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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蜮-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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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帮我寄一篮子韭菜,送给我城里的大孙女。”我便拎起奶奶的菜篮子要放进车篓里,奶奶忙道:“哎月月,放这给奶奶拣韭菜。”
  一个人的游戏就有趣多了。奶奶家靠在山脚下,屋后不远有一处茂盛的“百草园”,人迹罕至,被我发现后成为了我的至尊基地。我在这基地里添置了各样器具:小板凳,木桌子,小碗……还在这里的树上挂了小铃铛,绑上蝴蝶结,俨然建立了一个自己的王国。我的手很巧,能根据各式花草编出不同的东西来,惟妙惟肖,无师自通。我把这些编出的东西精心安置在园地里各个适当的角落,边摆边自言自语,指点江山,满满的成就感。在这群花草中,木芷最得我心。这种草很难见,一般长在大山里,却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往往躲在最偏僻的角落里,见到要看缘分。我的基地里恰好有着一大片。它的香气清新宁神,根茎柔韧,编起东西来特别有手感,是我的编织首选。
  这片藏在心底的秘密基地,我只和一个人分享过,那就是奶奶。在筹备地十分称心后,我踌躇满志地领着她来参观这片恢宏大作。奶奶看到这片王国时惊讶的表情和称赞不绝的情景,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那是心里永远的甜。
  然而好景不长。夏天到来了,一场狂风暴雨把我园地里的所有作品洗劫一空。我发现后,一头趴到床上大哭着不起来。“不要哭嘛,被吹走了咱们再做,奶奶跟你一起。”奶奶坐在床边好声好气地拍我后背,我脸埋在枕头里,一句也不理她。后来,奶奶不知从哪里借了人家不用的塑料大棚,我们俩一起歪歪扭扭地给园地支起了一个雨棚。奶奶割了几大捆的木芷草,抱到我屋子里,哄我和她一起编东西。我终于不情不愿地振作了起来。
  现在回想起那时候,即使是小风小浪,都会觉得美好。那时遭遇不快可以大哭大闹,奶奶会过来,哄我站起来,甚至还可以刁蛮地在地上再赖一会。现在,即使天大的事,又能哭给谁看呢。也是直到离开奶奶,我才懂得吃药是自己的事。以前生病时的一日三次每次两粒,只要奶奶不催,我即使想起来也偷偷忘记,我觉得那是奶奶的事,直到她走了,再没人端着白水拿着两粒药在门口喊我名字,我才知道,病痛都在自己身上担着。
  水库边汩汩的清流声在耳畔轻轻回响。我难过地蹲下来,把头深深埋进手臂。
  后来我小学毕业,父母把我接到了迢迢之外的打工城市上初中。奶奶被一个人留在了乡下。我和父母彼此都不熟,忽然住在一起,互相都表现地很客气。我格外乖巧起来,努力不让自己给人添麻烦。夏日的晚上,房间闷热,蚊香易断,蚊子整晚地在耳边嗡嗡,我不知道打火机被放在哪里,到处找不到后默默地回到床上去,极力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怀念奶奶的蒲扇。当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睡觉了,我在睡梦中哭了起来。
  因为路远,我们很少回去。每次打长途电话,奶奶总说:“奶奶很好,月月要好好学习。” 每当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沉默寡言好几天的我总忍不住要哭鼻子。后来,我渐渐学会了控制和坚强,把情绪放到心底,默默期待看望奶奶的日子,尽管一年之中只有那么几次。
  奶奶身子一向硬朗,她说好,我们便也相信是好了。越来越忙的日子里,怀着这种自我宽慰和对她的信心,父母带我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的期待常常只能收获失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对失望的感知也越来越钝了起来。最后一次回去,是因为奶奶被打。
  乡下有一对老夫妇,早就觊觎我家门口那两棵几十年树龄的大树,卖了能值上千。他们欺负奶奶孤身一人,一天大着胆子带儿子半夜过来偷偷锯树,被奶奶发现了。奶奶和他们理论,老夫妻死活不认,三个儿子脾气一上来,竟然直接动手打了奶奶。得知此事后,父母带我回了一趟乡下。
  那时候的奶奶看起来仍然很硬朗,只是哮喘更严重了些。她高兴极了,忙前忙后地张罗做饭。临走时,她把一直攒在箱底的出礼得来的糖、方便面用纸和袋子一层一层地包给我,又不断给父母塞家里鸡下的蛋和新收的粮食,“不用了,够了,妈,那么多不好带,那边又不是买不到。”父亲说。“那边的贵,还没有家里的好吃,”奶奶不停手,一边装包一边絮叨。我回城后,发现有的糖果因为存了太久,早已过了期。
  最后一次给奶奶打电话时,我刚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踌躇满志地对着话筒大声道:“奶奶,你等着,我一毕业,赚了钱,马上就把你接过来,住大房子。”奶奶在那头呵呵直乐:“好,好。”
  可奶奶没能等到我的大房子。初三那年,奶奶病重,中考前三天,她的病情突然恶化,撒手人寰。父母不敢告诉我这个消息,直到一周后我的考试全部结束,才慢慢地跟我讲起。有如晴天霹雳,忽然间,我在世上变成了伶仃一人。
  再次回到乡下奶奶的小院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镀在小门的边缘上,我仿佛看见,奶奶站在门前,等我回家。她端一盆热水放到庭中的架子上,我站到脸盆前,等她给我洗头。水中的倒影里,奶□□发还只是半白。大约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去几里地外的集市上拍了唯一一张合照。这张合照后来在奶奶的枕头下被找到,和她的陪嫁手镯一起,用一层手帕包着,收在一个小木盒里。邻居告诉我,奶奶后来病重到认不得人,夜里说胡话,还常常喊我的名字。
  我还没来得及,认真对她好。没能在她最受病痛折磨时,像她背我去诊所一样陪在她身边。我甚至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在她弥留之际走进那所孤单的房子,握住她的手,而是让她独自面对了世上最冰冷的死亡。
