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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君携-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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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子回道,“陛下这些日子有些疲累,进了冬天,就睡不安稳,错过了时辰,一夜也睡不着了。”
  祁峰停下步子,沉吟道国,“那……此刻去不是恐扰了陛下?”
  喜子垂着目光。
  祁峰这才明白,原来这喜总管巴巴地亲自在此迎他,是打的这个主意。为了主子多睡会儿,这奴才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回外后宫吧,我换件衣裳。”
  喜子抬目看了一眼中宫大人。他自继任总管,这也是头一次与中宫大人单独面对,与他听到的燕帝传闻还是有挺大的差别。他躬身歉意道,“不是奴才拦您,实在是陛下睡一会儿踏实觉不易……奴才给您赔不是了。”说着撩衣就要跪。
  祁峰抬手拦住,温和道,“你忠心为陛下就好,旁的无须挂怀。”
  喜子细细琢磨了这话,想当初,师父赵忠故去前,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师父最忌惮的祁中宫,竟也这样嘱咐他。哎,都是心向陛下,最关切陛下的人啊。
  喜子悬着的心缓缓平复,陪着祁峰往外后宫去了。
  ……
  赵熙在天快放亮时醒了。记不得多长时间了,她都无法安眠到天明。她叹了口气,外面静悄悄的,天色灰蒙蒙,“前殿还没下宴吗?”
  外间有值宿女官轻声回,“下宴了。中宫大人赶着回宫换了衣裳,现在就在外间候传呢。”
  赵熙坐起来,“外间凉,快进来。”
  帘子一挑,女官敛息进来,“外面凉,大人怕冲着您,正在熏笼前暖着呢,”女官上前替她披衣,“大人说请您就别起身儿了,晨起可凉了,今天又不上朝。大人暖好了就进来。”
  赵熙确实也是乏力,她笑着就势靠坐在软枕上,看着通向外间的门口。
  外间很安静,灯影下有一个高挑的身影。那就是她的中宫祁峰。赵熙看着这道投射在门帘上的暖色影子,心中安定又踏实。
  不多时,帘子一挑,祁峰走进来。
  赵熙抬目看,灯影下,昨天宴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祁装帝君,已经换下玄色王袍,脱下一身的庄重,此刻宽袍展袖,淡银色宫装,几步走到床前,撩衣下拜,再抬头,英气内敛的帝君,岁月并未在脸上留下过痕迹,一双朗目里,含着温润笑意。
  “臣侍参见陛下。”
  “阿峰回来了。”赵熙探手拉他。祁峰抬目,眼中全是赵熙。一年未见,昨日朝上就瞧见她好似又瘦了。方才进来时,看得更清楚。那个马上驰骋,曾令燕祁武将胆寒的女帝,软软懒懒地靠在软垫子上,两肩盈握,玉颈微弯,脸颊瘦削,瞧之让人心生怜惜。
  祁峰目光落到床尾,抬手抚在锦被上。赵熙知道他要做什么,温言安慰,“脚上的伤早好了,不用挂心。”
  祁峰摇摇头,坚持着微掀开被尾,一双玉足,左脚缺趾。
  祁峰心疼抚了抚,卧牛堡死地后生的惊心又映在脑中,他心疼地低声道,“又是伤,又是诞育皇嗣,觉却不好生睡,铁打的人吗?”
  赵熙一颗心全被暖化了,抚着他面颊,眼里全是晶莹。
  祁峰起身坐在床边,先用锦被将她盖住,再她并排躺下。
  赵熙依偎祁峰温暖的怀里,长长舒了口气,腻了一会儿,赵熙问,“阿峰早年身子也虚,这两年将养得如何了?”
  祁峰笼在她的气息里,又暖又甜,呼吸有些不稳,“养得很好。”
  赵熙瞧他那一沾她气息就溃不成军的样子,就心疼了。华宫里的事,他为避嫌,从未安插人探听过,但他王庭的事,赵熙可是了如指掌。祁峰后宫装着她赐的高门贵女们,他却从没沾过。帝君不进后宫,大臣们的奏本能把他淹了,他得顶住多大的压力?还有燕祁太后,那是他亲娘亲,每天哭上一回,他也难以宽慰。
  “当初答应过与卿共育佳儿的……”
  祁峰俯下身,吻上她的唇。赵熙的话被堵回去。
  气喘分开时,祁峰眸子全湿了,他舔了舔了唇,哑着声音道,“臣侍又不是没嗣,谁又敢逼我呢?”
