把这衣服,送到前线去给秦王,就说是我还他的人情。”我想再抚摸一下这衣服,但伸了伸手又颓然放下,转过头去不再看。
“县主……”沁儿轻声唤我。
我不回头,只摆摆手。于是沁儿轻手轻脚的从架子上卸下衣服,退了出去。
24 李承业
旧去新来,转眼就又是一年。
武德三年,正月里最大的新闻是李世绩从窦建德那儿跑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