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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药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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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津,争夺越来越激烈了。”
  我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就是革命党的最高统领,父亲在他流亡海外的日子里就与之交好了,只是两人很少会面。我说那个人当然是大统领了。王保鹤笑笑,“‘大统领’这个称呼只有你们季府才用的。”我十分挂念兄长徐竟,急着问他近况。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他很快就回半岛了,会待上很长一阵子。你们兄弟俩可以好好聊了。”
  “这太好了!我一直盼着他回来。他也该安顿些日子了,这辈子奔波得太苦了……”
  “回来以后也许更忙。这座城市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会有一场巨变。我只盼着能少流血……”
  王保鹤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心里有一个判断没有说出来,即兄长这次归来一定负有重要使命。自从北方支部主盟过世,他就接手了绝大部分事务,如今有可能已经成为主盟。我每想到此就有忍不住的讶异,不知徐竟单薄的身躯该怎样承受这样的沉重。更多的还是忧心,因为每个月都有革命党人被处死的消息传来。我问:“徐竟现在已经是‘主盟’了吧?”王保鹤没有正面回应,只说:“他回来的事切不可张扬。”
  接下去我们谈到了新学、教会和医院。我想知道新学与教会学校的分野何在,二者是否殊途同归。王保鹤说究其实质还是不同的,那所学校完全是洋化教育,而我们的新学只是吸纳当今世界新知,仍以国学为本:“这其中尚有‘体’‘用’之别。中华文明只需改良而非革除。一族之未来只在于民众之品质,而非物质之囤积。当务之急是兴学,是开启民智。”
  我一直困惑的是,先生既然固守教化的理念,厌恶暴力,为什么又会加入北方支部?或许面对守旧与革新,他最终选择的也只能是后者,只是反对过于峻急而已。
  王保鹤关注季府的另一位老友:康永德。我告诉此君在父亲过世后已极少进门,大概只倾心于养生术,所以现在对季府的兴趣早就淡漠了。王保鹤说不然,此人对养生术固然专注,不过更大的心思还是用在别处,“你见过他的儿子康非吗?”我点点头:当年康永德总把儿子领在身边的。王保鹤抬起头:“这个康非已经是驻守西城的协领,手里有了一支新军,是青州方面倚重的人。这个年轻人极残忍,去年在城郊吊死村民的就是他。”
  我回忆小时候见过的康非:皮肤白皙,寡言少语,一双眼睛乌亮。想不到转眼之间,这个来往于季府的少年已成为可怕的鹰犬。我说:“他们父子都见过徐竟小时候。”王保鹤点头:“你兄弟的安危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啊。这事千万不可轻心……”
  王保鹤离开后,我心里更多的还是欣悦。一想到不久即能与兄长在一起就有忍不住的兴奋,料定他会为季府死寂的日子、为我匆忙紊乱的心绪增添许多安定和快乐。只有一个担心、一个令自己战栗的猜度,没有对王保鹤说破:徐竞这次归来或许就为了策划一场大规模的起义。这座城市之前已有过零星战事,如兵营哗变之类。一些令人心悸的消息传来传去,似乎早就预示了一场不可躲避的风暴,而兄长的出现必定与此有关。
  
2

  原以为徐竞很快就会出现在季府,可拖了许久还是不见人影。长期以来他一直与那个大统领在一起,作为那个人的紧密追随者,自东瀛发起同盟会至今,把全部精力与时间都贡献在那个遥无尽头的事业上。父亲生前对他们既钦佩又惶惑,评价他和他的朋友只用两个字来概括:“起义”。父亲晚年甚至有些迷茫,对王保鹤说:“我有一个伟大的‘起义’朋友,他领走了我的儿子。”我至今记得他说这话时脸上是疑虑和痛惜的表情。
  徐竟迟迟没有归来。我自王保鹤传递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在等待,以至于无心做任何事情,甚至停止了与朱兰的缠绵。我白天叮嘱管家打扫整理一处安静宜居同时又不太引人注意的房间,并细细计划与此有关的诸多环节。晚上我长时间站在顶楼看着满城灯火,似乎日夜盼望的那个人随时都会从这点点灯火中踱出。朱兰住在了楼下,那是二十多天前启用的房间,宽敞静谧,洋溢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这一段她几乎不再独自安眠了,在长时间的耳鬓厮磨中开始妥协,似乎默认了这样一种理念:我所专注的修持已经来到一个最为紧要的关口,或失败或成功,一切全赖于她。
  “我以为老爷是不会成功的,起码这样不会。”朱兰的神气有些无奈。我问为什么,“因为太用力了。”我没有回应,心口被撞得生疼。是的,她说出了整个事情的症结所在。可我没有任何办法稍稍改变什么,因为自己是这样地沉迷于她。这当然谈不上从容自如的“平常心”,而简直就是一场接一场的燃烧。我们每一次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在明天,渐渐成了一个遥远的许诺。我们都眼巴巴地等着这场爱火的熄灭,可一天又一天挨下去,一切不仅没有完结的征兆,而是变得更加炽烈了。
  不过在等待兄长的日子里,事情好像发生了一点点变化:我有几次竟然耽搁了下楼,只在自己的屋子里阅读或徘徊,有时和衣而卧,一直到半上午才醒来。我还有许多时间和管家在一起,没完没了地商量一些具体事项。我即便不提到兄长的名字,脑海里也尽是与他有关的事情。我和朱兰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有时还会匆匆分开:突然想到了兄长,于是就坐在那儿发怔,然后慢慢穿好衣服。朱兰却因此而高兴起来,为我准备夜宵,一边摆着碗碟一边说:“瞧瞧吧,我们总算能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好好说说话了。”我无声地喝粥,心里希望这会是一个理想的开端。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兄长驾到,肖耘雨却从王保鹤那儿带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徐竟从南方径直去了关外,还要去北京和天津。那些地方统属北方支部管辖,他去那里肯定是处理一些紧急事务。管家同时还说要将一笔很大的款项交到某个人的手里,我听了吃惊不小:那人是海防营的副总兵。他说:“这儿有大统领的亲笔信,不会错的。里面的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
  那笔款项付出了,兄长归来的日子仍遥遥无期。我悬起的一颗心往下落,又按往日的节拍一下下搏动。照旧服用丹丸,静坐不再耽搁。“目色”与“遥思”诸法严格坚持,一直维护了沉静的松弛和潜伏的心志,不敢让这些稍有闪失。我想独处一室,默默化解身心煎磨之苦,想回到最好的起始之地,循那个路径往下行进。那个沉默无语的背影、低垂的马尾巴辫,一闭眼就近在咫尺。他说得太对了,“革命”和“养生”互不相容。我想的是兄长在这段时间引起的颠簸,还有王保鹤先生的加速苍老。在养生方面大概很少有谁像王保鹤那样备受季府主人的呵护,父亲总是按时馈赠丹丸。先生可以与“独药师”长时间面对面地切磋。我现在终于知道:一切丹丸对革命党人都是无效的。
  半夜,身体的潮汐开始缓缓升起,下颌那儿又开始阵阵酸胀。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我站在窗前遥望一天繁星,双目微眯。可是热辣辣的火焰自下而上地烧灼,让人难以自持。我听着夜露从桐树上垂落,发出啪嗒声,终于不再耽搁,急急地离开了屋子。
  我在朱兰门前站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最后一批秋虫的呜叫。我闭上了眼睛,先是轻轻地,然后是急促地敲起门来。
  