  “真是君权独断了。”赵熙轻轻叹息。
  …………
  午间。书房。
  卸下繁重朝务的两位帝君,偷得浮生半日闲。
  赵熙坐在圈椅里,案前的祁峰正执笔画画。
  祁峰墨笔扫过一块怪石,墨色浓淡相宜。他回目看赵熙,“燕祁没什么好景色,王庭里最好的,就是上回陛下养伤的那片溪谷了。”
  赵熙点头,“这些日子梦里老见着那处,偏又想不全,你画出来,朕挂到墙上,想了就看看。”
  祁峰心里酸,掩饰地转过头,又画了几笔。
  赵熙笑着看他,“是不是久不画,技法都生疏了?”
  祁峰垂目,“……臣侍本来就不善画艺。”
  赵熙感叹,“上回别院你画的春意图,真是惊艳,这还叫不善呀?”
  祁峰笑笑,缓缓道,“臣侍师承顾兄长,兄长教的东西很广博,书和画上,臣侍用的功倒是真不够多……”
  赵熙抬目瞟了她的中宫一眼,并不接过话茬,“反正你回来也要住一段,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走了,且有日子呢,这画慢慢画,多画几回就成了。朕不急。”
  祁峰抿唇。顾铭则与陛下的心结,他且无力干预了。
  他放下画笔,转过身,正面赵熙,“陛下,夕儿……”
  赵熙轻撩眼皮儿,看他。
  祁峰愣了下,回到华宫,他和知道清溪阁封宫了。怎么了?难道顾夕这个名字也不能在赵熙面前提及吗?
  赵熙也知道祁峰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于是顺了口气,解释了一句,“夕儿……前尘俱忘,等于重新活过。他……要朕……重赐他再来一回的机会。”
  祁峰没听懂,愣愣地看着她。
  赵熙叹了口气,失落道,“他要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他……要离宫?”祁峰惊讶。从没设想过这样的形势,纵使顾夕服下药丸,拼了命的,也是记挂着要和赵熙重新开始,哪成想,是要抛开故人,自己重新开始的说法?
  祁峰皱眉,“不对呀,在卧牛堡时,夕儿为什么不这么讲?……”
  赵熙也皱眉,事关太子,她还真需要与祁峰好好商议一下。
  “陛下,臣侍想去探望。”祁峰已经是心焦起来,他放下笔,走到她面前,“夕儿是臣侍幼弟,母后也甚为挂念,回来时,千万叮咛要照料好……”
  赵熙摇头,“你别急,先回内后宫朕有话与你讲。”
  祁峰焦急抬目,还待请旨,赵熙叹道,“哪里就能亏待了夕儿呢?”