  ……
  没有奶奶的院子空空荡荡,我在柴屋里看见了一把木芷,那是当年奶奶为了哄我大量割来的,后来一直都没用完。我默不作声地把它们全装进一个袋子里,想留住的却再也留不住了。
  后来的三年不知是如何过去的。很多人甚至以为,我天生就不会说话。时间似乎很快,如白驹过隙,又似乎很慢,慢到好像不曾流逝。我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与世无关地活着。事实上,也没有哪儿可供哭闹和撒娇了。世界那么陌生,我一个人。很多时候,想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去,缩到很小很小,然后被时间吞没。可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必须呆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一直呆着,无处可归。
  远处,水库里的水从高低落下,跌入深深的草丛。我叹了口气,站起来。悲伤像股心底的暗流,低回掩抑,远远长长地流淌。我却早已习惯不再将它付诸泪珠。
  
  第6章 水库
  
  水库里有一处高地,一股水流从上面跌落下来,落进下方的小溪,接连不断。我没见过瀑布,这一股不足一人高的落水在我心中被想象成庐山瀑布的缩小版。我觉得很有意思,跳过大大小小的细流,坐到了落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踢掉拖鞋,伸脚去接那倾流而下的泉水。水清清凉凉,一阵风吹过,又有些冷。我独自一人光着脚坐在石头上,闭上眼睛,可以听见山林萧萧,水声汩汩,生命周而复始,归去又来。
  晚一些的时候,风大了许多。我伸下腿,用脚去捞大石头下的拖鞋。可是荡来荡去却只捞到一只,我低头去看石头附近,视野所及范围却毫无另一只拖鞋的影子。我跳下石头,单脚立着在石头周围焦急地寻觅,然而只有一条哗哗作响的小溪向远处流淌着,四处都不见我的拖鞋。“被水冲走了吗?”我在周围已经找过的地方又细看了几遍,木然地看向前方欢快的小溪。那就只能光着一只脚回宿舍了。我压住心底的失落,在四周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我停立在原地,光着一只脚站在硕大的草丛间,四野茫茫。这只拖鞋的失踪忽然触发起一股巨大的难过感,我抱住双臂抵挡吹向半湿衬衫的风,心里忽然觉得无比的失望。一时间,所有的苦涩都涌上心头,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悲哀地低下头去,想流泪却流不出来。
  这时,脚边的小溪里,我忽然瞥见了另一个人的倒影。
  我倏地转过头去,看见了昨天在洞里的那个青年。我的突然回头显然让他有些意外。他向我走过来,弯腰将手里一只沾满水的拖鞋轻轻放到我脚边, “你的鞋”,他淡淡地道。
  昨天被跟踪警告并作出保证后,我以为自己与那个意外发现的山洞已经不会再有任何联系,这个青年的到来让我一时警惕起来,还不放心我?趿上拖鞋,我看着他,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找你。” 他没有在意我脸上显而易见的防备,像说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样,波澜不惊地看着我道。低沉带些暗哑的声音,在傍晚山林的溪流声中很好听。
  “找我做什么?”也许是因为昨天在我最恐惧的时候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虽然警惕,却并不十分紧张或害怕,对这个陌生的青年有着股莫名的信任感。
  青年淡漠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忧虑,他看着我,认真地道:“你能不能,跟我再回一趟那个山洞? ”
  听了这个,我不禁大吃一惊,“你知不知道,昨天你的同伴特地来警告我,让我不要干涉这件事。”
  听了我的话,青年有些意外地迟疑了下,似乎并不知道灰衣男子找我的事。“昨天他还不知道你的到来会引起那么大的变化。”他道,顿了下,又冷冷地补充道:“他不是我同伴。”
  “变化?”我疑惑地看着他。
  青年的面色隐隐有些低落,沉声道:“昨天你来过后,洞里的蛇突然变得特别急躁起来,不断地撞铁栏,我和那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把它关在地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青年沉默了,没有回答,片刻,反问我道:“那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木芷味道?”
  我不禁也沉默了,无话可说。
  “见到你之后,我大概知道它为什么会反常了。”青年道,“应该就是你身上味道的原因。”
  “这味道有什么不对吗?”我皱了眉,问道。
  “可能是想家了吧。”青年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轻轻地说道。“以前它一直生活在木芷丛里,现在离出来已经两年多了。”
  “怪不得洞里的地上铺了那么多木芷,原来是为了模仿这条蛇以前的生存环境啊。”我想起在洞里看见的那一层厚厚的木芷,恍然大悟。“可是那些木芷还不够多吗?我身上是有这种味道,但洞里有的是,我不足以让它那么激动吧。”
  “不,你不一样。木芷草很难找,洞里的那些大部分都已经枯死了。但你是个带着木芷气息的活生生的人。你和我,还有那两个人的气味都不一样,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它的鼻子非常敏锐,那是一条有灵性的蛇。”
  我沉默了,思考着青年的话,陷入了犹疑。昨日洞里的惊骇场景还历历在目,再去一次,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当他说到洞里的蛇思念家乡的木芷丛时,我忽然对这条蛇生出一股亲切感来,甚至压过心中的恐惧。
  “它会吃了我的,我再去,”我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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