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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生死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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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关联的〃外国间谍〃。好几张大字报里都点到斯谷特和奥斯汀的名字。那位我们公司聘用的白俄女秘书被揭为英国和苏联的双重间谍。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见那些令人生厌的大字报。枯等了好一阵.我不知外面又是怎么回事,便倾耳听着,听得门外有脚步声,我就敲敲门。
〃你要于什么?〃…个男人的声音问。
〃我能上厕所吗?〃一个女人来开了门,把我带往后面一个院子里,经过一溜宿舍似的平房,里面挨挨挤挤地排着一列双层床。后来我才知道,自一九六六年开始,那里就是隔离亚细亚旧职员的地方。
他们在那边办学习班,作永无止境的交代,一边还要劳动。但此刻,里面却是空无一人。远处隐约传来有人在做报告的声响。我想这功夫,里边的人大约都给驱去开大会了。
从厕所出来,我没再被带回那间满是大字报的小房间,而给带往一九六六年斗争亚细亚的会计主任和我自己的那个会场里。这时,后面的人猛力往下揿我的头,另外两个女人分别抓着我的双臂把我往前推搡着,令手腕上的手铐勒得我好痛好痛。这种暴戾的行为,是某些中国女性为着突出革命化的表现。
他们把我像只麻袋一样,半推半扔地弄进了会场,因为我仍被揿压着头,所以无法四下环顾一下周围环境。待我被令坐在地上时,她们坐在我后面,还是使劲地揿压着我的头。
在我坐下之前,从眼角里瞄到,地上已坐了满满的人。这个做法,是侮辱人权的。照中国的传统,只有奴隶,服刑的罪犯,或俘虏,才是坐在地上。会场上此起彼落的口号,也就是那早已听熟的一套。整个会场气氛,就意味着要把我打倒在地,踩个粉身碎骨。然后一阵脚步声,有人踱到会场前面,口号声渐渐停止了,一个青年后生开始主持会议。
〃就是她!〃他声色俱厉地叫着,我想这时,他一定手指着我被揿压着的头。〃我们今天把她带来了,把她的真面目置于光天化曰之下。我们要她明白,我们对她这张底牌是摸得一清二楚了。你们这些人,都参与帝国主义在中国破坏社会主义的阴谋。所以,你们不同程度上都是有罪的人,你们也曾经为在二十世纪初就侵略剥削中国的帝国主义服务。亚细亚公司是个特务组织,是专为帝国主义收集情报。但是各人犯罪的深浅,是依据你们在公司的职位及为帝国主义效劳的多少而有所不同。地位越高,罪行就越重。我们造反派是绝对公正的;假若你犯了百分之三十的罪,我们是不会判你百分之五十的。当然我们有量罪的标准,它是根据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来决定的。
〃两年半以来,我们给你们集中办了学习班,改造思想,同时再参加劳动。你们中间有许多人都有了进步,提高了觉悟,不再抗拒改造,敢于站出来揭发敌人,那是值得表扬的。但还有一些人,犹豫不决,像挤牙膏一样,挤一点,就出来一点。挤得重,就出来得多一点,我们不挤,它就什么也没有。好吧,要是你们仍负隅顽抗的话,自然我们就耍施加压力挤得更紧,直至全部挤光。
〃很快,我们就要允许你们中一些人回家。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但你们要记住,只有那些我认为可以批准的,才许可他们回家,其他的还要继续学习。什么时候你被准许回家,或者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办班劳动,那就完全取决于你自身。〃那人一味信口雌黄,扯着嗓门叫嚣着,看得出他是个没有文化的工人,只为着紧跟极左派而成为有些声望的造反派,这些家伙最拥护文化大革命。因为文化大革命给他们带来了梦想不到的个人飞黄腾达。他们把左派领导人如江青等奉为救世主,因为正是他们,将其从碌碌无能的平庸的现实生活中提拔出来。
