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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One day(中文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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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他再度远游,继续开阔胸怀和眼界。中国不合他的胃口,意识形态的差异太大,他便转而作了一趟为期一年的休闲之旅,都是些被导游书籍称作“派对城镇”的地方。于是他们俩如今成了笔友,爱玛一封封热情洋溢的长信幽默连篇,笑谑之辞还加以下划线,字里行间是难以掩饰的渴望,每一封航空信都是一次两千字的表白。书信犹如剪辑过的磁带,承载着未曾言明的情愫,而她显然为此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德克斯特的回应则是欠资明信片,写着“阿姆斯特丹疯了”,“巴塞罗那癫狂了”,“都柏林直摇摆”,“今天上午恶心得像条狗”。作为一名旅行作家,他可没法同布鲁斯·查特文比,然而她还是会把明信片塞进厚外套的口袋里,满怀深情地漫步在伊尔克利旷野上,一边琢磨“威尼斯彻底泛滥!!”的意思。

第一部分 1989年7月15日(4)

    “这个德克斯特是谁?”她母亲窥看着明信片的背面问道,“男朋友吗?”然后一脸关切地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天然气公司上班?”爱玛在当地小酒馆干了一阵子递送酒水的工作,觉得智商变低,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落在冰箱背面一样。

    后来,她接到了加里·纳特金的电话。早在一九八六年,她便参演了由这位瘦削的托派分子执导的一出刻板而强硬的戏剧:布莱希特的《第三帝国的恐惧和苦难》,演出结束那晚的派对上,他刻板而强硬地吻了她三小时。此后不久,他带她去看彼得·格林纳威的连场电影,一共在里面待了四小时,他一直伸手放在她的左胸上,把它当车头灯旋钮一样搓弄着。当晚,在泛着霉味的单人床上、一张《阿尔及尔之战》的海报下方,他们以布莱希特的风格做爱了。当时加里努力控制着不对她动感情。接着便没了下文,直到某个五月的深夜,电话里传来犹疑温柔的声音:“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联合剧团?”

    爱玛无心成为一名演员,对戏剧事业也不存热爱,只觉得它是传达话语和思想的媒介。而“长锤”是个新型的进步团体,有共享的意图、热情,有成文的宣言,以及用艺术改写青春的承诺。也许还会有爱情故事,爱玛想,或者起码有性爱。她收拾好帆布背包,告别满腹狐疑的父母,坐上迷你巴士,好像是去投奔什么了不起的主义,比如西班牙内战什么的,只不过是由艺术委员会资助的剧场版。

    然而三个月之后,热情、友情、社会价值感、不失乐趣的高度理想主义呢?他们本想成为一个团体。这些都是写在货车车厢上的宗旨,是她亲手喷刷上去的。“我—恨—这份—工—作”,希德依旧念叨着。爱玛双手按住耳朵,暗暗问自己。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真的在作什么改变?

    她为什么不能穿上件衣服?

    这是什么气味?

    此刻我想去什么地方?

    她想要在罗马,与德克斯特·梅休在一起。在床上。

    “查夫特斯拜瑞大街。”

    “不对,查拜瑞。三个音节的。”

    “莱彻斯特广场。”

    “莱瑟广场,两个音节。”

    “为什么不念莱彻斯特?”

    “不知道。”

    “可你算是老师,你应该知道。”

    “对不起。”德克斯特耸耸肩。

    “我觉得这种语言真是愚蠢。”托芙·埃格斯特朗边说边捶他的肩膀。

    “没错,我完全赞同。但用不着打我啊。”

    “我道歉。”托芙说罢吻了他的肩膀,随后是颈项、嘴唇。教学的回报再次让德克斯特心头震荡。

    他们躺在他狭小房间的瓷砖地上,身下是一堆乱糟的靠垫—单人床满足不了需求。在珀西雪莱国际英语学校的宣传册里,教师宿舍被描述成“颇为舒适并配有诸多缓解疲劳的设施”,这的确名副其实。这间位于中央斯托克的房间阴暗而单调,好在有个阳台、一英尺宽的窗台,望出去是如画的古罗马建筑风格的广场,又可以用作停车场。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阵风般的声音中惊醒,那是上班族正把车倒入泊位。