  祁峰吓了一跳,“臣侍不是这个意思。”
  “朕也不是这个意思。”赵熙探手拉住他,“母后身子不好,赤苏这两年一直调理着。夕儿也是赤苏在调理。两人在一处,省得赤苏两头跑。母后和夕儿,倒有患难之交的,两人也投缘,夕儿除了在听溪阁,就在母后宫中了。你正好在那能见到他。”
  祁峰这才听明白了。原来顾夕并未被禁在宫中,此刻该是在内后宫太后那里侍奉。不过行动到底受困,与圈禁也没啥大区别了。他心里难过,却也不能显露出来,“臣侍遵旨。”
  …………………
  内后宫。
  一路过来,祁峰看到内后宫景致,与之前大不相同。太后的性情在那次寿王宫变的事件后,改变了。不事奢华,归于平淡。每日理佛,休养身体而已。他
  随赵熙绕过一处梅园,初冬,梅林里并未开花,红红的一片花苞。祁峰无端想到了顾夕从前摆弄一两次梅花插瓶的事。估计太后宫中的这些景致,大多出自顾夕之手。那个跳脱好动,天性洒脱的顾夕,赋闲至此,终日摆弄花草,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绕过梅园,太后宫门就在前面。路两旁是清雅树植,弯弯石路,古朴雅致。祁峰看着,更觉心疼。
  太后午睡刚醒,坐在正堂,接受女儿和女婿的参拜。
  祁峰提衣拜下,侍立在两旁的人,一齐跪伏。祁峰三叩全礼,抬起头,看见太后座侧那个淡色的身影。身材高挑,肩平背展,乌发如墨,玉颜怡静,正是顾夕。
  “平身吧。”上座之人声音苍老,虽没底气,却也清晰。祁峰谢恩起身,顾夕也同众人一同起身。
  赵熙目光落在顾夕身上。顾夕全程垂目,未看赵熙一眼。
  赐座叙话,未多时,两个小小身影就跑进来。正是太子和二皇子。
  老太太这才笑开了,招手叫两个小孩过来,一左一右揽在怀里。
  “中宫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两个孩子都快不认得父亲了。”
  祁峰哪里坐得住,起身,“是臣侍的错。”
  “母后,他王庭事忙……”赵熙在一边说。
  “知道,知道,去岁边境拒敌,今岁境内又逢天灾……”老太后絮絮,“夕儿都给哀家讲过。”
  祁峰抬目看顾夕,顾夕垂目站在太后身侧,若有感应地抬起目光。微微挑了挑唇角,冲他露出个温暖笑意。
  祁峰心里暖暖的,“顾侍君身子可好?”
  “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念。”顾夕自祁峰进门,头一回开口出声,声音清朗和煦,微微低缓。
  老太后侧头笑看顾夕,眼里全是宠溺,“这孩子呀,赤苏和哀家费尽了心思,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长回点肉。当初在小院子里避难时,那么艰难的日子,也没这么憔悴呀。要哀家说,这孩子得散养着,不能拘那么紧。”她回头看赵熙,“夕儿回宫这么多年,就没出去玩过,年轻人不能这么拘着,看把孩子闷坏了。”
  赵熙点头应,“是儿疏忽了。”
  太后又指着祁峰道,“中宫也得上心,你们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呼风唤雨,倒圈着夕儿,何忍得心。”
  祁峰起身,“儿臣知错……”
  顾夕站在一侧咬唇跪下,“母后,儿臣伤未愈,再消停养两年吧。多陪陪您。”
  顾夕说话,太后总是愿意顺着,她叹了口气,“也是,夕儿的伤得也太重,昔年,夕儿那柄长剑,舞起来才是好看,雪花都不沾身儿……”老太太想到了雪夜少年舞剑的画面,可惜地摇头,“养好了再说吧。”算是放过了祁峰。
  太子本缩在太后怀里,此刻,目光一直在祁峰和顾夕中间反复扫过。这两人本是兄弟,长得倒是神似六七分。他现在年纪小,倒不是那么明显地肖似顾夕。他轻轻缓了口气。
  祁峰的眸光也扫到他脸上,这孩子进来有一会儿了,却不似从前那般与他亲近。
  “崨儿,父亲回来了,为何不发一语?”太后倒是在一边道,“可是离宫太久了,你不认得了?”又数落祁峰,“走这么久,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你这做父亲的可认得孩子了?”
  祁峰只得又认了一回错。
  赵熙用目光一再安抚他,祁峰笑着微微摇头,示意无妨。
  赵崨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过于生疏。忙从太后怀里站起来,下阶撩衣拜下。二皇子也随着见礼。
  祁峰单手将二皇子抱起来,摸了摸额头。几个月前的伤处,已经只留个印子。他一回宫,就听到这个消息,如今见了,可以想见当初摔得有多重,心疼道,“焕儿还疼吗?”
  “不疼。”小孩声脆脆的。
  祁峰笑着搂紧孩子,“好,这才是男子汉,父后给你带了关外的良驹,等伤好了,带你练骑射。”
  “好哇。”焕儿乐得在他怀里直蹦,亲呢地搂着祁峰的脖子,小脸埋在他怀里,一个劲地蹭,“父后最好了,父后最好了。”
  祁峰把孩子搂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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