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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药师-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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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永德起座,有些气喘,看一眼旁边的年轻人:“快见过季老爷!”年轻人施礼,我说:“早已结识康协领,大人!”康永德做出畅笑状却无声音,气息虚赢。他看我两眼说:“季先生恢复得不错。自先生回来就心心念念,早应该过来讨教。非儿,”他指着儿子,“我今个把他牵挞府上,就为了拜先生为师啊!”我心里极厌恶这个凶残的青年与自己同占一个“非”字,只是谦言:“哪里哪里,大人指教!”
  康非未穿军服,着缎面浅蓝长衫,那垂下的辫子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黑更粗了。只是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日渐冷肃的秋风使紧绷的嘴角那儿挂上了凶厉的痕迹。我此时较能够将他与那个残无人性的形象合而为一,用力压住了心中的愤懑。他一笑,转向父亲:“季先生去军营之后,我已按吩咐悉数办理,几年来矿区再无烦扰。”康永德垂目:“季府诸事,必得尽力。而后你需殷勤讨教了,我年纪已大……”说着站起,将康非拍拍按到座上,扳住我的肩头走出一步。我知道他要单独和我说点什么了。
  我们坐到旁边的小厅中,仆人送来茶点即避退。康永德长吁短叹了一会儿说:“府上老先生走后,我就成了无有倚傍的残树,说不定来阵什么风就倒下了。你为我加减丹丸吧,再就是,嗯,”他眼中射出了热辣辣的光束,“不瞒你说,你父亲在世时给我看过那方面的秘籍,如今已经遗忘荒疏……”
  我此时已经捕捉到了什么,立刻在心中说:一片谎言。父亲绝无可能与他妄言邪术,更不会授予秘籍。我做出惊异的模样:“啊,竟是这样!那太可惜了!父亲大半担心后代偏执自戕,离世前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封存的残卷填进了丹炉!”
  康永德站起:“有这等事?全烧了?”
  “是啊,府里老人都记得焚了一天一夜,老爷不让别人插手,从碉楼下来时头上全是灰屑,像顶了花白的头发。”我故意添加了细节。
  他重重地坐下,盯着冷茶说:“没有毁于兵祸,竟自己烧了,悲夫!”他瞟着我:“府中一点都没剩下?哪怕传下几句口诀,有时也是要紧的切口,就好比找到一把开门钥匙……”我一脸茫然:“那都是古人才有的大心智,季府如今不过是小心地守住一个独方,哪敢再想别的。”
  康永德按着右肋哼叫,眯了一会儿眼睛,仿佛抓住空隙小眠片刻,再次睁眼又变得神情尖利了。他把肿胀的巴掌举在脸旁,像是让我看手背与脸上的黑斑哪个更多,“季府太大也太过古旧了,什么妙物都会藏在旮旯里,季先生只要留心就会挖个宝贝。”“那太好了,只要找到,晚辈一定立马送到大人手中。”康永德往门口瞥瞥:“我那小子是找东西的好手,你日后想起什么来,尽可以招他过来。”我心跳有些快,摆手说:“岂敢烦劳协领!”“那就见外了,从今起他就是你的徒弟了,只管随意指派!来人啦!”他说着,一声高喊出入不意,让我心上一紧。
  管家和康非一前一后进来。康永德指着儿子说:“你要给季先生行师徒大礼,我今个牵挞你来就为了这个。”康非说:“孩儿遵命……”管家一直看着我的脸色,这时慌慌阻止:“这等大事不可草率,老爷,大人,容我一一周备,找个良辰吉日从头来过才好。”康永德不语。我拱手说:“大人,那就换个帖子吧,改天再补上礼数。”康永德高兴了,点头称好。
  仆人开始为客人张罗晚宴,康永德拒绝了,说拜师宴改日再说,那一定是康家来做的。临别时他看了府中半残的花园,站在园中望着那个堡垒似的阁楼问:“防兵患用?”“不,我自己待的地方,就好比丹房。”康永德捋着胡须,“我想念季府过世的老爷啊,他若在,我就不会这么凄凄慌慌的了。那会儿我还是一个管带,一口好牙……”
  