    然而在这个七月的潮湿午后,传来的唯有楼下游客的旅行箱滑轮在鹅卵石上的滚动声。他们俩躺在地上慵懒地接着吻,一任窗户开着。她厚厚的深色头发贴在颊上,散发出好似丹麦洗发水的气味,那是人工松香和香烟混合物的味道。她伸手越过他的胸,摸到地上的烟盒,点了两支,一支递给他。他头靠在枕上,烟松松地叼在嘴边,有点贝尔蒙多或者费里尼电影中人物的派头。这两个人的电影他从未看过,不过对相关的明信片倒是很熟悉,时髦、黑白的调子。德克斯特并不乐意承认自己是个虚荣的人,不过偶尔的确希望能有人随时为他照相。

第一部分 1989年7月15日(5)

    他们又接吻了。此时他隐约地想,眼下的行为是否符合道德或伦理标准?当然,如今才思考和学生上床的行为该抑或不该恐怕为时已晚,那是校园派对结束后就该去想的问题,当时托芙摇摇欲坠地歇在他的床沿解齐膝长靴的拉链,而他正受葡萄酒和欲望的驱使,但还是不觉地想起了爱玛·莫利,她对此作何表态?直到托芙用舌头搔弄他的耳朵,他还在努力说服自己:她十九岁了,成年了,我也算不上真正的教师。再说了,爱玛远在天边,搭乘迷你公共汽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在改造世界。这里的一切同她又有什么关系?托芙的长靴耷拉着脑袋立在房间的一角。这里是学校宿舍,严禁留宿外人。

    他挪到了一片凉快些的瓷砖地上,凝视着窗口,依据那方小小的蓝天估算时间。托芙的呼吸在入睡后改变了节奏,而他还有个重要的约会要赴。他把两英寸长的烟丢进了葡萄酒杯,在一本书(普里莫·莱维的《如果这是一个人》)上摸到了腕表。

    “托芙,我得走了。”

    她嘟囔着表示抗议。

    “我要去见父母,现在就得走。”

    “我能一道去吗?”

    他笑了。“怕是不行,托芙。再说你星期一还有个语法测验呢,回去复习吧。”

    “你考我。现在就考我。”

    “好吧,动词。现在进行时。”

    她伸出一条腿缠住他,借力靠近,贴着他的脑袋:“我正在吻,你正在吻,他正在吻,他们正在吻……”

    他双肘撑起身子,“说正经的,托芙……”

    “再待十分钟。”她耳语道。他再次躺下。有何不可,他想,无论怎样,我身在罗马,今日晴好。我二十四岁,经济宽裕,身体健康。我有痛苦有渴望,正在做不该做的事,我非常走运。

    有朝一日,沉湎于感官、欢悦和自我的生活多半会变得枯槁、消逝,然而在这之前还有充裕的行乐时间。

    在罗马的日子怎么样?LaDolceVita①(自己查字典去)过得如何?我想象着你坐在咖啡馆,喝着那种我们久闻其名的“卡布其诺”,对一切都感到惊艳,大惊小怪地吹起口哨。读我这封信的时候你多半还戴着太阳镜吧。摘了吧,你这副德性太可笑了。我寄给你的书收到了吗?普里莫·莱维是意大利杰出的作家。他的书会提醒你生活不止意大利冰糕和帆布登山鞋。生活不可能都像《巴黎野玫瑰》的开场。你的教学工作怎么样?请答应我不和学生上床。这种行为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马上得走了。快写到页末了,外间的观众在嚷嚷了,听着心里都打颤,还有人在拿着椅子互砸。谢天谢地,还有两周这项工作就算结束了,导演加里·纳特金想让我策划一出面向幼儿园小朋友的戏,主题是种族隔离,还是木偶剧,真要命。我得把图图大主教的牵线木偶搁在大腿上,在M6公路上来回跑六个月。将来我也许会很怀念这一段。另外,我还创作了一出关于弗吉尼亚·伍尔芙和艾米丽·狄金森的女性双人剧,取名为“两条生命”(又叫“一对抑郁的同性恋者”)。也许它的演绎应该安排在一家酒馆的舞台上。我向糖糖阐述了弗吉尼亚·伍尔芙其人,她当即表示自己真的很想扮演这个角色,只不过要是能在戏里把上衣扒了便更好。于是角色分配定了:我演艾米丽·狄金森—不用剥上衣。我会给你留票的。