扶他发言之中我明白了,坐在地上的一溜大都为公司过去的旧职员,现在正是鼓动他们起来揭发和批判我,以此来挽救他们自己。大家虽然都表示愿意这样做,但我知道一切早已事先安排好的。发言的一些人,都是经造反派物色并授意他们发言的内容的,发言稿会前都经造反派核准。即便在文革前,在中国,任何大会发言都得经过本单位组织核准。
那些我曾与之天天见面、共事有八年之久的老同事,一个个站起来开始了揭发批判,重复着在小房间的大字报里所写过的内容。他们神情沮丧,畏怯惶然,吞吞吐吐所揭示的,都是些荒谬透顶的捏造之事,所用的措词与他们本身是那么不相称。我知道他们内心是很感羞愧和痛苦。那些蛮横的造反派,把这些人逼迫得堕落到如此地步,真令我万分痛心。但我还是仔细地倾听着他们的揭发,为此可以从中测探一下那些极左派人物的真正企图和目的。
地板很硬,我的头还是被后边的人死死地揿压着,令我的头颈好生酸疼。我挪动了一下身子,曲起一条腿,以将我的头,可以倚靠在膝盖上。这样,我就能看见我左边一个穿着蓝色上装的人的一角。因为我并不想把头抬得太高,宁可低垂着头。因此后面的人,渐渐地把揿压着我头的手,缓缓松开了。
那些亚细亚旧职员的发言,越发显得捕风捉影,任何一个对国外世界略有知晓的人,都会觉得他们的发言荒谬透顶,令人无法置信,所有这一切总的来说,不过像是映出一场拙劣的、无头无尾的、无主题的间谍惊险片而已。
我听到那主持会议的青年,在唤我们公司过去的会计主任陶方发言。
我身边坐着的那个穿蓝布上装的人应声站立起来,不知何故,那些极左分子把我安排坐在他边上。
陶方用颤抖不已的声音说:〃大家都知道,我在文化革命一开始就被捕了,关在第二看守所。在那里,审问员和看守对我都很和气,他们帮助我通过学习来提高社会主义觉悟。我慢慢开始认识了自己的罪行及对社会主义和共产党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我衷心恳求争取宽大处理。正当这时,对我无比关心周到的造反派,又把我带回这里,让我的家属来探望我……〃显然他很激动,哆哆嗦嗦的,竟有一阵说不出声。
〃我的大儿子和媳妇,都是党员。我儿子受到政府培养,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恩情。每当我见到我妻子,儿子、女婿及我的小孙子时,我对自己罪行的悔恨,真是无法形容。〃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开始啜泣起来。
全场屏声敛气,寂然无声。淡漠的春日,从敞开的窗户投射而入,映照在我面前,我眼看着那抹光亮缓缓在地上移行着,不知这个无休无止的会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宣告结束。我只觉得又累又饿,但我暗暗警告自己绝不能松懈警惕。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陶受命的发言,并不是作为一种触动我的典型,因为我没有孩子受到共产党的重点培养。
陶接着往下说,就像个筋疲力尽的人鼓起仅存的一点精力,颤声说:〃我妻子、儿子及媳妇找我谈过,造反派也找我谈过,代表党和毛主席的干部也找我谈过。他们启发我,除非遵循毛主席的教导,否则别无出路。我不能连累他们,我要彻底交代,与旧我决裂,我要回去与家人团聚。唯一的办法,就是作彻底的交代。〃他略略停顿了一下,踌躇着,然后,兀地大声又坚决她说:〃我是帝国主义的特务,我由这女人的丈夫,已故的我们公司陈总经理,介绍加入英国特务组织。他死后,这女人便成了我的上级。文化革命一开始,她就警告我不要交代,并应诺要是我保守秘密,就给了我一大笔钱。〃再对陶方表示否认或争辩都无济于事。但我必须制止这场闹剧再演下去了,猛地我仰头进出一阵狂笑。