2

  我和管家细细揣摩康家父子造访的深意。索要秘籍?引康非人府?重温旧谊?好像都有一点,又似乎另有他图。父亲当年一度将其让成朋友,但很快就疏离了。这个人在五十岁之前极为迷恋丹丸,后来则另辟门径,只与一些奇怪人物往来。我同意管家的话:此人绝少言及上次麒麟医院的命案,也没有提到一句徐竟,显然是故意回避,藏了诡异。他让康非拜师是假,借此随意进出季府为真。
  回到阁楼,我发现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满屋花卉依然簇新,还是娇娇欲滴的样子。朱兰说:“花儿在等一个人,她不来它们是不会枯萎的。”
  这是一个寂怅难熬的长夜。朱兰准备了玫瑰香茗与我共饮,展开小楷抄写的佛经让我看。她的屋子总有一股古墨与沉香混合的气息。这会儿她又戴上了那顶棕色绒帽,稍稍敛藏的妩媚映在温温的灯光下。她让我写一幅行书,最后勉为其难地草成,毕竟难掩浮躁的心气。她却多有褒奖,说“丰实沉潜又自然散淡了许多”。我想起什么,问她多久没到寺里去了,她说已经半年了。“你只要想去就去吧,手边的事情尽可差遣他人。”我说。朱兰点头。
  凌晨一起用过粥食,然后回到寝室。星辰闪闪,像一些清纯的眸子。我恋恋不舍地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开始歇息了。一些不连贯的梦,一些鸟鸣,牵出一个清新的黎明。半上午时分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朱兰出现了。她喜悦的脸庞写着一天的吉祥,那会儿真想将其紧紧拥入。“老爷,我还是得喊您起床……”
  是的,我已经从徐徐北风中听到了一个佳讯。这会儿她正待在客厅中,准备和我一起登上那个不无神秘的阁楼,一座男人的隐修秘堡。我脚步匆匆赶往那儿,穿过窄窄更道,先朱兰一步推开了小厅的门。陶文贝果然在里边,脸上是悄藏的紧张与羞怯,甚至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啊,多好的一天啊,我的芬芳四溢的花的堡垒啊,这会儿就要迎接一位仙女,她拖得长长的裙裾后边,走着一个丧魂失魄的王子。
  朱兰打开阁楼的门即退去了。陶文贝的鼻翼动了动,显然对扑面而来的花香始料未及。她像犹豫什么,最终还是跨了进去。我在近旁好像听到了一声惊叹,或是其他,但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异样的神色。她深入几步,回首看我一眼:那是温情暖意的一瞥。我心中的某一部分瞬间融化了,只紧紧抿着双唇。她小心地探寻,先是一个一个空间进入,退出,站上回廊,在披挂的大束鸢尾花下边站了许久。
  她从回廊上的一个方孔往外望了望,回首问:“这是作什么用的?”
  “为一场战斗准备的。”
  “是射击孔?”
  “不,所有,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一场战斗才搞成这样。这是必胜的,如果失败了,它的主人就得去死……”
  她惊慌地看着我:“这是季府的工事要地?”
  “啊,是的。”
  “武器在哪儿?”
  我盯住她,上腭发紧,但还是字字清晰地说出来:“没有其他任何兵器,只有我自己,赤手空拳;不,只有我的诚实、我的矢志不渝、我的勇气和爱……”
  
3

  谈话急转直下。陶文贝终于明白了我在说什么,一双手不由得护在了高高的胸部。那儿有一对潜伏的小鹌鹑,我梦中都想缚获它们。面对这无可争执的绝色,我深深地垂下头颅,声音艰涩地说道:
  “我是实话实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一直看着我,大概在想对方究竟是防御还是进攻,以及怎样应对这裹了糖衣的飞弹。她终于微笑了,说:“这里的主人可不能失败,因为他在以死相逼……不久前,当他真的面临那个凶险时,有人吓得魂都没了。”
  说到最后一句,我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异样。我马上明白她指的是我进监房的那些日子。我永远难忘这样一个事实:万分危急之时,就是对面这个弱女子,竟将一桩命案揽到了自己身上,只为了让一个男子免死。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暂时找不到一句话来应对。
  她又恢复了刚才的微笑,问:“如果这场仗打了个平手,比如和平解决了,这儿的主人又会怎样?”
  “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和平’。”
  她笑出了声音:“季老爷,我们生在乱世,也就凡事都想到了战斗。其实这真的不是战斗,一点都不是。您说呢?”
  我满脸烧灼。我连忙说:“是的,陶小姐,您说的对极了。这不过是一种比喻……”
  “再也没有比不当的比喻更误事的了。我们还是别要这个比喻吧,因为这儿太美了,这一屋的鲜花太美了。还有,这是多么别致的建筑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她的赞美让我兴奋。这是在赞美主人的居所,多少也等于对主人的直接肯定。我渴望她的这个思路一直向前延伸,直到最后的抵达,那其实就是我的胜利,不,就是双双获胜了。我双脚踏动,搓着手:“不好意思,不知该怎样,这当然是为您准备的,也还是配不上您。”
  “我哪有您想象的那么好。季先生,我接到您的信后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来之前想啊想啊,生怕让您失望,因为您是那么直率的人,我真的没有见过您这样的人,让我超出了想象。可我还是害怕了,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大了,大得不敢往前……”
  我一个字、一次细细的呼吸都不放过。我真想大声鼓励甚至推她向前: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做的是一生最好不过的选择。但我害怕莽撞,没有说出这句话。
  她从回廊绕到左边,最后在书屋伫立。她抽出一本书,是关于养生的。“您的世界太深奥了,”她翻动,又把书放回原处,“说真的,我怀疑人能够长生。”“这一点都不需要怀疑。”“您真的这样认为?”“真的。我担心的是人要犯错,是它妨碍了长生。”“怎么才能不犯错?”我皱起眉头,“这正是最难回答的,就为了它我才筑起这座阁楼,让自己冥思苦想。我想尽办法专注和安静,一切都为了寻找那个正确的答案。”
  我们一起来到静坐间。她试着坐到一个硕大的蒲团上,双目垂帘。“啊,这儿真的很静。”她说。我想讲述放思绪于遥渺的那种境界如何形成,又忍住了。她抬头看着前方,一会儿又转向我:“他们洋人是信星座的,我学了一点,瞧了先生的星座。您是天蝎座,上升星座是金牛,月亮星座是摩羯。如果再早生一点点,您的上升星座就成了白羊。所以您有时那么倔强那么顽强,有时又天真无邪。而我是水瓶座,还有上升星座和月亮星座,与天蝎最不相合,简直是两极!我们走近了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相互间太好奇了……”
  我差不多停止了呼吸。我在心里叹服:是的,好奇!对一个生命探险般的好奇!为这险峻的历程宁愿花上一生,无论这一生有多么漫长!我希望对方也像我一样,也受这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一直向前。
  “您信星相学吗?”她睁大了眼睛。
  “我一点都不懂,不知它是不是中国‘紫微斗数’那一类……请告诉我‘天蝎座’和什么最为相合?”
  “巨蟹座、双鱼座和处女座。”
  我有些不安。我不知她最终要说什么。我惴惴地期待,不敢看她的眼睛。她说:“季先生,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在想从结识到现在,所有的事情。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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