    与此同时,我必须作一个签约协定,是利兹还是伦敦。选择,选择。我一直对伦敦有抵触情绪,搬去那儿一切就会变得俗套。不过我的老舍友蒂莉·基利克(记得她吗?大号红框眼镜,目光尖锐,腮上有毛的那位?)在克莱普顿有一间空房间。她称之为“储藏间”,听起来不太舒服,对吧?你会马上回伦敦吗?嘿!咱们也许可以成为舍友?

第一部分 1989年7月15日(6)

    “舍友?”爱玛迟疑地摇摇脑袋,咕哝了一句,随即写道,“开玩笑的!”又一声咕哝。这年月,人们通常为了强调才会补上一句“开玩笑的”。不过现在想收回是难了。那落款又怎么写呢?“万事如意”太呆板,“切切挚爱”太肉麻,“拳拳此情”太俗气……偏偏加里·纳特金又站在了门口。

    “好,大家都各就各位!”他愁云惨淡地打开门,似乎是要带他们上刑场。她情急之下转念写道:上帝啊!我想你,德克斯。随即签上大名,又在淡蓝的航空信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

    德克斯特的母亲坐在罗通达广场上的一张咖啡桌旁,手里随意地捏着一本小说。她闭着双眼,脑袋朝后歪向一侧,享受着落日的余晖,那姿态如同一只鸟儿。德克斯特没有径直过去,而是加入游客的行列,在万神殿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远远地看着一名侍者上前收拾她的烟灰缸,却把她吓了一跳。他们都大笑起来,从她夸张的嘴形和手臂动作可以推断出,她正用她糟糕的意大利语交谈。她把手放在侍者的胳臂上,调情般拍打着。尽管未必知道她说了什么,那侍者还是咧嘴笑着,也用调情般的态度回应她,随即走开,又回头瞥了眼这位不知所云又抚摸了他胳臂的英国美妇人。

    见此情景,德克斯特会心一笑,想起一条古老的弗洛伊德理论,最初听到是在寄宿学校里:男孩子注定要爱上母亲,同时讨厌父亲。这对他似乎颇为适用。据他所见,母亲艾莉森·梅休可是人见人爱,更为绝妙的是,他对父亲也真心喜爱。他真是在许多事情上都尽占好运。

    在晚餐桌旁,在牛津郡家宅葱郁的大花园里,又或者在法国度假期间,她在阳光下小寐的时候,他总能看到父亲斯蒂芬·梅休正用那双猎犬眼睛般的眸子凝视着她,流露出无言的崇拜,似乎在观赏一件令人叹为观止的家具。他比她大十五岁,生得一张长脸,性格内向。德克斯特总是乖乖地坐在她频频举办的派对现场(否则就会被早早地遣去睡觉),观望着男人们殷勤而顺从地围绕着她,医生、律师、在电台里侃侃而谈的人,一切成功人士在她面前全都沦为傻乎乎的毛头小子。他会看着她伴随着洛克希乐团早期专辑的音乐跳舞,一手还拿着杯鸡尾酒,醉醺醺地乐在其中;相形之下,其他的已婚妇人都成了迟钝沮丧的旁观者。至于学生时代的朋友,即便是些很酷很神秘的人士,在艾莉森·梅休面前也变成了卡通人物。他们与她你来我往地打情骂俏,与她在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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