人们猝不及防,整个会场煞时鸦雀无声。而后,几个人冲到我身边,后面那人又开始猛揿我的头,另一人则大声嘶叫着:〃笑什么!〃又有人帮腔着:〃你胆敢笑!〃会场后面起了一阵骚动,传来抑制着的窃笑声,不久前那种紧张肃穆的气氛,顿时彻底告吹了。
那主持会议的年轻人在一片骚乱中对我大声咆哮着:〃你为什么要笑?快回答!〃〃假如有人在演滑稽戏,那么观众总归会笑的。这是一种自然反应。〃我被低揿着头,对着地板回答着,但却是鼓足了嗓音,清晰无误地吐清每一个字,使会场中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我要鼓励我们那些老职员不必惧怕那些〃左〃派人物。
〃把她带出去!带出去!〃那青年狂怒地暴跳着,随即又领着全场高呼打倒我的口号。
我被像只麻袋似地拖曳出会场,穿过先前走过的那个院子,然后被塞进一辆候着的汽车里。一…个女造反派,用手掩着我的嘴巴,不准我说话。我被强按在汽车后座上。他们的姿势显得很是尴尬:那女的高高坐在座位边上,那男的,则蹲在前后座.之间那狭长的空隙间。我却感到心情轻松,为破坏了他们精心策划的会场而觉得十分欣慰。我不知道,要是我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由着陶方的揭发,那接下去又会怎样?可能陶方会奉命要说服我,承认他所揭发的一派胡言。我想他们指定我坐在他边上,一定是有其道理的。。
真倒霉!当我回到囚室时,正碰上那个军人女看守当班。不必说,她自然不会替我留好那份米饭的。她也没替我的手铐开锁。一打开牢门,她就把我猛力一推,我踉跄着撞入囚室里,瘫跌在床上。不一会,只听到走廊里响过二阵脚步声,接着,上午押解我的那个男看守又来召我受审了。
那男看守步子迈得飞快,我都跟不上他。待我抵达审讯室时,已是气喘吁吁,心跳怦然。
这次共有八个人。小房间容纳不下,四个人就靠墙面对着毛泽东画像坐着,其他则围在审问员四周。
那审问员手臂朝毛泽东画像扬了扬,我鞠了躬,待直起腰时,身子几乎都站不稳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我忙闭上眼睛。
〃站着别动!〃谁在说,只觉得声音传自远远的地方。
〃你自己解释,你为什么要笑!〃又是一个远远飘来的声音。
我想开口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我可能是饿昏过去了。
反正待我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坐在地上,一个女看守在一边扶着我。我腕上的手铐已除下了,左手的袖口卷起着,那个青年医生正把一个大针筒拔出来。然后他对审问员点点头就走了。那女看守将我一把拉起来,把我往犯人座上一推,然后她也走了。
我仍感到心悸得厉害,嘴唇焦灼,但感觉好多了。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亲眼看到了,其他人的觉悟比你高了,他们已站到无产阶级造反派的立场上来了。他们已作了彻底交代。你准备怎样呢?是否准备和他们一样认罪?〃那审问员问。
那时我已觉得精力恢复了。那医生不知给找注射了什么?
只是葡萄糖还是其中还加上其他针剂?可能加上了一些兴奋剂了。此时此刻赞只觉得十分亢奋,甚或可以和人打架了。
不及我开口,有人插进来道:〃你笑什么?你为什么要笑?没有什么可笑的。被人揭为帝国主义特务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这就是那个上午在技校主持大会的那个青年的嗓音,我颇觉好奇地抬眼看着他。
出乎我意料之外,听他的语气及措词,他并不属我想象的那种青工,只见他身穿似陆军军官式样的上装,只是衣领上没有红领章,这说明他不是军人。他的裤子是深灰色的高级呢料,那种每米要售三十元左右的档次,相当予一个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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