3

  徐竟一直到落叶成泥的日子都没有出现,也无任何音讯。冬天来到了,半岛出现了罕见的大雪,接着是逼人的严寒。城区因饥寒倒毙的人越来越多,官府几乎没有伸出援手。教会组织一些人施救,那个西医院也派人收容垂危者。我与管家从速召集季府的人,分别从药局、酿酒公司和其他地方调集人手,除了分发食物,还让药局直接熬制大量汤剂救治。这个寒冬对于季府而言不啻于一场战事,因为所能调度的人力物力几乎全部出动,几个管事的人已经熬得两眼血红。这种危局一直延续到两月之后,随着风向改变天气转缓才告解除。
  记忆中这是个前所未见的恐怖之冬,事后才知道天象预兆了世道,它们原来真的相连一体。春天时有寒流,当海上连绵十里的冰矾一点点化掉时,北部海湾就出现了一艘大吨位战舰,它先是泊在城外远海,白天是不太清晰的影子,夜间则变成令人瞩目的一簇灯火。接着传来消息,说那艘战舰是从上海开过来的,到底属于官府或革命党还不甚明了。但是海防营的戒备已明显加强,城区常有马队深夜驰过。这说明防务吃紧,那艘船的出现绝非偶然。
  这天早上我伏在窗前,一眼看到了刚刚开放的桐花。浓浓的香味扑过来,我把窗户全部打开。正想回头招呼朱兰上来看花,突然正北方传来了轰轰两声,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阵连续的炸响就开始了。楼下是刚刚跑出来的人,他们都被惊呆了。从声音上判断那是海防营的方向。枪炮声交集起来,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才变得稀疏。管家和朱兰一块儿上楼,管家声音有些激动,连连说:“开炮了,开炮了。”
  原来是那艘战舰向海防营开火了。守备军的船要小得多,不敢出海迎战,只动用岸上火炮回击,射程不够。事到如今事情才明朗:那艘大船属于南方革命党,它泊在近海就为了寻找一个动手的时机。不过如果它要一举摧毁这个要塞,还是不能令人信服。我问肖耘雨:“难道起义开始了?”他摇摇头,说大概不是。我甚至在想那艘战舰上是否就有兄长徐竟,胸口有点火烫烫的。我在心里祷告他能一切顺利,但似乎并不希望那场规模空前的起义就这样草草开始。
  以那个炮击的早晨为开端,城区内的各种传言与零星响起的枪声就搅在了一起,前后持续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偶有密集的枪炮声,最后还是渐渐淡弱下来。海上的战舰已经离开,就像它的出现一样突兀。正在我脑海里一片迷茫的时候,许久不见的王保鹤又出现了。他拉我回到内室,关门闭户,满脸喜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登州光复了!”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啊,这是真的?什么时候?”登州是市区西边五十里外的重镇,是旧时设立都督府的地方,如今还驻有海防营的一支水师,是海防要塞。
  王保鹤从头说来,整个事情终于眉目清晰起来。原来那艘战舰的出现意不在此,而只为了吸引敌人的兵力。青州旗城东部驻防的精锐也部署到城区以北沿海,初判为一场主攻大战即将开始。战舰开火的那个早晨也确有一支队伍在衙门附近扔过炸弹,但很快撤离了。城区四周交火不多,大致是巡防兵士控制了街区,有惊无险。与此同时革命党的队伍却在往西悄悄集结,经过三天三夜的周备布置之后一举发攻,只用半天时间即突破防区,将守军压至方圆五十步的水师内城。内城青石叠垒,背倚悬崖,易守难攻,双方很是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来守军对攻城的革命党人提出谈判,这边遂入内城三个代表。他们对守军头目晓以大义,指出目前大势:东部海防营自顾不暇,且有起义新军奔赴登州。守军头目面面相觑,主意无定。正这时,其中的一个协领在混乱中发出暗号,随即有十几个兵士冲进来。三个人临危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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